第19章 死對頭離開了?
- 血宿奇緣之帝國的新娘
- 嫣問寒
- 2606字
- 2020-04-21 21:36:23
可我還是走進了一家書店,那兒有位不造作的老人,正在透過單片眼鏡看百科全書那么厚實的辭作。
“你是1992年來的嗎?”我一進門就問他,并翻起柜臺上的外文書籍。
我就想搭個訕,我也懷疑這老人的身份,多么溫文爾雅的殺手!
“我退休之后就來了,在92年以前就來了,他們應允我在這里看書終老,并給我任何我想要的書,繆斯小姐。”
他沒有抬頭,或許看了我一眼,我沒注意。
“退休?是指什么?”
“殺手生涯。”
我覺得自己在這兒很愚蠢,但我實在找不到去處了。
難道我要回到黃金翡翠屋去找不自在?那才叫愚蠢。
“也許我可以在這里看些書?!蔽覍λf了這句話,但更像是自言自語,因為他并沒有給我什么回應。
于是我當他同意了,我知道他不會拒絕我,他認得我,剛剛叫出了我的名字。
哈昔新花園所有殺手都認得我。
我的心思全然不在書上,在重復看了一段話六七次卻仍舊沒讀進腦子以后,我放棄了【唯物主義辯證】這本書。
“也許……”我走到老殺手面前,“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令我驚訝的是,他終于抬起頭望著我,并且欣然同意,“好的,沒問題。!”
他合上了書,鍍金的楓葉書簽露出了它的邊角,我正盯著它看。
“你知道些什么……”我在柜臺前的凳子上坐下,那簡直就是刻意為與他聊天的人準備的。
“我想,你認得我。我來自加利福尼亞州,從一場永眠中蘇醒,失去了所有記憶……與我有關的記憶……我記得我的父親叫丹尼爾……您知道丹尼爾嗎?”我最終把這個問題丟給了他。
“即使你告訴我他的全名,我也指不定找得到,親愛的?!?
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我給你個建議,別再去想你已經忘卻的事情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吧!別人做夢都沒有這機會呢。多少人想丟掉那些該死的痛苦記憶,但怎么可能呢?!”
“我想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認真地說。
“哪一切?你想知道什么?”他摘下眼鏡。
“我的身世,我的父母,我的……一切?!?
“你還活著,你并沒有丟失你自己,不是嗎?”他皺著眉頭,使抬頭紋更深了,“你不能學會自立嗎?你此刻不是可憐的嬰兒,而是貴公子,或有社會地位的血族,在和平年代一定是的。你沒有記憶,照樣地活下去,不影響到你就夠了?!?
“可我不了解自己?!?
“淺薄的人才了解自己?!彼⒅业难劬?,我注意到這位老人有雙漂亮的藍眼睛,它使我不禁說出了真正困擾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連你都對自己產生懷疑了嗎?”他問道。
“我得承認,你說對了?!蔽要q豫著,回答了他,“我對自己充滿了懷疑以及……自卑?!?
“自卑?為自己不能死在陽光下而自卑?”他笑了。
我立刻說,“為自己既不像個人也不像個吸血鬼!”
哦。我當然為此自卑。
它使我的生活動蕩不安。
“與其被同類歧視,還不如死在光明中?!蔽彝纯嗟匕櫰鹆嗣碱^。
“繆斯,你不該是一個悲觀的人?!边@位智者老人寬慰我道,“你不必為任何種類而活,堅持你的心,毫無疑問,你也不明白,你就是個血族,只是變異了,或者你的尊長是某位上古者,力量強大,使你幸免于亡命的陽光,相信這世界的偶然。這是你的幸運,你擁有血族夢寐以求的能力,你該為此高興?!?
“確實。有一段時間我確定為此高興,那是我蘇醒后的一段時間,還沒有來到哈昔新花園之前,還沒有受到他們的侮辱之前!”
“侮辱?他們是誰?”
我停頓了一下,發覺自己已熱淚盈眶,“除了哈德斯,沒人肯接受我……”我的血淚沿著兩頰滾到下巴,響亮地敲擊著柜臺的木制桌面,立刻融進去,染了一片血紅。
“你說的是亡靈左眼?他是個偉大的領導人……哈昔新花園在殲滅運動的風雨中穩定下來很不容易……黃金眼鏡蛇并不希望功虧一簣,一點小事都能使他警覺起來,,像真正的眼鏡蛇那樣……你應該諒解?!?
“我諒解了,所以我離開了……”
“但現在回來了,不是嗎?”
“是哈德斯帶我回來的,但他什么也沒有改變。”我抽泣著,向這老殺手抱怨。
“可你希望他改變什么呢?”他提醒道,“他不可能改變你,他把你當作同類看待,可逆卻自哀自怨?!?
“黃金眼鏡蛇和亡靈左眼都離開了?!?
我聽見一個女聲。
我往后面的聲源處看去,卻看見了我不想見的。
又是那個老婦。
她穿著一條長裙子,花邊過了膝蓋,那裙子在她身上顯得多么格格不入,她卻沒發現。
剛才的話,就是她說的。
我呆呆地看著她。
她微笑著回應我。
“你在看什么?”書店的老板問我,“你聽進我的話了嗎?”
于是我回過頭來,此時已停止了哭泣。
我想知道,老婦說的是不是真的。
“繆斯,安于現狀未必不是件好事?!彼^續說道,“你愛哈德斯……”
“不,我不愛他。”我迅速反駁了他的話。
“你遲早會愛上他,他是個多么有魅力的血族。他使花園的殺手都愛上了他,我也不例外?!?
“他付給你們工資,但沒有給我。”
“繆斯,繆斯!你真該為自己感到慚愧……你……”他突然停下了,目光凝固在某一處,許久后嘆了一口氣,說不下去了。
這時老婦已站到了我和老殺手之間,融進了棕褐色的柜臺,它遮擋了她那條丑陋的裙子。
“繆斯,”她用幾近哀號的語氣叫道,“你使所有人對你失望,亡靈左眼也會看穿你的!”
我痛苦地捂住了臉。
“別這樣,孩子,他們會理解你的!所有人都會理解你的!你要相信時間,時間這種東西總能創造各種不可思議,它使石頭變軟也不成問題!”
“可某些人的心比石頭還硬!不愧是冷血動物!他這個沒有知覺與情感的死尸!”
我指的是黃金眼鏡蛇,老殺手也知道,他任憑我罵,不打算阻止。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恨他!”我咬牙切齒。
“他們為花園付出了很多,我要再次強調,希望你別嫌我啰嗦。1992年,哈昔新花園投入使用后,曾繁盛一時,直到殲滅運動來臨,卡瑪利拉會議建立了帝國,越來越多的血族選擇去那里避難?!?
“哈昔新花園原本并不只有三個血族,在高層的血族不下百位,可最終都離開了,只有三位領導人留在了這兒,經營花園至今。我敬佩他們的勇氣、責任感、偉大,以及與卡瑪利拉抗戰的精神。”
“卡瑪利拉對不歸屬帝國的血族不負任何責任?!彼忉尩溃醚劢怯喙馄诚蛭遥诖矣袆尤?。
但我什么也沒說,而是和他一塊兒沉默。
“也許今晚我會為自己對他們的偏見而內疚?!?
在我知道他們真的離開以后,也許會的——我這樣對自己說。
我擦干了臉,我很好奇老婦的話是否真實。
因而我離開了書店。
老殺手又捧起那本書,翻開鍍金楓葉書簽那頁,戴上了他的單片眼鏡。全神貫注。仿佛不曾有人打擾。
顯然,我的步伐和我的腦子一樣紊亂。
我越是急著找黃金翡翠屋,就越是找不著道兒。
我很激動,但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慚愧。
嘴上說的有時并不和心里想的相同。有時你意識得到,但現在我就意識不到。
我到底期待他們留下,還是再也別出現在眼前?
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