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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別離開我

我不知道很多事情,尤其是關于自己的。

真的,有時候我都能看到陌生人在他們的房子里干些什么,可就是看不見自己的心在想些什么。

壓根兒不了解自己,使我很苦惱。

我正在試探打心底看透自己時,穿著白裙子的老婦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請求你,”我面無表情地說,“你有這樣的閑情來戲弄我,不如把我帶到黃金翡翠屋里去!你說他們走了,是真的嗎?”

“我怎么會騙你!”她很不高興。

見我很不耐煩,并且根本不打算回應她,她也不準備討個沒趣兒,于是沖我揮著手,“走,我帶你去。你連方向都辨認不清嗎?”

她一路上都抱怨著,我則在心底詛咒著她和她的裙子。

晃得我心煩意亂。

她終于做出了在以鬼魂的形體出現在我身邊的第一件好事。

我為回到黃金翡翠屋而慶幸——幸好她沒把我帶進沼澤或泥潭什么的(也許會有)。

我走進翡翠屋大門后,她就消失了。

但我不在乎這個。

我往里走的時候,正遇上一個侍者走出來,她看見我,立刻露出了微笑,“繆斯小姐,亡靈左眼正派我去找你,我真是幸運。”

“發生了什么事?”我隱隱覺得老婦說的也許真的發生了——她可是個到處游蕩還不怕被毀滅的鬼魂靈體!

“到吃飯時間了。”她說。

“只有這個嗎?”我狐疑道。

“對。”她肯定地點頭,一直笑著。

我絲毫不敢松懈,“在里面嗎?”我抬腳往里走,但她阻止了我,“請跟我來!”

說完,帶著我走出翡翠屋。

在一家極具東方風格的和式建筑前,她停下了腳步,并有請我進去,接下來就是一個著和服的亞洲女人領我上樓。

一間古色古香的廂房里,見到了哈德斯。

兩個日本藝妓正在表演歌舞,一個跪坐在席上,聚精會神地撥動三弦琴,另一個正舞弄著折扇。

她們的妝容濃得嚇人,比吸血鬼還慘白的臉一看就是撲上了白色粉底,從額頭到后頸,裸露的肌膚都著了這無情的顏色,使得她們的面容如面具一般冷漠,酷似了無知覺的人偶。

兩道清晰的線條是黑得至純的木炭畫到澄清無暇的眼睛上方的,成了突兀卻妖嬈的眉,再不動人的眼睛也因得那雙細眉而勾人心魂了。

繁華沉重的頭飾有序的以美妙的形式插在盤起的黑發上,各盡其美之能勢,盛裝的和服由沉靜而繚亂的花色制成,舞動的藝妓,動作靈巧而令人眼花,正是如此,我從進門到坐下,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舞女身上。

“你注意到她們的脖子了嗎?”哈德斯打斷了一會兒我對這兩個亞洲女人服飾的關注,使我轉而去看她們的脖子。

哦,脖子,是的。

她們把脖子伸得老長,使之看上去如同優雅的天鵝。而且也涂抹了白粉,這是她們唯一開放的地方,性感的鎖骨,一般吸血鬼先注意到的可不是鎖骨,而是動脈,她青色的血脈在那兒跳動著,由于皮膚的顏色而格外清楚。

青色的血脈。

在細長的脖頸里。

流動著的血液。

這想象沖撞著我的神經。

我愈漸發覺那脖子的迷人之處。

彈三弦琴的女子順著眼,安靜的微笑著,不時抬頭,也是心無旁騖,舞扇的女子動作開始趨于和緩,樂聲也漸漸落入低潮。

等到樂聲平息,折扇合攏,表演也結束了。

藝妓被哈德斯招呼道我們身邊,善舞的那位坐到了我面前的木桌上,成了一道任人宰割的美味佳肴。

我對面的哈德斯也面臨著與我一樣的待遇,但他鎮定地伏到了琴女的脖頸上,貼著動脈咬了下去,一時間,血的芬芳溢滿廂房。

我也懂了,迫不及待地俯了下去,利齒刺破嬌嫩的肌膚,直插血脈,滾滾溫熱徜進喉嚨,甚覺饑餓,于是吸得更加賣力。

舞女身上有股淡香,這干凈的軀體使我胃口大開,可就在此時,我被人從她身上扯開了。

“夠了。”哈德斯說,“你得學會適可而止,否則你會殺了她。”

舞女站起來時看上去很是虛弱,她低著頭,被琴女攙扶著出去了。

我還沉浸在血香之中不可自拔,昏昏沉沉,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可憐的繆斯,像個癮君子。”他嗤笑道,好想喝醉了一樣,眼神迷離的盯著我,順勢躺倒在身側一塊寶藍色絨枕上。

我注意到他這份懶散,可不符合他的作風。我等他說些什么,但他一直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應該后悔帶我回到這里。”我小心翼翼地說。

“你怎么會這樣想?”

“也許……”我頭皮發緊,假意猜測道:“黃金眼鏡蛇和虛黑骨會不高興……他們會生氣,沖你發火,或者,離開這兒。“

我很小心地說出了口,并且去看他的反應。

此時此刻,我已認定老婦是對的(或者在此之前就是)。

哈德斯咧嘴而笑,但他閉著眼睛,沒看我一眼,“真是善解人意的小甜心。”

廂房里靜謐了幾分鐘,我幾乎以為他睡著了,我盯著他瘦削的俊容看的專神的時候,他沖我下了逐客令,“走吧!出去吧,讓別人帶你去休息,沒人會阻止你去花園的任何一處,這陣子別來找我,我太累了,繆斯。”

我立刻從榻榻米上站起來,走出房門,突然又聽見他的聲音,“別走,繆斯。別離開我。”遲疑片刻,那哀傷又加重了——

“別離開哈昔新花園,否則,我真的會孤獨終身。”

平靜的生活注定是了無生趣的。

當我知道自己是禁閉在哈昔新花園時,總是十分失落,無論它是不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一個世界,它終究只是個有盡頭的袖珍世界。

哈昔新花園是世界的縮影,但它絕不可能取代世界對我的重要性。

我并不是說我們的世界有盡頭,這可不好說,但它五光十色的自由是哈昔新花園所擁有不了的。

那么我的生活呢?我曾經的生活是否也是五光十色?

我自由過嗎?我何嘗不是自由的呢?

事實上,我來去自如。

但我現在卻不希望離開,對嗎?

我反反復復地問自己這個問題,結果卻一直回答不了。

或者不敢回答。

我怕那原因使我無顏以對。

我把自己關在住的房間里,把試衣間里所有套裝、禮服、休閑裝都試了幾遍,研究紙牌(沒什么好探究的)。

后來我從這兒的窗戶盡量向遠處望,但哈昔新花園外的東西不在范圍內。

我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哈德斯——我可不想因違抗領導人的命令而挨罵。

他既然不愿意見我,我就不去他面前礙眼,而他若是想見我,自然會來找我。

這樣過了兩天,我開始在夜間穿梭于花園的街道上,那時很熱鬧(雖然大部分是假象),對我而言卻是不小的慰藉。

而每當我感到饑餓時(頻率可不小),總有血仆被帶到我的身邊,當然,哈德斯沒忘記讓血仆帶上個保鏢,以免我嗜血成災。

我不知道這些血仆從哪兒來,但數量一定不少。

他們把自己送過來給我當食物的時候,多余的話不說,多余的事也不會做,就像那兩個東方藝妓一樣了無生趣——不過每個血仆都很健康,男的強健,女的漂亮。

每回我吃的都不一樣,從沒重復的。

我很好奇他在哪囤積了這么多甘愿為他效力的人類,尤其是在這種緊張的時期。

然而我并沒有如愿知道,甚至沒有再見一眼哈德斯,哈昔新花園就發生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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