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逐鹿南國(1)
- 再嫁孤女之沁羽姝途
- 江城太守
- 2978字
- 2020-05-23 22:55:10
客房之中,蘇羽茗正在整理床鋪,看似不動聲色,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東西提起又放下,轉身又忘了要做什么。
韋知雨猜中了幾分她的心事,便走了過來問道,“姐姐可是擔心葉大哥?”
聽聞韋知雨的聲音,蘇羽茗手中的梳子應聲落地,她微微一驚,連忙彎腰拾起梳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轉身反過來安慰她道,“賜準應該無恙。剛在廳堂之上,我看那段氏父子也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除非確認我們是敵軍細作,否則不會傷害我們。”
韋知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而問道,“唔……那您可是,在意葉大哥在廳堂之上對我的那句稱呼?”
侍妾魏氏……原來自己在乎的,真的是這個。蘇羽茗不善掩飾,臉上忽然染上落寞的神色。從洛安到關南,從關南道南詔……這段時間以來,韋知雨為了葉賜準和泰祥興的事任勞任怨,無怨無悔,蘇羽茗看在眼里,懂在心上,若說這當中毫無男女私情,任誰也不信。
蘇羽茗自問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女子,但她也無法接受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正沉思間,韋知雨上前牽起了她的手,笑道,“姐姐,若您真是這么想,那便是多慮了,我對葉大人,當真只有敬意。退一步說,即使還有那么一絲半點男女私情,我也不會嫁他為妾。知雨這輩子,要么不嫁,要嫁就是堂堂正正的妻子,而且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那種。知雨不屑于與人共侍一夫……當然,知雨知道,姐姐也不屑此事。”
韋知雨說得坦率,毫無矯揉做作的神色,一如她英姿颯爽、愛恨分明的個性。
蘇羽茗知道是自己唐突了,連忙道歉,“知雨妹妹,對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誤會你們……其實……若你真與賜準有什么,又何須做妾?這個葉夫人的位置,自然是你的。我……何德何能……”
韋知雨聽聞此言,連忙止住話題,“蘇姐姐,你怎么還在想海州那些舊事?薛匯槿這種渣滓,根本不配成為你的絆腳石!”
薛匯槿……
似乎好久都沒人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了,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蘇羽茗忽然覺得有些感慨。這本應是她最熟悉、最親近的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本來應該冠在她名字之前,成為她這輩子的標簽,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難堪。
同樣的,對他而言,她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難堪。這樣,算是扯平了嗎?
如果不是薛匯槿在新婚之夜那一念之差,深受禮教熏陶的她恐怕早已死心塌地地扮演好“薛府長媳”的角色。不管葉賜準何時、何地出現,恐怕都不會動搖她的心智,那今天的她,將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薛家主母?還是薛家囚徒?
至少,應該沒有那些痛苦的經歷,當然,也沒有愛情的喜悅……
韋知雨見她又陷入了沉思,連忙輕聲叫喚,“蘇姐姐?”
“哦……知雨,我們睡吧……”
“好,蘇姐姐,我希望我們之間是坦率的,沒有提不得的人,也沒有說不得的事。”
蘇羽茗抿嘴微笑,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葉賜準,還是因為韋知雨提起了那個人,蘇羽茗整晚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睡著,竟然夢到了嫁給薛匯槿的那天……
海州首富薛府長子娶妻,整個城東一片大紅喜慶。
大絲綢商蘇府長女出嫁,整個城西一片花團錦簇。
年芳十九的蘇羽茗,懷著忐忑的心情,放下前塵就愛,拜別父母宗親,踏上了薛家的花轎……
蓋著大紅喜帕的她看不到外面人頭攢動的盛況,但那些不絕于耳的鞭炮聲、歡呼聲、恭賀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是今天全海州最耀眼的瑰寶。
花轎落地,她既緊張又激動,還有些羞赧……
直到那個人踢開轎門,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安撫……
大禮將畢,隨著那聲綿長嘹亮的“送入洞房”,在紅蓋頭里她再次羞紅了臉。
洞房花燭,最后一禮了,過了今晚,她就是薛匯槿實實在在的妻子,自此一心只有他,一生只有他。
他笑意盈盈地揭開了她的紅蓋頭,溫聲細語地勸她喝下了那杯交杯酒。
她一度被他的溫柔融化……
蘇羽茗忽然驚醒!
夢……是做夢……幸好只是做夢……
窗外春雨潺潺,蘇羽茗聽著雨點敲打萬物的“沙沙聲”,忽然很想那個枕邊人。不知道在隔壁的他,是不是也被這雨聲喚醒,同她一道聽著這萬物天籟呢……
三日后一個雨夜,前方探子來報,靖南道轉運使沈悅與送信的密使一道,正快馬馳回!
沈悅竟然在戰事膠著之際只身前來,段正剛有些驚訝,一邊將葉賜準等人帶到大廳,一邊派人到前方等候引路。兩軍交戰,最怕來使,萬一被羌、蠻等族發現大業朝廷命官的身影,段氏部落馬上會成為眾矢之的。
葉賜準終于看到蘇羽茗,發現她臉色欠佳,十分擔憂,掙扎著要站到她身邊。
“羽茗!”
可惜雙手被綁,身邊還有兩個壯漢鉗制,他動彈不得。
“賜準,我沒事。”
蘇羽茗看他毫發無傷,終于定下了心神。
雨夜昏沉的大廳,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搖曳的燭火還在壓抑的氣氛中強撐著,發散出縷縷生機。
部落的大門緩緩打開,前院馬上傳來一陣慌亂的馬蹄聲和嘶鳴聲。
葉賜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盯著廳門。
門口忽然出現一個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身影!那人快步跨入大廳,帶來一陣“嘩啦啦”的雨水落地聲。
“葉大人!”
那人將斗笠一扔,竟直直地跪了下去!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流了滿面!
這聲“葉大人”讓段正剛大吃一驚,連忙叫人給葉賜準松綁。
葉賜準走上前去,欲將沈悅扶起,“沈兄這是為何,快快請起。”
沈悅不愿起來,低頭說道,“沈悅有罪,連累葉大人名聲,沈悅不敢起身!”
“名聲有甚要緊的。再說我確實與襄郡王結黨,助他奪位,這罪名,也不冤。”
“沈悅一時被仇恨蒙蔽雙眼,幾乎壞了大人的大事,沈悅知罪!”
段正剛看這場景,知道此人是葉賜準無疑了,連忙著人加強崗哨防守,關上廳門,并上前勸道,“兩位大人不如坐下再談。”
沈悅這才起身,看到葉賜準身后的蘇羽茗,連忙拱手行禮道,“一別經年,夫人還是如海州時風姿綽約。”
蘇羽茗福身還禮,“沈大人見笑了。”
葉賜準一拍沈悅的肩膀,佯裝生氣,“好啊,敢調戲你嫂子了?!”
“沈悅不敢……呃,這位是……”
沈悅看著韋知雨,腦中飛速地回想,自他認識葉賜準以來,似乎從未在他身邊見過此人。
段正剛朗聲大笑,“看來葉大人的納妾之喜并沒有通知沈大人啊!”
“納妾?!那這位就是……二、二夫人?”
沈悅頓時僵住,葉賜準與蘇羽茗轟轟烈烈的過往他可是全程目睹的,以他對葉賜準的了解,他斷無可能再納偏房。
“呃……沈兄,你我一別經年,當中有不少事還未來得及與你細說……不如今晚借段大人貴地,你我促膝相談如何?”
“哦、哦,那自然好……”
沈悅聽出了點端倪,便轉身向段正剛拱手說道,“段大人,我與葉大人有些舊事要清理,今晚借貴寶地一聚,還請行個方便。”
“沈大人言重,當年段氏部落也曾受靖南道均輸司的恩惠,算起來都是葉大人的功德,如此小事段某自當辦妥。來人,將兩位大人請到后堂書房,吩咐下去,十步之內,任何人不得靠近!”
眾人答應一聲,很快便將兩人引入了后堂。
四下無人,葉賜準終于揭曉了韋知雨的身份,沈悅恍然大悟,“原來是韋小姐……我就說,葉兄你是一根筋的人,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哪來的妾室……”
葉賜準自嘲地笑了笑,“沈兄果然了解我。言歸正傳,我此番去靖南道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葉兄但講無妨。”
“朝局的變動相信你也知道,增補一名太府寺少卿的議題既已拋出,就不會因為崔永涉事而停止。這世上只有蕓蕓眾生等著一官半職,斷沒有高官厚祿等著其中一人的道理。”
“葉兄可是相中了什么人?如能相助,沈悅不惜一切代價。”
葉賜準眼神一緊,緩緩說道,“沉寂已久的靖南道,是時候要出點事吸引朝廷的目光了。只有這樣才能讓陛下知道,他能用的臣子,遠不止朝堂里的那區區數十個。”
“整個靖南道的轉運以及濱州港的貨物進出盡在我掌控之中,在這領域要一個人出彩并不難,不知是哪位能人異士進了葉兄的法眼?”
“濱州市舶司令使,莊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