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書名: 獨自看云作者名: 禾禾之木本章字數: 2057字更新時間: 2022-10-06 22:47:42
曼麗在去省城之前,找自己的爸爸媽媽商量過,想讓他們幫忙照看兩歲不到的忱忱。
曼麗的父母說,我們自然愿意幫你照看她,但是就怕她一步都離不開你,我們試一下吧,她如果能夠離得開你,我們就幫你帶著。
曼麗的爸爸叫曼麗躲在門背后,不要讓忱忱看見。
然后他對在一旁自言自語玩耍的忱忱說,忱忱,你媽媽去省城了,已經坐車去省城了。
忱忱瞪著小眼睛看了看外公,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往屋外跑,曼麗的媽媽趕快追出去。
忱忱一邊下樓梯,一邊喊著媽媽、媽媽。
曼麗的爸爸對躲在門背后的曼麗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的時間,曼麗和爸爸聽到忱忱喊媽媽的聲音。
曼麗的爸爸示意曼麗再次躲回到門背后。
曼麗的媽媽跟在忱忱的背后,喊著你慢一點呀,外婆跟不上你了。
曼麗的爸爸對跑進屋里的忱忱笑著說,忱忱,你媽媽去省城了,你就在外公外婆家住吧!
忱忱二話不說,轉身又往外跑,曼麗的媽媽只好又跟著追了出去。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忱忱又叫著媽媽跑回來,曼麗的爸爸剛想示意曼麗快躲到門背后,只聽曼麗的媽媽在屋外喊著,別再騙她了,我的腿實在跑不過她。
曼麗趕忙迎著忱忱說,忱忱!媽媽在這里!忱忱高興地抱住曼麗,興奮地叫著媽媽。
曼麗的媽媽對曼麗和曼麗的爸爸說,忱忱跑下樓,就朝公交車站臺跑。
她的記性是真的好!我有回抱著她經過那里,指給她看,逗她說,以后忱忱長大了去省城讀大學,就坐這個車去。誰知道她竟然就記住了!
她跑過去,對著停在那里的公交車,使勁地喊媽媽、媽媽。
我就告訴她,你媽媽在外婆家呢!她扭頭就向家里跑,結果你們又騙她,她就又跑到了那個站臺上。
幸好那班車還沒有開走,還停在站臺上,不然的話,她會以為媽媽已經坐車去省城了,肯定要哭的呀!那我就沒有辦法收場了。
我跟她講,你媽媽真的在外婆家,外婆沒有騙你,她扭頭又拼命往家跑。你們剛才要是再騙她,她再往外跑,我可追不上她了,我的腿都要跑斷了。
這個小孩子真能跑,她今天也累壞了,急著找媽媽,一點都沒有停下來歇。
曼麗爸爸對曼麗說,你看到了吧,她離不開你,我們帶不了。
那天晚上,忱忱在睡夢中哭喊,媽媽等等我!曼麗心里自責,白天不該讓孩子受驚嚇,當時就下了決心,帶忱忱去省城,讓她每天都能看到媽媽,每天晚上都和媽媽一起睡覺。
曼麗對自己居然接受了爸爸提出的,試一試忱忱反應的建議,感到非常后悔。
爸爸就是這樣一個喜歡惡作劇的人,雖然上了年紀了,性格也是不改的,可是曼麗自己,怎么就糊涂了?
記得讀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有氣功大師到縣城來表演硬氣功。
觀眾們都為氣功大師捏把汗,只有爸爸不斷地挑刺,不斷地說著對大師的功夫不屑的話。
有一個節目叫胸口碎大石。
氣功大師的助手,拿一塊釘滿了粗粗的、長長的釘子的木板,放在凳子上。
然后他們把氣功大師抬起來,平放在釘子板上。
又抬一塊巨石放在氣功大師的胸、腹部。
事先,氣功大師的助手們,還拿著那塊布滿釘子的木板,走到觀眾席來給觀眾檢查過。
大家伸手去摸,紛紛表示,是真的釘子,大師表演這個節目太危險了。
只有曼麗的爸爸說,有什么危險的,釘子那么多反而很安全,真有本事就只放一顆釘子。
坐在曼麗他們家前面幾排的觀眾,有人把頭扭向后面,看到是曼麗的爸爸,有人撇撇嘴做個怪相,揶揄道,這個人真壞!
等到氣功大師的助手們用大錘,對著氣功大師身上的巨石使勁砸的時候,觀眾席里很多婦女、小孩都在叫,尤其是婦女們叫得響,別砸了,別砸了,快停下來吧!
這時曼麗的爸爸提高嗓門說,砸大石頭沒有什么稀奇,有本事砸一小塊石頭看看啊!這一下子大家實在忍不住了,都扭過頭來,對著曼麗的爸爸說,你的心怎么這么黑啊!
爸爸、媽媽的性格和處世方式決定了他們不會有好的人緣。縣城里凡是聽說的,或者認識他們的人,大多對他們沒有什么好印象。
每個人的性格養成,與后天自己的修為與否有很大關系,也與自己從娘胎里帶來的先天稟賦有關,還與父母親的教育方式有著因果關系。
另外,成長的環境也是與人的性格息息相關的。
爸爸、媽媽有這些奇怪的性格,當然與他們成長的經歷分不開。
人活于世,出生低寒、家庭變故、婚戀苦痛,這種種,孕育了多少令人不愿啟齒的不堪往事或不如人意,最終卻多半經由乖張的個性釋放出來。
別人眼里只看到不可理喻的外在,誰能理解掙扎反抗的內心!
曼麗認為爸爸的性格與爺爺奶奶對他兒時的寵溺、放任是有一定關系的。
但是另一方面,也許是因為爺爺奶奶似乎在寵愛和放任中,對他有一種任誰都難以察覺的漠視。
曼麗從小到大常常聽爸爸講他對家鄉的記憶,那是小鎮孩童的嬉鬧時光,是水鄉少年無拘無束的爛漫歲月。
爸爸出生在一個叫溫家鎮的小鎮,是開雜貨鋪的爺爺的老來子。
按照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的道理,爺爺偏愛他顯得合情合理,整個家族的人自然也都寵著他。
明明他做錯了事,卻往往沒有受到懲罰,他自然養成了驕橫任性的性格。
可是族人的寵愛除了讓他養成任意而為的個性外,似乎并沒有使他擁有更多福份。
相反,他的人生充滿了驚險,不過嘛,等過后回頭看,卻也都是有驚無險。
尤其當時處在戰亂年代,只要性命得以保全,實在就是福氣。
這份福氣當然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所有,整個溫家鎮都在戰爭年代里難得地享有太平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