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還有，這里所表述的理論并非我的主張，而是通過觀察物品總結出來的真理。美的問題離開了物品就無從談起；離開了物品的美，只不過是纖弱的思想的印跡。美的知識必須通過對美的物品進行直觀才能總結，然后成為抽象的理論。

在這樣的物品上面我們看到了什么？要選擇美之物品時，恰好能夠同時看到貴族的物品和民眾的物品。然而，以下三個明確的事實是不容忽視的。

第一，事實表明，過去許多人所信賴的貴族用品，有許多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的物品。

第二，與之相反，過去曾經被無視的民藝品表明了這樣的真理：民藝品中有著豐富的美之物品。

第三，貴族用品中的美之物品，其材料和工藝都比較單純，以古代的作品為多。由于在這些作品上具備了美之民藝品的同一法則，因而是美的。

在此，我將所見之事實歸納于后。與道德一樣，自然的謙虛、質樸和單純，才是孕育美的根本條件。民藝品之所以是美的物品，是因為具備了這些性質。與之相悖的貴族用品是稀有的，這些性質的欠缺應該是其稀有的根本理由。如此我們才能在民藝品中學到最為豐富的美之標準。只有如此新的真理，對于美的問題才能夠有重要的啟示。

但要是這樣我也許會有疑問。雖說只有直觀才能看到，可是直觀也不過是主觀的判斷吧？事實是民藝品中有許多美的物品。

然而除此之外，對直觀的否定，卻將美的問題全面封閉起來。這只不過是對直觀的性質的誤解而引起的非難。若是武斷一點地說，在物品上見到的證據難道不是直觀的嗎？所謂的直觀是在概念形成之前的行為，一旦進入判斷就沒有時間了。直觀是直接看到的，而不是先有了概念的偏見而后再觀察的。即便是看錯了也是直觀的作用，因為事先并不知道能夠觀察到美。知識絕不是在看的時候才產生的。活樹可以分成根系、枝干、樹葉、花朵等，但如果分別取之則對樹無益。同樣，對美的理解之基礎，只有直觀而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