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司瓊指尖離段凌風命門僅剩一寸時，屋內燭火突然齊齊偏向西北——那是殺氣凝實的征兆。

“傲——“

司瓊喉間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她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辰皎，對方指甲已陷入自己頸間血脈，熟悉的柳葉刀寒光在袖口若隱若現。三年了，這丫頭出手還是這般狠辣精準。

兩股內力在狹小客房內轟然相撞。司瓊周身的綠芒如毒藤瘋長，辰皎的橙光則似落日余暉。木制家具在這威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段凌風那柄精鋼折扇“咔嚓“裂成兩半，斷口處光滑如鏡。

“適可而止。“辰皎聲音比刀鋒更冷。

司瓊忽然輕笑。她指尖綠芒暴漲，在辰皎手腕纏出荊棘紋路。橙光頓時黯淡三分，辰皎悶哼一聲，膝彎微微發顫——沒有無極棍加持，她終究不是全盛狀態。

“那把武器才是重點。“司瓊目光掃過辰皎腰間空蕩蕩的束帶。三年前在“烽火營“演習時，這丫頭也是丟了配槍就方寸大亂。

厲閆在床榻上握緊被角。他看見師父眼底閃過的金芒——那是玄境高手催動秘法的征兆。若她真下殺手，這屋子沒人能活著出去。

綠芒突然消散。司瓊甩手擲出個青瓷藥瓶，段凌風下意識接住時，觸到瓶身刻著的細密紋路——與三年前東宮那場大火中，神秘人留下的玉佩紋飾一模一樣。

“危險之際服用。“

白衣掠過門檻時，帶起的風拂動段凌風額前碎發。他凝視藥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條吐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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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大堂的喧囂隱約傳來。戚非凡第五次把筷子伸向辰皎碗里的紅燒肉時，終于挨了一記眼刀。

“你抖什么？“辰皎捏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觸到的脈搏快得異常，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戚非凡眼睛亮得嚇人：“大夏龍雀啊！《拾遺記》里說它'光如彗星，聲似龍吟'...“她突然壓低聲音，“而且傳說能斬斷時空裂縫。“

辰皎瞳孔驟縮。她們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七年來，第一次聽到與回歸有關的線索。難怪這丫頭激動得像是磕了藥。

鄰桌銀衣人的酒杯再次重重落下。“聽說昨日永王府的二公子也來打擂，被計小姐一刀劈飛了發冠...“

“可不是！“狐裘大漢拍桌，“那刀氣把擂臺都劈出三尺深的溝！“

戚非凡突然安靜下來。辰皎熟悉這個表情——當年在特種部隊，每次這丫頭發現敵情時就是這副模樣。順著她視線看去，那銀衣人袖口若隱若現的青蚨紋，與司瓊藥瓶上的紋路竟有七分相似。

“啪！“

辰皎的筷子突然折斷。半截竹筷如利箭射向銀衣人面門，卻在距他三寸處詭異地懸停，繼而化作齏粉。

滿堂寂靜。顧云尚的劍已出鞘三寸，張韜等人紛紛按住兵器。銀衣人卻恍若未覺，繼續斟酒自飲。只是他執壺的手背上，隱約浮現出與辰皎后頸相似的青色紋路。

“吃好了。“辰皎拽起戚非凡就往樓上走。經過柜臺時，她指尖在算盤上輕叩三下——這是“烽火營“的緊急集合暗號。

段凌風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突然將藥瓶拋給顧云尚：“驗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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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走廊陰影處，戚非凡終于憋不住話：“那人是天機閣的！他袖口...“

“噓。“辰皎突然捂住她的嘴。拐角處，司瓊正憑欄而立，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她手中把玩的，赫然是一枚與樓下銀衣人相同的青蚨錢幣。

“看來...“司瓊指尖一彈，錢幣旋轉著飛向辰皎，“你們也發現了。“

錢幣在空中突然變向，穩穩落入不知何時出現的段凌風掌心。他摩挲著錢幣表面的特殊劃痕，輕笑出聲：“永王府、天機閣、靈渠山莊...真是熱鬧。“

戚非凡瞪大眼睛。她突然意識到，從踏入靜江城那刻起，他們就已踏入某個精心編織的網。而織網的人，此刻或許正在某處陰影里，看著這群自投羅網的飛蛾。

“明日擂臺，“司瓊的銀鈴無風自動，“我要那把刀。“

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辰皎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場爆炸前，司瓊下最后一道命令時也是這種語氣——不容置疑的，帶著幾分宿命的味道。

段凌風突然貼近辰皎耳畔：“你覺得她真會為把刀暴露實力？“溫熱呼吸拂過耳垂，卻讓辰皎后頸寒毛直豎。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刀。“辰皎望向厲閆緊閉的房門，“而是...“

樓下突然傳來碗碟破碎的脆響。接著是掌柜的驚呼：“這位爺！您的手！“

眾人沖下樓時，只見銀衣人面前的酒桌已化作木屑。他右手五指詭異地扭曲著，卻還在試圖抓取滾落在地的青蚨錢幣。每動一下，就有黑血從指縫滲出。

“鎖龍散。“段凌風聲音輕得只有辰皎能聽見，“看來有人不想他說話。“

戚非凡突然蹲下身，用筷子撥開錢幣。幣面在燭光下反射出詭異圖文——那分明是張微縮的靈渠山莊布防圖，而標注紅點的位置，正是傳說中的藏刀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