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林的笑聲在庭院中回蕩，癲狂中帶著幾分凄厲。他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笑聲如同破碎的銅鈴：“哈哈哈...你原來知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辰皎的白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眼神冷得像冰。她環視著那些被定住身形卻仍能聽見聲音的眾人，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你不就想讓這些人都知道我曾經的往事？“
“那你敢嗎？你敢嗎？“胥林突然暴喝，聲音嘶啞如裂帛。
辰皎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如你所愿！“
胥林瞳孔驟縮，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萬萬沒想到，辰皎竟會如此干脆地撕開自己的傷疤。在這個時代，貞潔對女子而言重逾性命。
“兩年前，“辰皎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們執行的任務失敗，一十四人全數被俘。“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為了讓你們在魔鬼營里少受些苦，我，辰皎，甘愿被那些人糟蹋?！?
夜風突然靜止，連蟲鳴都消失了。
“每天六個不同的人，整整兩年?！俺金ú[起眼睛，欣賞著胥林慘白的臉色，“這些，你不都親眼看著嗎？嗯？“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別說了，辰皎?！吧蚰L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他知道辰皎有心魔，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慘烈的往事。長劍在他手中嗡嗡作響，劍柄上纏繞的紅繩已被鮮血浸透。
黎昕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她不想窺探任何人的秘密，但辰皎的遭遇...
“呵呵...“辰皎忽然笑了起來，肩膀微微抖動，“你們不是都想知道嗎？“她的目光掃過眾人，“用這具身子換十三人平安，我覺得很值?！?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扎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東方陽炎的弓弦深深勒進掌心，計心瑤的淚水無聲滑落。
辰皎轉向胥林，手腕輕輕一轉：“你不服氣吧？當年十一人圍攻我，還是敗在我手下。如今這半入天境的修為，又讓你燃起希望？“她歪了歪頭，“不如，我們再比試比試？“
胥林撕下衣角包扎手腕，蒼白的嘴唇勾起：“就算這樣，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啪、啪“兩聲清脆的掌聲，辰皎挑眉一笑：“剛愎自用！“
話音未落，她已震袖而起。白衣翻飛間，與胥林相對而立。其他人被禁錮在辰皎設下的結界中，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場對決。
胥林抄起地上長刀，辰皎卻搖頭：“我不喜歡這個世界的武器。“她擺出一個奇特的起手式，“單純的肉搏，對曾經的烽火營副隊長閆巖來說，應該不難吧？“
胥林扔下刀，擺出同樣的姿勢。就在他動作成型的瞬間，辰皎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劍。胥林一怔，這個空當已足夠辰皎發動攻勢。
“砰！“
一記側踢正中胥林胸口。辰皎雙手撐地，雙腿如旋風般連環踢出。胥林連連后退，口中噴出鮮血。辰皎騰空而起，抓住他的肩膀，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胥林重重砸在地上。
不等胥林反應，辰皎已凌空躍起，在空中連續三記側踢。胥林如同破布娃娃般被踢得飛起，毫無還手之力。
“咔嚓！“
最后一記膝撞狠狠頂在胥林下巴上，鮮血從他口鼻噴涌而出。辰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知道我為什么當年放過你嗎？“
胥林茫然地睜大眼睛。
“你忘了自己做過什么？“辰皎的聲音冷得刺骨。
胥林突然瞪大雙眼，瘋狂搖頭：“不...你怎么會...“
“十四人被抓，十三人獲救?！俺金ǖ娜^帶著風聲砸在胥林耳畔，地面應聲龜裂，“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不是這樣的...“胥林掙扎著想要解釋。
辰皎冷笑著站起身：“你是巫骨門的判官，應該知道雪魑吧？“
胥林呼吸一滯。
“從一開始，你就中了我的幻術?！俺金ㄖ噶酥缸约旱难劬?，“這雙眼睛，是我給雪魑的?！?
她俯下身，在胥林耳邊輕聲道：“忘了告訴你，雪魑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胥林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辰皎衣袖輕揮，幻術解除。三個鬼兵眼中的紅光熄滅，轟然倒地。其他人也終于掙脫束縛。黎昕第一個沖上前，緊緊抱住辰皎冰冷的身體，淚水浸濕了她的白衣。
辰皎面無表情地站著，任由黎昕抱著。她能感受到黎昕的顫抖，或許這個女子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辰皎從不會揭人傷疤，這是她最后的溫柔。
“辰皎，要不要...“黎昕看向地上的胥林，眼中殺意凜然。
辰皎淡淡道：“等我找到高雅麗，自會讓她來處置。“她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胥林，“現在的他，還能翻起什么浪？“
胥林突然笑了，笑得釋然。他終于明白，辰皎不殺他，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那個他曾深深傷害過的人...
一個月后，辰皎按計劃連下三城，加上燕京，已是四城之主。燕昱自愿成為她的軍師，眾人對那夜的秘密心照不宣。一個能為部下犧牲至此的統帥，值得他們誓死追隨。
燕京城內，辰皎正在庭院獨飲。白祁和葉塵陽不約而至，看到桌下十幾個空酒壇時，白祁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寶貝，你喝了這么多？“白祁夸張地數著酒壇。
辰皎仰頭飲盡杯中酒：“不喝不代表不會。“
白祁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葉塵陽則默默坐下自斟自飲。
“你認為厲家那四人誰最合適？“辰皎突然問道。
葉塵陽一怔，明白她是在問自己。
“永王曾找過你們，你很樂意幫他。“辰皎神色疲憊。
“四個人？你把慶王也算進去了？“葉塵陽皺眉，“他不過是個...“
“扮豬吃老虎?！俺金ɑ沃票?，“不可小覷?！?
葉塵陽心頭一震，難道當初看走了眼？
“為什么選永王？“辰皎直接問道。
葉塵陽沉吟道：“他身世特殊，母妃失寵后仍得封王，與安王平分秋色。我幫他，只是想看云國內亂。“他苦笑，“不過現在看來，什么都沒做成?！?
辰皎想起段凌風曾對她分析的云國內政。太子雖是儲君，但永王、安王勢力不小。從蓬萊接回厲閆的路上危機四伏，安王更是處處阻撓...
進駐上京后，父親被任命為太子太傅，正一品大員。文官出身的父親遭到以雷明揚為首的武將嫉恨。太子中毒一事牽連永王，卻給了雷明揚陷害父親的機會...
辰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那個他們從蓬萊一路護送回來的太子厲閆。父親之死，早在他的算計之中。只是...為什么非要置父親于死地？
月光下，辰皎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這個答案，她遲早會親手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