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總部大樓外，烈日炙烤著水泥地面，熱浪扭曲了遠處的景象。一輛軍用吉普車碾過滾燙的路面，在總部大門前戛然而止。

車門打開，一只沾滿泥土的軍靴重重踏在地上。司瓊利落地跳下車，迷彩服被汗水浸透，緊貼著她曲線分明的背部。她抬手將短發別到耳后，露出那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瓷白的肌膚上點綴著幾處曬傷的淡紅，一雙杏眼銳利如刀。

“指導員，一號在等您。“門口的衛兵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目光卻忍不住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秒。

司瓊微微頷首，大步流星地走進大樓。走廊盡頭，那扇標著“一號辦公室“的深褐色木門半掩著，一縷青煙從門縫中飄出。

“報告！“她站得筆直，聲音清脆有力。

“進。“里面傳來低沉的男聲。

推門而入，濃重的煙草味撲面而來。辦公桌后的男人約莫四十歲，眼角細紋如刀刻，黝黑的皮膚泛著常年風吹日曬的光澤。他指尖發黃，正將一支點燃的香煙按在煙灰缸里碾滅。

“坐?！耙惶柼Я颂掳?，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桌上的文件。

司瓊沒有動，依舊保持著標準的軍姿：“不必了，首長。烽火營正在進行野外生存訓練，我需要盡快回去。“

一號終于抬起頭，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直視著她：“急什么？“他推過一份密封文件，“先看看這個。“

司瓊接過文件，熟練地拆開封條。紙張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隨著閱讀的深入，她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將文件邊緣捏出了褶皺。

“培育新人？“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烽火營已經有兩年沒有接收新人了，為什么突然...“

“這是總部的決定?！耙惶柎驍嗨謴臒熀欣锒冻鲆恢煟安恢皇悄銈儯罪L隊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八c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這批都是從各部隊挑選的精英，你的任務是篩選出適合烽火營的苗子?！?

司瓊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她太了解一號的作風了——每次他用“總部決定“這個說法，往往意味著這是他自己的主意，只是不便明說。

“我明白了?！八届o地回答，目光卻掃過辦公室角落的監控攝像頭。那里的小紅點亮著，說明談話正在被記錄。“不過烽火營目前沒有隊長，訓練新人可能會影響日常任務執行?！?

一號突然笑了，露出一排被煙熏黃的牙齒：“怎么，你覺得閆巖不夠格？“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精準地刺向司瓊最敏感的神經。閆巖，綽號“老狐貍“，是烽火營最資深的少尉，也是她最信任的戰友。兩年來出生入死，他完全有資格成為隊長——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學歷門檻。

“閆巖少尉的能力毋庸置疑?！八经偟穆曇衾淞藥追郑暗凑找幎?，隊長至少需要本科學歷。“

煙霧在一號面前繚繞，模糊了他的表情：“所以我才問，你覺得他夠不夠格？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八馕渡铋L地說，“除非...你心里有其他人選？“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司瓊感到后頸的汗珠順著脊椎滑下，浸濕了內衣。這不是一次普通的任務下達，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試探。

“我服從組織安排?！八罱K選擇了最穩妥的回答。

一號點點頭，從抽屜里又取出一份文件：“這是新人資料。特別提醒你注意第三頁。“他頓了頓，“有個文理科狀元，格斗術也很出色，總部很看重。“

司瓊翻開文件，當她的目光落在第三頁的照片上時，瞳孔猛地收縮。那張臉她太熟悉了——辰皎，陸軍特種作戰學院的傳奇，曾在三個月內將一支后進連隊打造成軍區比武冠軍。更重要的是，傳聞她與一號關系匪淺。

“她算哪門子的新人？“司瓊幾乎要脫口而出，但軍人的紀律讓她硬生生咽下了這句話。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標準的：“保證完成任務。“

一號滿意地點點頭：“一周后新人報到。對了...“他狀似隨意地補充，“閆巖的軍校申請批下來了，下個月入學。“

這個消息如同一記悶雷。司瓊的手指在文件上收緊，紙張發出輕微的撕裂聲。閆巖去軍校，意味著至少一年不會歸隊。而在此期間，烽火營將處于沒有隊長的狀態——正是安插“臨時負責人“的最佳時機。

“謝謝首長。“她強迫自己露出微笑，“閆巖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一號站起身，走到窗前。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樓下停著的軍用吉普，閆巖正靠在車邊抽煙。這位少尉臉上的傷疤在陽光下格外顯眼——那是去年營救行動中為保護司瓊留下的。

“司瓊，“一號突然換了語氣，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溫和，“你覺得軍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忠誠?！八患偎妓鞯鼗卮?。

“對誰的忠誠？“一號轉過身，目光如炬。

司瓊迎上他的視線：“對國家的忠誠，首長的忠誠，戰友的忠誠?！八D了頓，“按這個順序?！?

一號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按順序！去吧，你的兵在等你?！?

當司瓊走出大樓時，閆巖立刻掐滅煙頭迎上來：“什么任務？“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徑直走向吉普車：“回去說?！?

引擎轟鳴聲中，司瓊透過后視鏡看到一號站在窗口，身影模糊在玻璃的反光里。她打開文件，再次確認那個名字——辰皎，21歲，少校軍銜，特長欄里赫然寫著“特種作戰指揮“。

“培養新人？“她冷笑一聲，“分明是派了個監軍?！?

吉普車駛離總部，揚起一路塵土。司瓊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后，一號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她起疑了?！耙惶枌χ捦舱f，“不過沒關系，辰皎會處理好。記住，這次選拔的真正目的不是新人，而是...篩選掉不合適的舊人?！?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冷靜而自信：“明白。我會讓烽火營回到它應有的軌道上。“

掛斷電話，一號從抽屜深處取出一份標著“絕密“的檔案。翻開第一頁，上面是司瓊的照片，旁邊用紅筆寫著：“潛力巨大，但需警惕個人崇拜傾向。“

他輕輕撫過照片上那張年輕的臉龐，喃喃自語：“別讓我失望，司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