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越界
- 茅山蠱術
- 樹下打盹
- 3455字
- 2020-03-13 18:10:19
不過十多二十步的距離,小山后的景象卻是大大的不同,除了我剛剛所看見的淺灰色的霧氣外,竟然還飄起了零星的小雨,但這些雨點打在我的臉上,我只能感覺到一陣冰涼,而且是刺骨的冰涼,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的濕滑。
灰茫茫的霧氣之中,不時地還劈過一兩道閃電,卻聽不到“嘩啦啦”的響聲,只能看到它所發出的光,一種泛著青綠色的白光。
在進入“陰陽界”之前,我就把手電放在外面了,一是為自己騰出手來,二是我知道這里面是不需要照明的,所以在那道閃電劃過去的時刻,連忙張眼看去。
朦朧之間,我好像看見有許多人在向我張牙舞爪,這些人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沒有腦袋,有的眼里鼻里流著血,有的肚子破了,露出腸子和內臟,嘴巴還在不斷地變化著形狀,似乎在為自己叫冤。
剎那之后,這些人就消失不見了,而另一批人又沖了上來,這批人的慘狀比剛才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還包括許多婦女和小孩。
這些婦女和小孩瘦骨嶙峋的,都沒有一個人形,要不是我的眼尖,根本就不能發現這批人中有婦女和小孩,而且說不定,剛才那些人中就有婦女和小孩,只是比較少,而且混雜其中,我就沒有看出來。
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亂,雨中有人,人在雨中掙扎,一起攪擾著我的視線,真是像極了杜甫老爺子所說的“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那些人還在不停地變化著,漸漸讓我覺得惡心和恐怖,而且我也慢慢感覺到自己渾身發冷,從腳尖到頭頂,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著。
同時,那些人也在猛地向我沖來,張嘴就咬,我本能地舉劍削去,那些人雖然避開了,卻越了界,也就是我身后的“陽界”,然后就“滋”的一聲,霎時的青煙之后,便永遠地消失了。
一股異味飄向我的鼻中,我聞了聞,才辨別出這是灰燼的味道,除了帶點冷氣之外,還有點像桃木燃燒之后的味道,但等我再次猛嗅的時候,卻再也聞不到了。
原來,這里的一切都如幻景一般,只要我不驚慌害怕,他們就不能把我怎么樣。
有了這個發現,我心中才稍稍有了底,便望了一眼山腰處,果然在一個類似于峽谷的地方,發現了一條如白練般的帶子,不用說,那就是“陰陽線”了。
然后我默念了一遍“凈身咒”,就閉上眼睛,憑著記憶,向上爬去。
雖然,這座小山不是很大,卻是依照泰山的樣子來鑿的,即使規模達不到泰山那般雄偉壯大,但險峻之處還是挺危險的,所以好幾次我都差點失足掉了下去,就更不要說身上被嶙峋的尖石割傷了幾處了。
在心里估計了一下時間和路程后,又用手中的劍往前探了探,感覺到戳在紙張上之后,我就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眼前的“陰陽線”。
這條“陰陽線”有三四丈來長,不過只有半丈左右寬,由無數的銀符組成,而這些銀符上的符文我認識,就是“酆都鬼王咒”,特別是其中的一句咒語很是顯眼,叫“若遇兇災,圣心轉持”。
念了一遍這八個字,我又回頭看了看剛剛那些人,發現他們都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睛望著這里,而且嘴里再也不叫了。
如果要破這條“陰陽線”的話,我根本不需要多費勁,隨便撕掉其中的幾張銀符就可以了,可這樣一來,這些人就會跑出去為非作歹,那我就是始作俑者;如果是保持原樣,我穿過這個“陰陽界”倒是沒什么大問題,可錢隊長他們就說不定了。
想了想,我從兜里掏出一張干凈的黃符,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道“凈天地神符”,然后貼在那些銀符的上方。
貼完符后,我就下來了,但這一次我并沒有閉上眼睛,因為剛剛是我心神不怎么寧定,需要閉上眼睛,以求眼不見為凈,而現在的我心平如水,看到什么也會當他們不存在。
來到下面,我又從兜里掏出三根長香,點燃并放在那些人的下面,而輕風一吹,那些長香的煙氣就四處飄散,連我都聞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可我不能多聞,因為這是給那些人享用的。
這三根長香名為“敷靈香”,是我下午自制的,材料很簡單,除了普通的材料外,再加一些用生雞蛋泡的酒糟就可以了。
“敷靈香”,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給鬼魂用的香,而活人可以聞,但在有鬼魂的情況下,卻是不能聞的,因為此時的鬼魂正在貪婪地享用著,如果有人在呼吸的話,它們便會同活人爭搶,繼而進入活人的身體。
做完這一切后,我就來到了外面,而錢隊長他們則巴巴地望著里面,直到看見我出來,才跑過來問我咋這么久才出來。
我沒有時間向他們解釋里面是個什么情況,只是激了他們一下,問他們敢不敢進去。
在聽到他們的肯定回答后,我便認真地說道:“一會,你們走到小山背面那里的時候,千萬不要著急,也不要害怕,等我叫聲走后,你們再進去,而且必須憋住呼吸前進。”
“可是,小張啊,剛剛……嘿嘿……”錢隊長笑了一下,可能是對自己剛才莽撞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吧,“剛剛在我腦子變成一團漿糊之前,我看見里面可是霧茫茫的一片啊,就像麻麻亮的清晨一般,所以,閉著眼的話,我們該咋走?又該走多久?”
“你閉著眼照直走就是了,而這棟宿舍樓能有多大?你還怕走不到頭?”
根據我的判斷,里面的空間再大,也大不過這棟樓的占地面積,而里面雖然是一片陰暗,卻是由那些人所造成的,所以只要我一施法,里面就會變得亮堂起來,但在這之前,錢隊長他們依然不能睜開眼睛,不然肯定會變得十分慌亂。
見他們“哦”了一聲后,我就帶他們來到了那座小山的跟前,然后囑咐他們閉上眼睛。
轉到旁邊,對著那張“凈天地神符”,我就開始腳踏“南斗罡”,手持“泰山劍”,然后嘴里念了幾句咒,最后一劍劃下,低喝一聲:“起!”
隨著這一聲低喝,四周開始變得晃蕩起來,就像人在蕩秋千時看周圍的景物一樣。
我嚇了一跳,心說難道自己法力太過低微,根本不足以用“凈天地神符”來暫時替掉那些“酆都鬼王符”,然后也根本就不能讓這個“陰陽界”失靈一小會兒?
一邊是銀符,一邊是黃符,一邊是許多銀符,一邊是一張黃符,而我也確實是法力低微,不能成功也太正常不過了。
可我他媽的就是不信邪,當即定了定心,咬了咬牙,再次踏罡步斗,一邊口念咒語,一邊咬破手指,然后往“泰山劍”上一抹,一劍掃開,大喝一聲:“起!”
我只覺胸前像被人砸了一錘子似的,痛徹心扉,但模糊之間,我看見那些人消失不見了,而且四周也漸漸變得豁然起來,起碼我的視線能看得更遠一些,雖然并沒有看到盡頭。
“走!快走!”
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涌了上來,但我死命忍住,最后血從鼻子里流了出來,“答、答”地滴在地上,聲音清脆而急促。
在聽到錢隊長三人急步奔跑的聲音后,我心里就踏實了一些,因為只要他們一過去,我就好辦了,畢竟自己是道門中人,懂些道道。
但是,剛剛我只覺得胸口劇痛,有一種骨骼盡碎的感覺,純粹性的就是一種物理傷害,也就是所謂的“外傷”,而我現在卻覺得自己的五臟都在不斷地翻攪顛簸,尤其是心口那一股血氣,四處流竄,搞得我腦子里就如抽筋一般,天旋地轉的。
“啊!”
錢隊長的一聲慘叫,讓我頭腦略微清醒了一下,卻還是非常不舒服,有一種眩暈想吐的感覺。
我努力眨了眨眼,往前面看去,卻看到了灰蒙蒙的一片,其中好像又有了那些張牙舞爪的人。
雖然,我一邊在心里暗罵錢隊長是個王八崽子,一邊也是驚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剛剛松懈了一下,然后導致錢隊長中了招。
思念一轉,想到這群人當中誰中了招都好辦,唯獨中了招后的錢隊長是個紅燒炭元子(燒紅的煤炭),所以我狠命咬了咬牙,再次把手里的“泰山劍”一舉,便要走上一步,然后一劍劃下。
沒想到,這時我忽然聽到了老王的聲音:“錢隊長,你他媽的不就是碰到了墻么,鬼吼鬼叫的干啥?一個大男人就不能有點擔當?”
聽到老王的罵聲后,我心里松了口氣,但對錢隊長也很不舒服,你媽的,帶警棍的是你,帶刀的是你,中招的是你,撞墻的也是你,你除了添亂還會干什么啊……
就像山石突然墜落一般,我的右手掉了下來,“當”的一聲,那柄“泰山劍”雖然著地,卻被我順勢一扭,就把它插在了地上,用來支撐我快要倒下去的身體。
看來,我雖然成功了,卻也受傷不輕,可這種受傷倒也不是內傷,因為自己的內臟器官只是有些不聽話,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根本不受主觀意志的控制,而是隨外界條件而猛烈地變化著,但沒受什么損害。
我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反正一句話,我的內臟仍舊是好的,身體機理的運轉也沒什么問題。
然后,我就盤坐在地上,試著呼吸了幾次,由淺到深,由內而外,最后覺得沒什么事,內臟也受我控制后,就站了起來,朝小山后面走去。
走了兩步后,我瞟了一眼那三根長香,發現它們只剩下一小截了,而這才過了多少時間啊,看來要么就是我自制的“敷靈香”效果太差,要么就是這群人是餓死的……
沒有我的法力護持后,眼前又恢復了之前的情況,可我再也不感到害怕了,只是一邊默念“靜身咒”,一邊緊握手中的劍,閉著眼往前面走去。
走了十來步,我忽然又覺得自己腦中暈暈乎乎的,連腳下也開始變得輕飄飄的,而且前面好像有人在叫我,聽聲音好像是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