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轉學到了李家村里的落木小學。因書本內容與以前不同，之一被迫降了一級，現在的之一開始了他的四年級。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轉學生，張之一。”班主任陳果對下面的同學說道，“之一，請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叫張之一，我爺爺叫張登山，山爺。”之一淡淡地說。

“額……”陳果愣住了，沒想到之一的自我介紹這么樸實無華。

很巧的是，兩個山爺鄰居家的孩子也在這個班，一個是稍微有點胖，說話結巴，配上那小小的肚腩，好似要裝滿世界的張大茂，另一個是帶著一副圓圓眼鏡，眼里只有書和以檸，又讓人哭笑不得的柳柏序。說起這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保證讓你服服帖帖，因為他不太會聊天。

說起以檸，她在隔壁班，是隔壁班的班長。

從家里到學校，之一要走二三十分鐘，有時，路上遇到了大茂，柳柏序，他們就會拉著之一一起上學。至此，之一已經開始習慣大茂柳柏序了。

“之一，你爺是我偶像哦。”大茂滿臉羨慕地對之一說。

“切，那可是山爺，我見到他都害怕，別說你了。”柳柏序扶了扶眼鏡說道。

“我不了解我爺爺。”

“好吧，有機會我好好跟你說說山爺的事跡。”快到學校了，大茂對之一急匆匆地說。

之一的同桌是柳柏序，有次上課，之一偶然看見柳柏序的演草本上有一頁寫滿了字，兩字成對，全是以檸。之一這才發現，柳柏序喜歡的就是河對面的那個女孩。

為此，之一有點懊惱，他不知道該怎么跟柳柏序說話。之一心想，算了，沒事就不說話，麻煩。

這節是數學老師冠軍的課，看上去這名字像是男的，但不巧，冠軍是位女教師，有一手奇妙的畫圓方法。她同時教之一和以檸所在的兩個班。所以，柳柏序特別看重數學課。

有些人對數字天生敏感，而有些人則對數字心心相印，亦或者有些人對數字愛搭不理，而有種人，開始對數學毫無興趣，但到某個特殊時刻就喜歡上了數學，之一就是這種人。

冠軍老師對之一說過，“數學不是你喜歡就能學得好的，更不是你不喜歡就能逃得掉的。”之一絞盡腦汁說道：“我不知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反正不討厭。”

上課的四十分鐘轉眼過去了，之一又去到平時喜歡的閱讀室。大茂和柳柏序為了瞧瞧之一喜歡看的書，也跟著一起了。

碰巧的是，之一遇見了以檸。

“你是之一吧，我們上次見過。”以檸走近正在翻書的之一。

柳柏序滿臉泛紅，看東不是，看西也不是。他嘆了口氣，不知怎么靠近以檸。

大茂看著柳柏序，若有所思。

“嗯，我們見過。”之一知道柳柏序喜歡以檸，因此他不想和以檸產生任何瓜葛。之一放下了手中的書，離開了。

柳柏序看著走開的之一，跟了上去。隨著上課鈴聲叮叮響起，之一又回到了座位上，看著旁邊的柳柏序，不知怎么說。

回到家的之一，看著山爺擺弄著木竹，問山爺：“爺爺，我想聽你和奶奶的故事。”

“我想知道你和奶奶是怎樣相識的。”

山爺放下手中的鋸子，說：“小子，怎么了，這不像平時的你啊！”

之一也沒再說話，他想了許久，最后冒了一句話：“不知道奶奶是怎樣看上一個木匠的。”

“嘿，你這小子，皮癢了，怎么說也是你奶奶看上我的。”山爺錘了下之一的榆木頭。

“我去做飯了，吃飯再跟我聊聊你和奶奶的故事吧。”之一放下那個和平常學生不一樣的書包，他的書包，是自己畫的，他不喜歡幼稚，喜歡落木河，就想把落木河畫在書包上。

但之一除了會寫毛筆字外，壓根不會畫畫。所以這書包，便另有一番風味。

桌上兩三個菜，這便是爺孫倆一頓的量。山爺斟上一杯小酒，抓一把花生，坐在那把親手做的檀木椅子上。十幾年后，之一再看見這把椅子時，就想起來這個場面。

“爺爺，跟我說說。”之一也抓了把花生。

“你小子是不是遇到好看姑娘了？”山爺好似看出了些什么。

“爺爺，你快說吧，不說我走了。”之一望著山爺，心中的心思被山爺猜中，自有點惱意。

“好，那就跟你講講。”

“快說吧，別墨跡。”

“當年你奶奶也是個美人胚子，是鎮上數一數二的魁兒。我看到你奶奶時，緊張著都說不出話來。”說到這兒，山爺笑了笑。

“那么好看，怎么看上爺爺你了？”之一低頭說。

“小子，是不是好久沒打你了？”山爺盯著之一。

“爺爺，你快說吧。”

“那時，我并不是這里的人，你奶奶原本是嫁給了一戶人家。那家人姓付，后面那人一失足掉進湖里了，而你奶奶自然成了寡婦。”

“那個時候，寡婦是不受人待見的，人們見到都避而不見。只有我，心里還想著你奶奶。”

“爺爺，還吹牛。還不是你追的奶奶。”

“別打叉。當時，家里人不允許我和你奶奶接觸，說是不詳。可我不聽勸啊，有事無事就去找你奶奶聊天，開始你奶奶不怎么搭理我，但后來，在我的說服下，你奶奶最終從那份感情中走了出來。直至最后，我們倆相愛了。”山爺眼角有絲潤紅，話語間多了一些停頓，停頓處，山爺猛喝了口酒。

“但家里人不同意我倆的婚事，于是我就帶著你奶奶逃了，然后就來到了落木鎮。我沒有什么手藝，就只能自力更生，學習木制工藝，再后來，我建了一座小屋，就這樣，到了現在。”

山爺的眼角更加的通紅，那瓶二鍋頭，不知不覺，成了半瓶。

之一心里百般滋味，跟著暮夜，化為平淡。

“爺爺，別喝了，我去收碗，你再坐坐。”之一又逃離了苦楚，觸碰到了山爺的傷心處，之一有點無奈，只好伴著鍋碗瓢盆，把心放在家務上。

之一心里對愛情的態度好像有了點變化，或許是什么觸及到了之一，又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