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河是落木鎮的根本，河南河北，串聯了些許的情愫，老一輩的人，河南望著河北，河北談論著河南，這可能就是最樸素的生活吧。之一的父母就是在這條落木河邊認識的，母親住在河南，家里并不富裕，雙方不贊同這份親事，父母只好暗自收好行李，外出打拼。

初春的河水，清澈凌冽，石子在日光的沐浴下，頗有幾分柔和，似山爺手中的木頭，既簡單又樸實。河水很涼，一下水就上下牙直打架，但是是很愜意很爽的那種。之一父親就很喜歡坐在河邊，看著李家村，他說過“那邊好像有種魔力，拖著我到河邊，身體不聽使喚，可能是想你母親了吧。”

那個女孩就在河的對面，素發芊芊柔弱的身子正值總角，之一看不清她的臉龐，但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有點惱意，有點惆悵。

“喂，對面那個男生，你一個人嗎？”女孩對之一揮了揮手，或許緣分就是從這里開始，又或許不應該從這里開始。

“嗯……”之一點了點頭，沒有交雜任何感情，你我即是陌生，又何必在乎對方。

紅日逐漸演變成晚霞，天依舊那么紅，但沒了落日的余暉，少了些映襯，云形各異，但都摻雜著天空的顏色。紫紅留白，天空留意著男孩和女孩。

“你是張家村的？我怎么沒見過你啊？”女孩大聲地喊。

“我第一次回來，以后可能不走了，我爺爺是張家村的。我以后要跟爺爺生活了。”之一眼中多了憔悴，少了興致。

“你爺爺是誰？”

“張登山，他們都叫他‘山爺’。”

“哦，我可以過來嗎？”女孩渴望著新事物，也許能充實她的生活，能遇到有趣的人，她的生活也會因此而有所改變吧。

“可以。”之一點了點頭。

落木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是老一輩的回憶，是小一輩的慰藉。之一上了大學，落木河悄然化成一團捏皺的試卷，也就藏在之一內心最深處，不敢對任何人說。

“你好，我叫以檸。”女孩對之一說到，“以后的以，檸檬的檸。”

女孩一綹靚麗的秀發微微飛舞，細長的柳眉，一雙眼睛流盼嫵媚，秀挺的瑤鼻，玉腮微微泛紅，嬌艷欲滴的唇，潔白如雪的嬌靨晶瑩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嬌小，溫柔綽約。惹得之一不敢接近。

“哦，哦。”之一看著對面那個呆呆的女孩，不敢亂動。

“我叫之一，家里人叫我吃飯了，我該回去了。”之一低著頭，大步如飛地走掉。

“別走啊，我們還沒聊聊呢！”以檸試圖喚回逃跑的之一。

世間有類姑娘，說的每句話都讓你想得非非，還有類姑娘，說的每句話都讓你非得想想。

“之一回來了，快來燒火，準備吃飯了。”父親使喚著之一。

裊裊升起的炊煙，催促著家人坐在一起，擺擺家常，嗑嗑瓜子。

之一心中想起了以檸，這可能是他回來見過的第一個女孩，有點特殊，或許過了些時候，還會見到她吧，心里在想。

父親和山爺，喝著難得弄來的桃花釀，彼此心有顧忌，好似兩塊磁鐵，正對排斥，換個方向，又有點不舍。兩人的心底有塊石頭，放不下，也不知怎么放下。之一默默吃著母親做的菜，望著山爺，明白了落木鎮的安靜柔和。這片星空夜色，是在城市中看不到的。

春節悄悄地來到了田家的生活。張家村和李家村都掛上了紅燈籠，門邊貼著兒女用心思索的佳句對聯。張燈結彩，集市的熱鬧比家家人的興奮更沸騰。過年了，買點年貨，人們討價還價，好像不是為了省錢，已是一種習慣和享受。農家把私藏良久的桃花釀又搬到了酒席上，迎接著親朋好友的到來，串串門，人來人往，鄉里人掛上了獨特的樸實面容，一兩碗甜酒，吃著秘制的臘肉，包起老麻抄手，辣味和麻意結合，點綴著熱鬧，不能吃辣的，就讓他自己單獨包。這時候那些吃不了辣的，也怕麻煩，索性就從了那些吃辣的人。

山爺拉著之一之初，給街坊四鄰介紹。之一不喜歡喊人，之初卻不一樣，便得到了不少人的褒獎。

“之一，學學你姐姐，嘴多甜啊。”鄰里的阿嬸說。之一氣鼓鼓地，想好快溜走，再看之初，下巴上揚，得意洋洋。

家人的樂趣，在于熱鬧，而之一的樂趣，在于山爺。

伴隨元宵的和諧，這個喜慶的春節也介結束了，之一的父母也要回到原來的城市繼續打拼了。之初還是一臉的舍不得，滿臉淚汪汪，山爺算木訥，不知道怎么哄人，就由著之初哭泣。之一就顯得特別淡定，好似與家格格不入。山爺問之一，“你為什么不哭？要是難過就哭出來，不要藏著掖著了？”

父母走后，山爺對著流淚的之初說道：“有時，離別是為了更好的未來，學會融入和靜心感受這個世界，離別其實并非難舍難分。”

之一第一次覺得山爺非常有文化，一個鄉下人能說出這種話，要不是先生，要不就是大學生。而山爺卻說，他在這生活了五六十年，誰家的土地分界線在哪里？誰家的貓狗叫什么名字？沒山爺不知道的。漸漸的，山爺學會了享受生活，學會了怎么在書堆里安靜看書。而在奶奶去世后，唯一能陪伴山爺的就只有木頭和那些珍藏許久的書籍了。

開學季來了，山爺跑前跑后，將之初送到離落木鎮最近的初中上學，只有周末才會回來。之初聽到后，心中第一個舍不得的還是那個從不讓自己操心也沒必要讓自己操心的之一，臨走前，之一對之初說，“不要擔心我，其實你不一定比我更會照顧好自己。”

之初走了，她和山爺的感情并不深，而山爺卻想著之初。一座木屋，之一和山爺不喜歡多說話。山爺不愛啰嗦，之一也不愛問，就這樣，之一在的小學時光，就和山爺平靜的生活著，沒什么意外。直到那件事，之一和山爺之間都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