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輕笑了一聲，見封陽一直沒夾菜，便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和幾塊排骨。

“能有什么來頭，就是別人花錢叫來的而已。”

封陽沒有仔細聽她說話，只是悶頭吃菜，許是覺得味道不錯，他抬頭朝著杜蘅咧了咧嘴。

杜蘅拿紙塞到他手上：“擦擦嘴，一嘴油還笑得那么歡。”

她并沒有覺得他們的互動有什么不妥，因為平時在學校吃飯的時候她也經常這樣，但是飯桌上的另外幾個人可不那么想。

于飛稍微頓了一下：“惹到什么人了？”

“不算吧？”杜蘅搖了搖頭，想了一下，“她賠錢的時候，好像是挺不爽的。”

“賠錢？！”

陳捷才反應過來：“等等，你和人打架了？！”

杜蘅應了一聲，說道：“我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崴了腳，封陽手骨折，難道不應該賠錢嗎？至于打架……”

她又看向陳捷，嘴角帶著笑：“我打趴了七八個人，所以……”

陳捷后背一陣發涼。

還好這家伙不是普通女孩子啊，不然趴下的可就不是那些人了。

蔣蕓低聲訓了一句：“下次不許胡鬧！”

杜蘅聳聳肩：“可不是我胡鬧啊，本來這些事兒可以都沒有的，偏偏……”

偏偏有人覺得她們家好欺負。

蔣蕓嘆了口氣，知道杜蘅后面那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么。

文瑾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吃完飯，還不到一點，杜蘅幫著蔣蕓洗了碗，拿著鑰匙準備回家睡覺。

剛剛出了店門拐了個彎兒，她就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跟在她后面的封陽和陳捷。

“你們這是干什么？”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要回家睡覺，你們難道要一塊兒？這恐怕不太合適。”

陳捷愣了一下，隨后拉住了封陽的手：“那我帶他回去。”

正打算拉著他走呢，手就被他猛地甩開了。

“嘿？”陳捷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走不走？”

封陽不理他，只跑到杜蘅旁邊粘著杜蘅。

“我……”

靠！

杜蘅也沒想到會這樣：“封陽，你和陳捷先回學校，我下午就來。”

說實話，其實她是打算下午請假的，腳腕太疼，她打算睡醒之后去一趟社區醫院。

哪知道，封陽固執地搖了搖頭，一只手抓著她的衣袖怎么都不松開。

沒辦法，她把封陽帶了回去。

他把封陽按在沙發上：“冰箱里有飲料，想喝自己倒，水果零食什么的想吃你也自己拿，我要去睡覺了。”

說完，轉身進了自己屋準備換衣服。

剛把上衣脫下，就聽見封陽在外面喊她，喊得很急。

“別叫了！馬上出來！”她胡亂套了件衣服出去，看見封陽坐在沙發上無辜地看著她，“什么事？”

“不走……”封陽看著她，低聲說了一句。

她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房間的門，一字一頓地開口：“我就在里面睡覺，有事敲門，我要是出去我肯定把你帶著行不行？”

“嗯！”封陽應了一聲，“帶著！”

她無奈地笑了笑，重復了一遍：“對，不走，帶著。”

言罷，她重新回了屋子，關上了門。

……

下著雨，人們穿著黑衣站在瑤山墓園里，杜蘅緊握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她和杜閔的合照，照片里，杜閔笑得瞇了眼。

杜蘅親手把杜閔的骨灰放進去。

她的父親，留在了瑤山上。

“阿蘅，要乖乖聽你媽媽的話啊。”

“阿蘅，我給你買了蛋糕！”

“阿蘅……”

“阿蘅……”

“杜蘅！”

杜蘅猛地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到封陽蹲在她床邊，一臉焦急。

她懵了一下，隨后皺了眉：“你怎么進來了？”

封陽抿了下嘴，因為慌亂，左手不自覺地揪著杜蘅的床單：“敲門了……兩點……學校。”

只要一緊張，封陽就說不清楚話。

杜蘅應了一聲：“我把你送回去，下午我要去社區醫院，不去學校。”

封陽啊了一聲，皺著眉對她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而在被杜蘅推出房間的時候，他哼哼了兩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杜蘅也懶得管他這樣的小脾氣，干脆利落地關上了門開始換衣服。

嘖，做夢了。

她已經忘了這是她第幾次夢到杜閔了，雖說那是他父親，但那些不太好的記憶，說實話她是不愿意想起來的。

換好衣服出去，就見封陽一臉哀怨地瞅著她。

她輕笑一聲，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跟上自己。

“不去學校……不好。”封陽糾結了許久，還是在她后面憋了這么一句話出來。

她輕嘆了口氣：“今天左腳太用力了，有些疼，得去看看。”

而且本來就快到一周了，她今天去，也可以說是提前一天去復查而已。

剛到樓下，就看見蔣蕓遠遠地走過來，杜蘅的心突然緊了一下。

慌什么慌啊，他們倆又沒什么關系！

躲不過，她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封陽和蔣蕓打了聲招呼。

蔣蕓看到他們也是明顯的愣了一下，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轉，最后停在了封陽拉著杜蘅衣角的手上。

蔣蕓：“？？？”

杜蘅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拽著封陽就走，就剩著蔣蕓盯著他們兩人的背影發楞。

但愿她親愛的女兒今天回家之后能和她這個老母親交代一下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雖然她知道在高三這個緊要關頭，杜蘅不會把心思放在其他東西上面，但怎么說都還是有些擔心。

當然，她也不會干預什么。

……

杜蘅把封陽送到學校門口，催著他趕緊進去。

哪知道封陽只是固執地與她面對面站著，完全沒有進去的意思。

“同學，你自己說的啊，不去學校不好。”杜蘅有些無奈。

封陽因為之前貼吧的事情在二中小火了一把，不少人都知道他，只兩個人站在這兒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周圍就有不少人朝著他們看了過來。

杜蘅腳疼，沒有那么多心思去管他，轉身一邊給江賓果打電話賠罪請假，一邊往車站走。

封陽沒有出聲，就這么跟在她身后，杜蘅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杜蘅停下他就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