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陽沒有出聲，就這么跟在她身后，杜蘅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杜蘅停下他就停下。

打完電話，杜蘅回過頭，頗為無奈地盯著他：“你要怎么樣啊？”

“我……我送你。”封陽右手掛在脖子上，左手無措地抓著自己的衣服，看起來狼狽極了。

杜蘅輕笑一聲：“你自己都要人送呢，你還送我？”

他垂下眸，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道：“我早上，自己來學校，的。”

這是不讓他去還不行了？

“你不在學校，你家里人會問的。”

話音剛落，封陽的手抖了一下。

杜蘅注意到這一點，微微皺了下眉，她嘖了一聲，還是妥協了：“你想一個借口吧。”

她是真的想不出來，你說復查吧，趙良穆肯定會親自帶他去，但是你除了復查，別的都想不出來。

封陽沉默了，因為他知道不管怎么說，江賓果都會把他請假的事情告訴趙良穆，而趙良穆晚上一定會找他算賬，哪怕現在他手還是折的，找他現在這個身體狀況，被收拾一頓后面來不了學校都有可能。

他不想這樣，他想來學校，杜蘅在學校。

“……你，下午來嗎？”封陽垂著頭，情緒低落極了，“我……等你來。”

杜蘅嘆了口氣：“這個我可不敢保證啊，說不定我回來的時候都是晚自習了，你晚自習又不在。”

封陽的頭又低了些，像個被這太陽曬蔫兒了的花。

杜蘅輕笑一聲，揚了揚手機：“你把你電話號碼告訴我，我給你發信息。”

封陽猛地看向她，眸子亮晶晶的，但只一瞬就又暗了下去：“不行……”

杜蘅想了想，又開口：“我在放學前會給你發消息，不管回不回得來都給你發。”

應該是怕被趙良穆發現吧？那在他放學之前發就可以了。

她沒有意識到，在聽到封陽說出“不行”兩個字的時候，她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失落，不然也不會補充后面這一句話。

果然，這樣一說，封陽就笑著把自己電話號碼報給了杜蘅。

等杜蘅存好電話，他一步三回頭地慢慢進了學校。

……

【回不來，要打封閉。】

封陽上課的時候一直把他那老年機攥在手里，接近放學的時候，感覺到手機振動了兩下，他慌忙地打開收件箱，看到了杜蘅發過來的短信。

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但他很快振作起來。

他刪掉了杜蘅發過來的信息。

沒關系呀，至少他可以記下杜蘅的電話號碼。

他的手機里，只有趙良穆一個人的聯系方式，他會不定期翻看他的手機，如果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會發瘋。

在封陽眼里，趙良穆就是個瘋子，他像是人格分裂一般的，偶爾對他好的不得了，偶爾又會發了狠地打他，打完之后又哭著求他原諒。

放學，學生們一聽到下課鈴就開始往外沖，講臺上的歷史老師也沒有再講課。

封陽收拾了東西，準備走的時候，被陳捷叫住，他不太情愿地回過頭，看向他。

“杜蘅怎么沒來？”

封陽歪著腦袋，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陳捷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齒：“你別給我裝聽不懂！”

平時杜蘅一長串的說出來他都知道，這會兒聽不懂了？

封陽搖了搖頭，一臉無辜。

聽不懂。

才怪。

只是不想告訴你而已。

封陽不是特別喜歡陳捷，就像陳捷看他不順眼一樣。

陳捷磨了磨后槽牙：“你說不說？”

封陽撇了撇嘴，見裝不下去了，便開了口：“不說。”

“為什么！？”陳捷站起來，走向封陽，停下來的時候幾乎要和他貼在一起。

其實陳捷比封陽矮一些，但是封陽太瘦了，和陳捷一對比就顯得弱很多。

封陽也不怕，直視他：“你喜歡……杜蘅。”

他聲音不大，因為情緒有些激動，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但依舊退了小半步。

臉和脖子通紅。

啊……猜對了。

封陽垂下眸，暗自在心里把自己和陳捷對比了一下。

轉身走了。

拋開學習，陳捷各方面都比他好很多……

他攥緊了拳頭。

不甘心。

但，他不應該這么貪心的。

握緊的拳驀地松開，封陽垂下眸，朝著等在校門口處的趙良穆走去。

“我給你燉了骨頭湯，回去多喝兩碗。”趙良穆摸了下他的腦袋。

原本長長了些的頭發被趙良穆剃掉了，封陽腦袋上光溜溜的，摸起來只是有點磨手，并不扎人。

封陽點了下頭，乖的讓趙良穆有些意外。

當然，他并不會說什么，畢竟封陽不吵不鬧的，他也能少不少事，心里也舒服。

“明天放學我帶你去復查，收拾好書包就趕緊出來。”他繼續說道。

封陽依舊點了點頭。

手傷了，現在除了順從，做什么都不會對他有半點好處。

“嘖，今天怎么這么乖啊？”趙良穆感嘆了一句，輕笑了一聲，“想吃鹵菜嗎？”

封陽的眸子閃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趙良穆單肩背著他的書包，帶著他上了車。

賣鹵菜的時候，馮老太多送了兩條雞腿。

趙良穆愣了一下，拿著錢包要補錢。

馮老太在店里面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就看這孩子長得好，這受傷了鄰居也幫不上什么忙，就送兩條雞腿，吃好些，好得快！”

趙良穆笑了笑，拍了下封陽的見讓封陽和她說謝謝。

“沒事沒事！”馮老太笑得紅了臉，皺紋都深了些。

她目送兩人離開，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

杜蘅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七點，腳還疼著，索性直接回了店里。

蔣蕓看到她進來的時候，只是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但她那猶豫的樣子，應該還是想問的。

杜蘅：“下午去了趟醫院，檢查完之后打了針封閉。”

蔣蕓應了一聲，把目光從手機移到了杜蘅身上：“書包沒有拿回來？”

“沒有。”

上午的時候一接到電話她就跑回來了，后來也一直沒有回學校，書包一直放在學校的。

蔣蕓點了下頭，重新看向手機里的電視劇。

看了好一會兒，瞧上去她看得挺認真的，但實際上她現在連里面的演員在說什么都不知道。

杜蘅嘆了口氣，知道她一直惦記著下午那會兒的事兒，猶豫了一下便開了口：“我和他真沒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