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小吃來咯，哥哥快嘗嘗。”我把燙好的筷子遞過去，“這是我向老爺子要的新筷子，還用開水燙了好久，你放心用。”
“嗯。”
我看高堅還站著，對他說，“你也來吃吧。”
“屬下不敢。”
對哦，宮里有規定，主仆不能同席同食，但是我跟哥哥要玩一天，他總不能什么都不吃吧？我看向哥哥無聲詢問。
“高堅，坐下。”
哥哥一命令，他就正襟危坐坐下了。
“老爺子，再來一碗！”
“好嘞。”
“高堅，我們就不等你，先吃了啊。”
我從竹筒里抽出一雙筷子，哥哥突然說，“你怎么沒給自己準備一雙干凈的？”
“我從來都是這么吃的啊，都習慣了。”
“......”哥哥頓了一下，把筷子放下，也從竹筒里抽出一雙。
“誒哥哥你干什么呀？”
“什么干什么。”
“不是，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啊，你為什么不用干凈的筷子？”
哥哥不太高興：“今天我們是出來玩的，不是讓你伺候我。”
“啊？沒有啊，不就是燙了一雙筷子嗎？難得跟哥哥出來一次，不想哥哥有不好的回憶。”
這筷子都用了好久了，用過的人數以千計不止，從我自己私心來講，我也不希望哥哥用。
“我比你大10歲，是你的哥哥，這些照顧人的活本來應該是我來做。”
“我們兩誰做都可以啊，哥哥在意？”
“話是這么說，但你從心里就沒把我和自己放在對等的位置，所以你自己吃什么用什么都無所謂，我卻得是最好的，你到底只是把我看做了帝王，其次才是血脈相連的哥哥。”
哥哥從來沒一次說過這么長一串話，說到最后身份的時候我驚了下，連忙看看四周有沒有人聽到。
“哥哥啊，你小心被人聽到了。”
“這里這么嘈雜，即使聽到也不會相信。”哥哥渾然不在意，然后等著我上一段話的回答。
“我這么做，是因為我打小邋遢慣了，但是哥哥是干干凈凈的，而且我喜歡哥哥這個樣子，這些事自然就做了。”
“不是別的原因？”
剛想搖頭，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哥哥的場景，他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我，眼睛透亮，一身清清爽爽，用清澈的聲音說：“以后你就叫小枇杷。”我高興地答應。
他又說，你跳下來，我抱著你。
我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手和衣服，不肯。就是從那一次，哥哥在我心里就是干干凈凈，不應沾上污跡。
“沒有，沒有別的原因。”我很肯定地說。“哥哥不用覺得我把自己姿態做低了，我相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哥哥也一定為我做了很多，所以我只是從心而已。”
哥哥好像愣住了，然后恍然：“是我專斷了。”
雖然哥哥已然認識到是他想錯了，我還是去要了一雙干凈的筷子，跟哥哥的沒有差別。
“這下我們的都是干凈的了。”
“嗯。”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接下來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看高堅，他幾口就掃完了所有的包面，重新站在一旁當木頭人。
“高堅，你吃這么快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再來一碗？”
“謝小姐，屬下飽了。”
說完我們三個人又陷入沉默，哥哥邊吃邊在想事情的樣子，我幾次都想開口說話，還是給憋回去了。好不容易捱到吃完，哥哥總算說話了：“味道不錯，以后我們在宮里也能做。”
說完好像心情還不錯，我納悶：“哥哥你沒生氣啊？”
“嗯？”
“剛才你一直不說話，我都嚇死了。”
“我生什么氣？”哥哥說完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你以為我在為你說的那一段話生氣？”
“嗯。”
“你說得對我為什么要生氣，而且你糾正了我一直以來錯誤的一個想法。”哥哥長舒了一口氣，一副輕松的樣子，“這都是你的功勞。”
“什么想法啊？”哥哥從來沒跟我講過心事，有點好奇他平時都會想些什么。
“這個就是很長的過程了，吃好了沒有，我們該走了。”
我不肯起來，“哥哥你就說說嘛，你不說我一定會一直猜測，明天后天我也會一直問你，直到你肯說為止。”
哥哥咳了一聲，不拒絕也沒有說出來，他看向高堅，高堅很有眼色地背對我們，站遠點還捂上了耳朵。
我咬著下唇偷笑。
哥哥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這些年我虧欠你了，直到剛才我都是這么想的。”
“啊？”我笑不出來了，本來以為哥哥是想說什么膩人的話，才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陪你，還不許你接觸東黎的一切，所以帶著虧欠。看著你沒有半點埋怨，敬我愛我，才想不惜一切彌補你。小枇杷，其實沒有把我們放在對等位置的，是我才是。”
我實在沒想到哥哥這么坦誠，他說的也是我以前不理解的，整個王宮，只有我好像不屬于那里，我被哥哥排除在外，但是他又對我那么好，會對我笑，每天即使再忙，都會抽出時間陪我吃一次飯，問我過得好不好，缺什么。
哪里談得上虧欠呢，比起很多人的處境，我已經是很幸福了，還想那么多干什么。
“因為你是我最最最愛的哥哥嘛。”我朝哥哥笑，想說的話很多，但是覺得都沒有必要了，有這句話，一切疑惑都煙消云散了。
我主動拉起哥哥，“走吧，剛剛我看見前面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走過去了，我想吃。”
“好。”
“老爺子我走了啊！”
“好嘞，姑娘記得跟小皮說一聲，一定要來一趟啊。”
“知道了！”
哥哥問：“小皮是誰？”
“額，不是什么人，那老爺子的一個常客。”
“不是你相好？老人家不是還想撮合你兩么？”
我跳腳，“啊哥哥你聽見了！”
“沒想到妹妹還能自己給自己牽姻緣。”
“那是他誤會了，怎么可能嘛，以后我會跟他說清楚。”
“不說清也可，辜負老人家一番心意。”
“哥哥！”
哥哥笑，“開玩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