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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評亨利·伍德·內文森的《視覺與記憶》[34]

在這本書的序文里——這是一本橫跨30年的散文集——吉爾伯特·穆雷[35]教授指出亨利·伍德·內文森是一位不同尋常的記者,一部分原因是他并不具備在這個職業獲得成功通常所需要的品質。“他太溫和,對暴力和殘忍過于反感,被卷入戰爭和壓迫太深。無論世界上哪個地方發生這樣的事情,內文森總是會發出怒吼。”他還補充說內文森是一個“敏銳的學者”和捍衛失敗的事業的斗士。在這本書的幾乎每一篇文章中都可以看到這兩個品質,以及他總是出現在炮火連天的地方。

大部分文章探討的是文學話題,但有趣的是,即使在他的最刺激的冒險里內文森仍然保持著一個文明人的思想。我們發現他在1897年志愿與希臘人共同抗擊土耳其人,在品都斯山脈過著十分艱苦的生活,但他以清醒的目光看著他那些希臘非正規軍同志,從未忘記他正跨越的這片土地的古典聯系。經過三天的行軍,他爬到關隘的頂部俯瞰大海,立刻想起了亞克興角海戰[36]和狄奧多拉皇后[37]。三年后我們發現他與羅伯茨的勝軍一起挺進比勒陀利亞,他從布隆方丹開始追隨這支部隊一直到約翰內斯堡,“以死馬的臭味和禿鷲的蹤跡作為引導”。在比勒陀利亞他看著米字旗升起和部隊行軍在司令面前經過,然后他注意到附近的一座房子里“某個戰敗者正在彈奏貝多芬”。他知道在勝利者和失敗者都被遺忘后這首樂曲仍將被緬懷。在中非:

一個土著野人拿著銅塊砸中了我的一個腳夫,其他腳夫要求我將他處死。我反對死刑,但我讓那個男人站在一個圓圈中間,舉起步槍瞄準他的心臟,他那種黑黝黝的臉嚇得發青。突然間,有三個腳夫朝我跑來,抬起我的步槍,哀求我不要開槍。我松了口氣,因為我知道那支步槍的槍膛塞住了,根本開不了火。

內文森喜歡加入細微的描寫,就像步槍的槍膛塞住了,這讓他似乎顯得沒有男子氣概。但正是“反對死刑”和習慣性地陷入必須殺人的處境將他與普通的記者區別開來。

內文森的思想從未遠離古典時代,對他影響最大的兩位現代作家是歌德和馬修·阿諾德。這本書最好的內容或許是虛構的馬可·奧勒留[38]與一個基督教圣徒的會面。而且他懷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熱情。這本書里有一段寫得很精彩的對威廉·巴特勒·葉芝[39]的追思和為布萊克的畫作的熱烈辯護,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1913)一定是基于獨立的判斷。但是,一年后內文森寫了一篇同樣熱情洋溢的為未來主義詩人馬里內蒂[40]辯護的文章,后來馬里內蒂成了法西斯政權的御用詩人。在這篇文章里,內文森甚至引用了幾頁馬里內蒂庸俗的、離經叛道的言論和對血腥暴行的美化,這些內容體現了無疑存在于內文森的本性中的乖張特征。他支持任何不受歡迎的事情——而馬里內蒂在1914年就是一個不受待見的詩人。正如穆雷教授所說的:“他是一個激烈的黨爭者,對另一面擁有非凡的理解力。”當他所支持的失敗的事業最后獲得勝利時,他就對它失去了興趣。

內文森于1941年底逝世,享年85歲。穆雷教授和這本書的編輯伊芙琳·夏普[41]小姐都說老邁無助的他無法承受看到一場比他年輕時所經歷的那場戰爭規模更大、目的更明確的戰爭爆發。不過,他似乎一直保持著思想的活力,最后一篇文章是他臨終前一個月寫的。即使之前你沒有聽說他的名字,這本書將會表明他是一個非凡的人。他是一個勇敢、斯文而且思想誠實的人——隨著我們漸漸遠離十九世紀,像這樣的人越來越稀罕了。這本書里有幾張好照片,而且裝幀和印刷要比如今大部分書籍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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