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愛威爾伯勝過一切。她愛撫摩它,喂它,把它放在床上。每天早晨一起來,她就去熱牛奶,給它圍上圍涎,拿著奶瓶喂它。每天下午,校車在家門口一停下來,她馬上跳下車,登登登跑到廚房,又給它弄牛奶。吃晚飯的時候再喂一次,睡覺前又喂一次。弗恩上學的時候,就由阿拉布爾太太每天中午喂它。威爾伯愛喝牛奶,再沒有什么比弗恩喂它熱牛奶更讓它開心的了。它會站起來,抬頭用深情的眼睛看著她。
在威爾伯生下來的頭幾天,它給安置在廚房爐子旁邊的箱子里。后來阿拉布爾太太說話了,它就給搬到板棚里,換了一個大一點的箱子。長到兩個星期時,它又給轉移到戶外。這是蘋果開花的時節,天氣越來越暖和。阿拉布爾先生特地在一棵蘋果樹下圈了一小塊地給威爾伯做豬欄,為它備了一個大木箱,里面堆滿麥草,木箱開了一個門,這樣它就能隨意進進出出了。
“夜里它不會冷嗎?”弗恩問道。
“不會,”她爸爸說,“你看著吧,看它會怎么辦。”
弗恩拿來一瓶牛奶,在蘋果樹下的豬欄里坐下來。威爾伯跑到她面前,她端著奶瓶讓它吸。喝完最后一滴牛奶,它呼嚕呼嚕著,瞌睡蒙眬地走進木箱。弗恩低下頭朝門里看。威爾伯正用它的鼻子拱麥草。轉眼間,它就在麥草里拱出了一條地道。它鉆進地道,完全被麥草蓋住,不見了。弗恩看得入了神。知道她這小寶寶蓋上麥草睡覺不會冷,她放心了。
每天早晨吃過早飯,威爾伯就和弗恩一起走到大路上,陪她等校車。她朝它揮手告別,它就站在那里一直等到校車拐彎看不見為止。弗恩在學校的時候,威爾伯給關在它的小豬欄里。她下午一回家,就把它放出來,它跟著她到處溜達。她進屋它也進屋。要是她上樓,威爾伯就等在樓梯腳邊,直到她再下樓來。碰到她用玩具嬰兒車推她的洋娃娃去散步,威爾伯會在后面跟著。有時候,在散步的過程中,威爾伯走累了,弗恩干脆把它抱起來,放到嬰兒車上,躺在洋娃娃的身邊。威爾伯最喜歡這樣。要是實在太累,它會閉上眼睛,在洋娃娃的毯子底下睡覺。它閉上眼睛時的樣子真好看,因為它的眼睫毛很長很長。洋娃娃也會閉上眼睛,這時弗恩就把車子推得很慢很輕,以免吵醒她的兩個小寶寶。
一個暖和的下午,弗恩和艾弗里穿上泳衣到下面的小河去游泳。威爾伯緊跟著弗恩。她涉水,威爾伯也跟著她涉水。它覺得水很涼——涼得它受不了。因此,當兩個孩子游泳、玩耍、用水你潑我我潑你時,威爾伯就待在河邊的爛泥里自得其樂,爛泥暖和,濕嗒嗒的,黏黏糊糊,舒服極了。
天天這樣,白天快快活活,夜里安安靜靜。
威爾伯是農民說的那種春豬,意思不過是指它出生在春天。它長到五個星期大的時候,阿拉布爾先生說它已經夠大,可以賣掉了。弗恩聽了忍不住大哭起來,可她爸爸對這件事鐵了心。威爾伯胃口大了,除了喝牛奶還開始吃剩菜。阿拉布爾先生不愿意再養它。威爾伯的十個兄弟姐妹都已經被賣了。
“它得走,弗恩,”他說,“把豬寶寶養大的樂趣你已經享受過了,如今威爾伯不再是豬寶寶,它得賣出去了。”
“給朱克曼家打個電話吧,”阿拉布爾太太勸弗恩說,“你的霍默舅舅有時候會弄只豬養養。要是威爾伯賣到他家里去,你只要高興就可以常常走大路去看它。”
“我該問他要多少錢呢?”弗恩問道。
“這個嘛,”她爸爸說,“它是只落腳豬。你對你霍默舅舅說,你有只小豬要賣,只賣六塊錢,看看他怎么說。”
這事兒很快就辦妥了。弗恩打電話給她的伊迪絲舅媽,伊迪絲舅媽去叫霍默舅舅,霍默舅舅從谷倉回來接弗恩的電話。他聽說只要六塊錢,便說這豬他買下了。第二天,威爾伯就從它蘋果樹下的家里給搬到朱克曼家谷倉底的肥料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