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張儉送到機場。

張偉就打來電話，“回家吧！我有事找你。”

周南剛把車開進小區(qū)院里，正好看見陳遠下車進單元門。

張偉在頂樓探出腦袋，向下車的周南招手。

周南疲憊的邁上最后一個臺階，深深呼吸才抬頭看，“算的夠準的。你大哥剛上飛機。”

陳遠揚了揚手里的檔案袋，“來吧！一起看看我找了什么好東西。”

周南疑惑的看著張偉，又看了一眼陳遠。二人像是商量好的，盯著他看完檔案袋里的內容。

“高杰真是涉黑了？這幫人的膽子比想象的要大。非法集資，放貸…這么秘密的東西，為什么給我看？他是跟蹤我了？”周南斜眼看陳遠，接著痛苦的低下頭。

“行啊。你小子還有這覺悟。”陳遠怪笑。“李揚。你朋友攢了材料。沒想到他父親經歷不少事。也多虧他這幾年收集材料，很多事情我們推進的很順暢。”

“兩年前，運輸車隊被吃掉。每月交份子錢，才能好好開車…這都是什么世道？”周南搖頭，氣憤的來回踱步。“怪不得認識的幾個司機，前一天聚在一起吃串，第二天突然住院。臉腫的都不認識了。”

張偉接著說道，“高杰的為人確實狂妄一些。從他爸那接手一些生意，好的壞的都繼承了。從他小的時候一起生活的異姓大哥，到現(xiàn)在成為他得力助手。最近在一起承包建筑項目。投資人正是我大哥……”

周南聽得頭疼，“不是。你們兩個具體要我做什么？以身犯險，還是幫你們釣魚？張儉已經飛國外。我回歸休假階段。”

陳遠接了一個電話，對剛得知的情況很困惑。“張儉上了飛機，他的秘書…沒有回家，剛剛入住賓館。還不是他常去的那幾家。”

周南看著他們疑惑的盯著自己，委屈的說：“咱冷靜一下，行嗎？什么情況還不知道。你們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認定，我跟著一起隱瞞這事似的。秘書那邊，我打個電話問問倒是沒什么問題。不過，陳遠。小白的入伍，能通過嗎？”

“下周就能走。這回你滿意了吧？”陳遠斬釘截鐵的回答他。

張偉感慨的看著他們倆，“真羨慕你們。我們張家三兄弟，從沒像你們一樣好好說過話。我哥什么事都不會讓他驚慌。老三倒是經常惹事，偶爾會過來找我?guī)退q護。其實我哥在國外留學那會就想開餐廳，我們家老爺子做得更絕。把他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掐滅，逼著他跟自己回來。算下來，他確實有好幾年沒笑過了。”

“哪有逼著兒子繼承家業(yè)的？截止到目前，我見過的合作方老板都不咋地。”周南嫌棄的搖搖頭，余光瞥了一眼張偉，接著說：“那個叫李新的老板，你不是說他爸曾經當官嗎？查查這方面，可能有點收獲。秘書說，如果我把和李新在莊園見面的事抖出去，可能會死的很慘。”

陳遠并沒解釋李新的身份，在這段時間里，關于張家所有的人脈關系，他慢慢熟記于心。只是張偉這么主動的遞交關于張儉的負面消息，背地里會不會有他的算盤？如果走到最后，周南會不會成為所有人的報復目標？一瞬間，陳遠想到很多。

事情談的并沒什么進展。下了樓，老代站在樓道里等著他們三個。孟姨又包了好多餃子，一進門滿屋的熱氣，周南把前后窗戶打開，張偉跟著陳遠端剛出鍋的餃子。

孟姨看起來很著急，用保溫飯盒裝了餃子就急匆匆的出門。

“孟姨去哪？”周南問道。

“她從前的一位同事，癌癥晚期，在養(yǎng)老院那邊住。一直念叨你孟姨包的餃子好吃。這不今天就包了一些。你們來得正好，幫我把冰箱清理完再走啊！”老代神神秘秘的打開冰箱，里面很多熟食和小菜。

陳遠看著眼饞，站起來拿出自己喜歡的，到廚房用微波爐加熱一下。

張偉吃了幾個就摸著肚子，眼睛在桌上來回游走。老代還不忘記拿出一大桶可樂，幫他們消化食物。

在酒店蝸居的張辰，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回來監(jiān)視周南。臨要登機，一通電話轟炸過來。化工廠粉塵爆炸，天空飄起黃色煙塵，受傷的員工已經送醫(yī)救治。

坐在電腦后面的張辰，正在擬定一份聲明。連著喝了兩杯苦咖啡的他，絕望的瞟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距離老板落地還有三個小時。在這瞬息萬變的過程中，張儉與他分開前的話，此刻縈繞在耳邊。

“事情嚴重到一定程度，就打電話給李新。時間，輿論，處理方案。這三點是爭取一切的關鍵。”

張辰眼看著桌上的手機被打爆到卡機，他默默的從包里又拿出一部手機，猶豫再三撥了周南的電話。

孟姨帶著餃子，出了小區(qū)坐上出租車。和那位患病的同事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還歷歷在目。沒多久車停下來。小白站在門口等孟姨，幫她開門接過保溫飯盒。二人沒有任何交流，向一樓左邊最里面的病房走去。

周南按照張辰發(fā)來的短信具體地址，終于來到客房前，門沒鎖虛掩著。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南說著推門進去，被眼前一幕嚇得停住。

張辰坐在地上，手里的啤酒被他喝光。“進來把門帶上。”

周南關上門，坐在他身邊。掏出懷里的飯盒，打開蓋，撲鼻香氣的餃子。張辰下意識的咽了口水。

“一起吃吧！我家鄰居包餃子，量太多，分給我一部分。”

“你鄰居真好。”

周南屋里掃了兩眼，“老板一個人出差？你怎么留下來？不回家住嗎？”

“出事了。我一個人呆著有點害怕。”說著，張辰在手機翻出化工廠爆炸的新聞消息，遞給周南看。“這件事要是壓不下去，老大可能真的要栽了……”

“這個時候不用張偉嗎？他這個律師身份不利用一下可惜了？等老板回來，該賠的賠，該處罰處罰，該換的換。也就是這個流程吧？”周南坐在他對面，憑著上一個老板的處事經驗回答道。

張辰呆呆的看了周南好一會，“張儉只是替身。”他停頓一下接著說：“你要是真的想幫張偉，就應該趁這次機會曝光一切。”

周南心里多少有些準備，卻沒想到他更直接。“你能說到這，可以證明是張儉授意。是那個叫李新，他直接操縱化工廠的經營？”

“可我們沒有證據(jù)。錄音那種東西只能叫曝光，背后的主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張辰抱著飯盒吃餃子。

“所以呢？想利用干什么？總不會是暴打李新的司機，我取而代之吧？”

“你那樣做操之過急。老三前幾天攤上一件大事，你沒聽張偉說嗎？”

“我對老三沒好印象，也不喜歡打聽他的事。”

“在建工程坍塌，安全事故一直被盯的很死。老大這次出去，就是商量籌錢的事。”

“跟李新？”周南倒是明白他說的意思。“李新和張儉。又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在我開始當秘書，他們就在一起做生意。合作持續(xù)到現(xiàn)在。而且老二已經著手調查高杰，聽說涉及貸款騙局。受害者不少。而且高杰手里的幾個大型汽修店，配件維修有以次充好的嫌疑。你也知道，能賺錢的事，誰都不想放手。”

周南猛然間感到莫名的恐慌……

張家的怪圈似乎圍繞在每個人的身邊。一個聲音似乎在耳邊回蕩，多管閑事可能會死。周南看著細嚼慢咽的張辰，心里明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也是真的要利用自己和張偉那邊的調查搭上關系。可是總覺得哪個地方有些奇怪。

離開賓館前，張辰婉言謝絕周南送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周南一直在下定決心，兜里的手機響了好幾回也沒聽見。直到第八通電話打進來，周南掏出來看到李揚的名字才松了一口氣，“你不忙嗎？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周哥，是我小海！李哥進市醫(yī)院。正在做手術，你手上有沒有錢？”

“有，你等我！”周南攔了輛出租車，忐忑不安直到在醫(yī)院門口見到小海。

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周南聽完小海的敘述氣的顫抖著雙手。

李揚收集高杰違法信息，無奈隔墻有耳別人舉報到正主那里。人是在自己的地盤被打的，李揚手頭有點緊，現(xiàn)場連個攝像頭都沒裝，更別說存下什么證據(jù)。如果高杰的律師團過來辯護的話，李揚只會白挨一頓打，成為行業(yè)內最大的笑柄。前幾天他重新燃燒的夢想，眼看就要成為泡影。

周南腦子飛轉。小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滿身粘著李揚的血。危難的時刻，他只想著找人能救李哥。

“你，先回家。回家前給張偉打個電話。我等李揚手術出來之后，在處理其他的事。你別緊張。要是害怕可以去找洋洋陪你幾天。他之前沒聯(lián)系你，是怕影響你的學徒日程。”周南寬慰道。

小海點點頭。周南給了他坐車的零錢。

目送小海離開醫(yī)院，周南給老李打了電話。

曾經的師徒在醫(yī)院見面。老李并沒有慌很冷靜的聽完事情的始末。二人沒有對話，坐在外面的長椅呆了很久。

老李一句怪罪的話都沒有。護士給周南打電話，告知李揚手術結束送回病房。

“叔，今晚我不能守著他。明天我在過來。對不起。”周南很自責，向老李深鞠一躬。

“嗯。明天你早點過來。小揚睜開第一眼，肯定想看到你。不用擔心我。”老李三言兩語結束，幾乎小跑著往病房奔。

周南重新翻開手機進來的信息。王泊洋和一些人被偷拍，看周圍的環(huán)境像是在一個工廠改裝的手工工作室。照片下面留下一個地址。接著又來了一條信息，‘你家小朋友挺多啊！快點來，這地方你熟悉，遲到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他今晚睡在哪座山上。’

周南心里罵了一句“媽的”，狂奔到街上，坐上出租車去救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