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究竟有多好呢？

后來林魚白和許厘安就這個問題進(jìn)行過深刻的討論。許厘安想了想，一仰頭把嘴里的零食咽進(jìn)肚子里后開口：“這么說吧，我就算死了，也要從棺材里爬出來，用我這腐朽的軀體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沉郁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林魚白：“……”

鑒于許厘安永遠(yuǎn)在及格線上下徘徊的語文成績，這句名言引用過程中的錯誤暫且按下不表，重要的是它從側(cè)面反應(yīng)了這么一個問題——即使忽略掉所有的加分因素，沉郁也能靠他獨此一份的好脾氣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里橫沖直撞。

而這種性格據(jù)說和家庭教育關(guān)系密切，于是推己及人可以得出，沉叔叔勢必也是一個十分細(xì)心的人。具體表現(xiàn)在他在早上上班之前極具前瞻性的預(yù)測到了林魚白看到雪后會有的反應(yīng)，然后威脅沉郁：“你妹妹要是因為玩雪感冒更嚴(yán)重了……”

他瞇了瞇眼把視線投過去，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一個“女兒奴”的形象。

林魚白耷拉著腦袋坐在沙發(fā)上，渾身上下都寫著“垂頭喪氣”四個字，小白作為從犯自然也沒被放過——兩只前爪搭在沙發(fā)邊緣，后腳蹬直，是罰站的姿勢。

起晚了的白女士看見這個畫面愣了一下，一邊咬著面包一邊問：“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林魚白哀怨的看了沉郁一眼，耷拉著腦袋說：“我們在自省。”

“省什么？”

“省我們不該在大冬天妄圖玩雪給哥哥添麻煩。”

林魚白撇了撇嘴，說話的嗓音更哀怨了，旁邊小白也適時的“汪”了一聲，喜滋滋地昂著下巴往沉郁手心里湊。

林魚白：“……”

白女士和小白統(tǒng)一戰(zhàn)線，毫無原則的站在沉郁一邊，聞言點了點頭，頗為語重心長的道：“你長大了，知道不給別人添麻煩了，媽媽很欣慰。”

林魚白偶爾會很懷疑其實自己是白女士撿回來的，而沉郁才是她的親兒子。

“別開玩笑了，”白女士冷笑：“我就算撿小白也不會撿你的。”

……

行吧。林魚白癱在沙發(fā)上冷漠臉——這么久了我早就習(xí)慣了。

晚點的時候沉舸從外面回來，帶了一把煙花棒給他們，說是路上看見有人賣，順手買了給他們解悶兒用的。林魚白雖然被勒令取消了玩兒雪的資格，但好歹是新年，總窩在房間里難免有些凄涼，于是在被劉姨里里外外裹了三層棉衣之后，終于顫顫巍巍的出門了。

穿的實在是太厚了，低頭時甚至都看不到腿，只能隱約看見一雙露頭的鞋尖，踩進(jìn)雪里又不見了，抬腿抖露好一會兒才能重見天日。

林魚白見過那些剛會走路的娃娃，大概也就她這樣了。

她眨了眨眼，和對面的奶團(tuán)子大眼瞪小眼。

奶團(tuán)子是鄰居家的，過完年剛?cè)龤q，連路都走不穩(wěn)，裹著厚厚的兩層棉襖在雪地里摸索，走兩步就要摔一下。

奶團(tuán)子還有個十歲的哥哥，穿的倒是比自家妹妹要輕便點兒，操心壞了，亦步亦趨的跟在奶團(tuán)子后面，見人摔倒了就小跑著趕忙上前把人抱起來，然后摟在懷里拍著背一句一句的安慰，結(jié)果剛跑了一秒神那人就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了。

彼時林魚白正蹲在自家門口玩煙花棒——沉郁毫無疑問是不會參加這么幼稚的活動的，于是就站在一旁看著，時間長了倒是林魚白先不好意思了，從袖子里伸出兩根手指頭推他：“外面太冷了，你還是回屋去吧。”

沉郁垂頭看她一眼，倒是聽話的走了。

而連沉郁都不玩兒的東西，沉叔叔和白女士就更不會陪她一起了——連小白那個叛徒都搖著尾巴跟沉郁走了，只留下她一個蹲在門口點煙花棒玩兒。

對此林魚白倒是無所謂，但有人愿意跟她一起她還是挺開心的，于是她抬手捏了捏奶團(tuán)子的臉蛋，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又突然多了個人，一把把奶團(tuán)子摟進(jìn)懷里，氣喘吁吁的和她道歉。

“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經(jīng)道：“我妹妹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不等林魚白反應(yīng)又皺著眉把妹妹的身子扳正朝向自己，面色嚴(yán)肅道：“你怎么能亂跑呢？跑丟了怎么辦！”

他聲音有些大，臉上也沒了笑意，對面的奶團(tuán)子大概是被嚇著了，眨巴著眼睛看了哥哥半晌，然后一撇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聲越來越大，連林魚白都忍不住為難的皺了皺眉，覺得現(xiàn)下這個場面，自己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大人，理應(yīng)負(fù)起責(zé)任，于是她咳了兩聲清嗓——

“好啦……別哭了……”男孩兒似是無奈的笑了一聲，一邊嘟囔著“你這么煩人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一邊把人往懷里摟：“哥哥最喜歡你啦……”

他拿臉頰蹭了蹭妹妹的臉，又笑她哭的臉都皺成了一團(tuán)，把她因為抓雪而凍得通紅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暖著，說嫁不出去也沒關(guān)系，反正哥哥最喜歡你。

林魚白在一旁看著，突然就有些說不出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