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算起來這其實并不能被稱之為禮物,甚至連示好都算不上——林魚白都能想象的到沉郁是經過怎樣一番面無表情的心理活動后又渾不在意的說出“好”字。
更何況任然像是生怕她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似的在一旁好心解釋:“反正都是別人送的,你哥又不愛吃,留他那兒也是浪費。”
“……”
哦。
林魚白抬眼神情莫名的睨了任然一眼。
“客氣什么!”任然傻呵呵的,臨走前還對著快要把頭從窗戶那兒伸出來的許厘安打了聲招呼:“拜拜。”
許厘安“嗷嗚”一聲掛在了林魚白身上,巨大的沖擊力帶的后者身子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兩手又因為抱了滿懷的零食而無處借力,只能艱難的站穩,用肩膀推著許厘安往后退了兩步。
“老實交代!”許厘安一雙眼睛瞪得像是黑暗里倏然大亮的夜燈,帶著不由分說的壓迫感:“我就覺得任然對你好的不正常……你們是不是……”
她眨了眨眼,遞了個極具暗示意味的笑。
林魚白:“……”
年輕的學生們被繁復的學業壓的直不起腰,眼睛里裝滿了索然無味的過去和看不清前路的未來,但總有些漂亮的小東西會扇動著翅膀一頭撞進現在,不至于讓這世界只剩無聊的黑白。
林魚白翻著大白眼從滿懷的零食中隨便拿了一個喂進許厘安的嘴里,順勢用來遮擋她不懷好意的目光:“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再過一周便是元旦。
被萬眾矚目的世界末日在第二天按時升起的太陽中同時消失,溫暖的陽光盡職盡責的灑滿每一寸土地,而一夜好眠的人們連劫后余生四個字都忘了寫。
2012到2013的跨年夜里下了很大的雪,林魚白因為感冒沒能一起跨年,吃過晚飯便被沉叔叔勒令回房間睡覺,自然也錯過了新年伊始的第一場雪,好在這雪雖然堪堪停在她起床的前一秒,但滿院的積雪總不是假的,于是次日一大早剛打開窗戶的林魚白便收獲了一幕突如其來的驚喜。
鋪天蓋地的白,像是要掩蓋整個天地。
沉郁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書,聽見“啪嗒啪嗒”的下樓聲連頭都沒抬,倒是原本窩在他懷里的小白驚喜的叫了一聲,然后掙扎著從沉郁身上蹭出來,挺著濕潤的鼻尖親昵的在她掌心舔了一口。
林魚白順手把小白抱起來,下意識就要往沉郁身邊坐,膝蓋剛剛打了個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在半空,僵了兩秒之后小幅度的往旁邊挪了挪,這才坐下。
小白從大白懷里探頭,圓溜的眼珠子在周圍轉了一圈落在和它隔了三個人的沉郁身上,眼睛里漸漸浮現出不解。
它拿腦袋在林魚白頸間拱了拱,然后朝著沉郁的方向叫了兩聲,跨物種的表達了“你們離得太遠了,我夠不到主人啦”的含義,見后者沒反應,頗具毅力的又叫了兩聲。
大約是它叫的太過哀切,一直垂著頭的沉郁難得從書里抽離出來,偏頭看了眼離他大概半米遠的林魚白。
林魚白忙著捂小白的嘴,手忙腳亂的看了沉郁一眼,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沒什么事,你接著看你的書……”
然后低頭聲色嚴厲的教育小白:“我感冒了,不能離你哥太近,會傳染給他的!”
小白:“……”
它眨了眨眼,頭頂的小揪揪隨著動作蹦蹦跳跳,表示自己沒有聽懂。
林魚白無奈地嘆了口氣,想這狗明明一直跟著沉郁,怎么還越跟越傻了呢!
越來越傻的小白不計前嫌的瞇眼,吐著舌頭在林魚白臉上舔了一口,然后興奮的掙扎著要往沉郁身上爬。
爬到一半兒又被一雙手撈了回來。
“你剛剛舔我了!”帶著濃重鼻音的話在耳邊響起,小白眨巴著眼看向面前喜怒不定的人類:“所以你身上肯定已經帶上感冒病毒了!”
林魚白瞇了瞇眼,瞪著小白愈發迷茫的眼神一錘定音:“所以你不能去找你哥,會傳染給他的!”
“然后……”
她又偷看了沉郁一眼,把原本就低的聲音壓的更低了些:“我們倆偷偷出去玩吧?就我們倆,不帶你哥。”
林魚白目露期待的和懷里小小的一團對視,并如愿以償的得到了一聲興奮的“汪”,以及……
“不許去。”
林魚白躡手躡腳的穿鞋,途中幾次回頭去看沉郁,發覺對方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后眼尾不由得下壓,然后把右手食指豎到唇邊對著小白——
“不許去。”
直到此時沉郁才算真正的把視線轉向了門邊這一大一小,沉著聲音又重復了一遍:“我爸早上出門前特地交代過……”
他倏地偏頭一笑,幅度不是很明顯,眼睛里卻流露出意料之外的狡黠:“絕對絕對!不能放你出去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