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共和國的方法——以《初雪》《洼地上的“戰役”》為中心的討論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如何想象并敘述這個新生的共和國，從而最大限度地凝聚起全國人民的人心和人力，是擺在每一個共和國作家面前的根本任務。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10月25日，志愿軍赴朝參戰，其后，大批作家先后跨過鴨綠江，去感受并進而描述“英雄兒女”的戰斗勛業，謳歌中朝人民血肉相連的情誼。這樣的描述與謳歌，當然是共和國想象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每一個“英雄兒女”都不只是他們自己而已，他們的身后站著一個強大的祖國。但是，想象共和國是難的，因為陳舊的你怎么可能想象一個全新的對象？同理，書寫志愿軍戰斗豪情的任務也絕不會輕松，因為英勇的戰士及其身后的偉大的共和國，豈能被注定是落后的、亟待改造的作家理解？如此一來，赴朝作家就有了一個相通的感受——苦惱。比如，楊朔說，“我是個從事創作的人，總想能寫出點志愿軍和朝鮮人民這種高貴的精神品質，寫不出，便苦惱的很”，巴金也說：“……回國以后，我一直沒有能寫出志愿軍新人的面貌，而且一直因為我沒有寫出我應該寫的文章感到苦惱。”

奇怪的是，路翎似乎一點都不苦惱，他甚至無比“激動”地接連寫下《戰士的心》、《初雪》、《你的永遠忠實的同志》和《洼地上的“戰役”》（以下簡稱《洼地》）等四篇志愿軍題材小說。本文以《初雪》和《洼地》為例，看看路翎想象志愿軍和共和國的獨門方法究竟是什么，他的方法如何契合又在多大程度上背離了主流意識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