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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紗捌

  • 莫名幻境
  • 孤桐與
  • 7280字
  • 2019-12-04 21:45:00

昆侖山,雪頂蒼棱,玉溪涓涓。忽暴雪鋪下,將一切冰凍成了純白。

酒泡剛入山界,便有一陣寒風吹來,止住不前。俯首望去,黑紗長袍在皚皚中前行。天無盡,地無窮,山頂猶望不到。那黑袍繞是長又長,亦仿若螻蟻一般。

小和尚搓破了酒泡,掉了下去。酒泡隨化作了一件白袍,為他御寒。走上山腳,就見什么東西豎立在了那里。繞到前面一看,竟見是瘟神和瘟魔抱著互相取暖。但到底抵不住這萬年冰雪寒。

寒風凌冽,直刺入了骨髓。小和尚淡然朝前行進,追趕著姑娘的步伐。

皚皚寒霜染白眉,層層路坎未盡時。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爬到了山腰。腳下忽然一絆,滾落在了雪地上。他翻身尋去,掃去厚厚的積雪,竟見黑紗映入了眼簾。

“姑娘?”小和尚急道,雙手加快將雪撥開,果然見到了姑娘的軀體。

“姑娘。”小和尚急又喚道。又慌忙將她抱起,但探了探,已無鼻息。

“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小和尚喚道,淚滴急出了眼眶,瞬時冰結。但他顧不得拭去,緊緊將姑娘摟在了懷里。試圖用懷中的溫度,換來一線生機。

“姑娘,你醒醒,醒醒。你不是還要去那個地方嗎?你已經走到了這里。”小和尚不斷地呼喚著。任風雪撲來覆蓋了全身,毫無所動。

風雪終究是頑強的,呼嘯聲中,他的聲音漸漸微弱,再也無力支撐,忽的也就釋然了。莞爾看著姑娘,柔聲道:“無論那是哪里,我都陪你去。”

話落,白袍忽的破裂。冰雪侵來,頃刻將他也凍成了冰雕。

雪粼粼,紅光咋起。山披白袍忽的緩緩褪去,蒼棱隨之顯露。

“小和尚,小和尚。”忽然有人喚道。

小和尚睜開了眼,竟見姑娘正對著自己微笑。一愣道:“姑娘?”

環首四周變了模樣,又奇怪道:“這是地府嗎?”

姑娘笑道:“這里不是地府。我好不容易將你復活,又豈會讓你如此輕易死去。”

“那你也沒死?”小和尚疑惑道。

姑娘道:“嗯,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應該是死了。”

小和尚一愣,急忙看向了懷里的人,竟見姑娘的軀體還在。

姑娘笑道:“那不過是我的寄身,在這凡間我并無實體。我不過天上游蕩的一縷魂。”

小和尚奇道:“魂不是應在地府嗎?怎會在天上游蕩?”

姑娘道:“這我也不知道,我連自己從何而來都不知。”

小和尚又道:“那為何小白,迎客君,白虎他們都怕你?”

姑娘道:“他們并非怕我,只因他們的法術對我無用。他們拿不準我是誰,是以有些忌憚。”

“原來。不過說來,你的來歷也確實奇怪。”小和尚道。

姑娘道:“我一直在想,或許我本不屬于這天地。”

小和尚道:“那屬于哪?你心心念念要去的那個地方嗎?”

姑娘微微搖首道:“或許吧。我只是一直想去那個地方。”

小和尚道:“你是游魂,我是孤兒。我也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將去何處。但我在寺廟長大,所以寺廟便是我的家。可我如今,卻也離它而去了。”

“為什么?”姑娘問道。

小和尚道:“我也不明白。只是覺得想走,也該走了。”

姑娘頷首道:“就像我一直想去那個地方。”

“你……”小和尚道,看著姑娘,忽紅了臉。

“怎么了?”姑娘問道。

小和尚看著她,癟了癟嘴,終是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現在要去哪?”

姑娘一笑道:“當然是回小廟了。”

小和尚一愣,問道:“你拿到開天斧了?”

姑娘欣然頷首,隨從身后取出了一把斧頭。只見除了只有兩巴掌大小外,與普通斧子無異。

“這就是開天斧?”小和尚不可置信道。

姑娘頷首道:“對啊,這是我在昆侖山頂,以那件黑紗,用太陽之火淬煉的。”

“哦。”小和尚還是難以置信。

姑娘不以為意道:“我們走吧。”

話落,隨撲向了小和尚懷中的軀體。便見片刻后,軀體緩緩睜開了眼。

小和尚一愣,寒冰化開,立時暖玉溫香襲來。羞得紅透了臉龐,紅得發亮。

“怎么了?”姑娘奇道。起身摸了摸他的臉頰,嚇得縮回了手。“你的臉怎么這么燙?這冰天雪地的,你的體內卻好像有把火在燒。”

小和尚干咳了兩聲,急忙扭過頭去。回道:“沒,沒什么。只是好像生病了。”

“那我們趕緊下山吧。”姑娘道,隨扶著他朝山下走去。

山腳冰雪將將化去,被凍住的身體,緩緩從僵硬中擺脫了出來。

瘟神和瘟魔睜開眼,竟見與對方四目相對。斗雞眼一提,可嚇了一跳。急忙各彈開了三里,尷尬啊。

“不想才沒多久,你們感情竟已如此深厚了。”姑娘走來訝異道。

“誰和他感情好了。”瘟神急道,不想瘟魔不約而同,也道。

小和尚在一旁竊笑,幫其解釋道:“是因方才風雪太大,把他們吹到一起了。”

“不錯。”瘟魔急道,不想瘟神也是異口同聲。

“走吧,小和尚。”姑娘道。

小和尚微微頷首,隨即跟上。

瘟神急又道:“站住。”

不想又聽瘟魔異口同聲喊道。

“你干嘛學我說話?”瘟神問道,瘟魔也問道。

“這怎么回事?”兩方又是異口同聲。

小和尚訝異回頭,“他們怎么了?”

姑娘道:“沒怎么,同生共死嘛,心有靈犀了。”

“不……”瘟神道,急又閉緊了嘴。

“不……”瘟魔道,急又閉緊了嘴。

兩方對望,難以置信,一時尷尬的不敢再開口了。

小和尚看得新奇,好笑道:“挺好,挺好。”說著隨姑娘離去,不再打擾。

瘟神急要追上,卻見瘟魔也正好走了過來,遂又止步。不想瘟魔也立即止步。又走,又停。又停,又走。情急道:“我先走。”“我先走。”

這下,可如何分得清?眼見姑娘和小和尚已經走遠,兩相懊惱,只好一起追去了。

月到中秋分外明,玉盤華暈洗天青。長街十里紅燈鬧,千家萬戶傳金餅。

“好熱鬧啊。”小和尚喜道。總算見到了如意的繁華錦世。不覺悄悄看了一眼姑娘,甜甜地笑。

姑娘點點頭,四處打量。忽見前方一盞雪白的燈籠,愣在了原地。只見畫上一株紅梅樹,樹旁秀發枕肩,兩人偎依。

“怎么了?”小和尚回頭問道。

姑娘轉眼看去,正好燈籠在其身后。忽見燈火搖曳,閃動著光影。竟不知為何,將小和尚和自己代入了畫上的兩人。頓時,滿心酸楚。欲哭,卻無淚。

“姑娘。”小和尚擔心道,隨要走過去。不想,忽一條人流涌入就要從中擠過去。小和尚慌忙走了過去,緊緊拉住了姑娘的手,護在身旁。又問道:“你怎么了?”

姑娘微微搖首,回道:“沒事。”

但見她從未有過黯然的神色,小和尚仍是難以放心。但轉眼,身后瘟神和瘟魔吃著糖葫蘆找來。只好先道:“快走,他們來了。”

姑娘點點頭,任他牽著逃離。

兩人出了街巷,走入了樹林。將要爬上山坡之時,忽風輕輕吹來,月下嬋娟影動,不覺放慢了腳步。隨著俗世喧嘩遠去,天地寂寂,仿若世間獨立。后無來路,前無去處。只在眼前這一小段空間,漸行漸遠,漸遠又漸回。

忽然,姑娘停下了腳步。

小和尚回頭問道:“累了嗎?那我們歇息一下。”

姑娘看著他,心頭總是沒來由的難受。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小和尚一愣,不明所以道:“我不就是小和尚。”

姑娘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看見了一汪碧湖在心底激起了層層漣漪。

小和尚一愣,不知發生了什么。但見她滿目酸楚,不由自主道:“對不起。”

姑娘眼前一亮,問道:“為何?”

小和尚一愣,大感訝異,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那句話。

姑娘失望道:“你終究還是沒有想起來。”

“我該想起什么?”小和尚著急問道,心頭莫名揪得難受。

姑娘搖搖頭,釋然道:“我們走吧。”

小和尚立時頷首,領她前行。

孤燈小廟雖在高處淋月,但在這夜依舊倍顯冷清。好在,有風聲伴喝,倒也天籟清寧。

山門前,小和尚正要敲門。姑娘急忙阻止,小聲道:“別驚動了你師父。”

小和尚微微頷首,只好隨她悄悄潛入。

院中老桑樹似感覺到了危機,枝丫晃得慌亂。小白察覺到了動靜,立即跑了過來。見是姑娘,便要大叫。不想姑娘手快,卻已先封了它的聲音。

小白無奈求助小和尚,卻見小和尚笑笑,將它抱在了懷里。這下,更跑不掉了。

“真的要將這老桑樹砍了嗎?”小和尚問道,到底有些不忍。

姑娘道:“當然,我等這一天,已經不知等了多久了。”

話落,便舉起斧子朝老桑樹砍去,果然見樹干開了一道口子。

姑娘大喜,抬起斧子再要砍下第二斧,卻見方才的傷口竟又愈合了。

“怎么回事?”姑娘愕然道。

小和尚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眼花,近前一看,果然見樹又復完好無缺。

“本姑娘就不信了。”姑娘惱道,接連快速地砍了十斧,但見斧子抽出之際,傷口依舊又快速地愈合了。

“怎么會這樣?”姑娘泄氣道。

小和尚不忍道:“或許,還有玄機。”

“還有玄機?”姑娘眼前一亮,急向小白問道:“還有什么玄機?”

小白憤怒地瞪著她,只是狂吠,但無奈發不出聲。

姑娘即將它的聲音解封,又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說。”

“汪汪汪。”小白道。趁機要咬她的手臂。不想,小和尚急退了一步,無奈撲了個空。

“汪汪,汪汪。”小白不滿地朝小和尚狂吠著。

小和尚卻只是笑了笑道:“咬人可不好。”

“汪……”小白哀怨道,忽的脖子被人拎了起來。

就見姑娘拿著斧子在它眼前晃悠,威脅道:“砍不了樹,可砍得了你。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汪。”小白急道,向小和尚求救。

小和尚已走了過來,握住姑娘拿斧子的手。勸道:“有話好好說。”

姑娘道:“那你快讓它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看向小白,見它老大的不高興。訕訕道:“或許,是樹的問題。”

“樹?”姑娘疑惑道。隨放開了小白,朝老桑樹走去。

第十九章

桑樹千枝,不知來年,許只孤月曾見。萬丈根深,恐已連了地心。

姑娘苦思冥想,許久無果。忽一陣陰風落地,隨聞得一股淡淡甜味散開。原是瘟神和瘟魔找來。身后還站著兩人,黑白無常。

“大膽女子,竟敢私收魂魄。攪亂地府秩序,亂天地安寧。”白無常道。

黑無常道:“難怪沙場,瘟疫,命絕近十萬,我兩卻如何都尋不到。”

姑娘不以為意道:“誰人規定,命絕,魂就該歸地府。為何不能隨我?”

“我們不是都復活了嗎?”小和尚訝異道。

瘟神和瘟魔道:“生死輪回,自有定數。從何處來,便往何處去。除惡業修足,得以長生,成仙成佛。爾等不過是被其用禁忌之法,強行將魂魄與軀體鏈補。那額上的黑紗就是傷口。自此后非奉天而行,而是歸屬于她之靈。”

“可她真做成了十萬件好事?”小和尚問道。

瘟神和瘟魔道:“她所謂好事,乃她自命而定,非是此方規矩。”

“所以她的開天斧才會砍下老桑樹,復又愈合?”小和尚問道。

但見卻無人回答。

姑娘道:“若真無用,又怎能入得了昆侖山。”

“那又是為何?”小和尚問道。

姑娘搖搖頭,看向了瘟神和瘟魔,問道:“你們知道,是嗎?”

瘟神和瘟魔道:“知也不知。”

“什么意思?”小和尚問道。

瘟神和瘟魔道:“我此番是來阻止的,又怎會告訴你。”

白無常道:“快快將那十萬魂魄歸還,還可不叫你灰飛煙滅。”

“好大的口氣。”姑娘不以為意道。

黑無常怒道:“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隨見黑白雙影閃去,移形換影,前后夾擊。若十面埋伏,叫人出其不意。待姑娘看清時,勾魂勾已下,正要嵌入她兩邊的肩胛骨。不想長舌忽被一拉,身體卻向后仰去。

“快放手。”黑無常咬著舌頭道。

姑娘道:“好啊。”隨見她雙手一個交叉,將兩條舌頭打了個雙面蝴蝶結,果然放了手。

“你?”白無常氣急。和黑無常急捧著舌頭,研究如何解開。

霎時開天斧劈來,便見一道紅光從黑白無常體內蹦出,便要裂成兩半。

“阿彌陀佛。”忽一聲宏音壓住。金光立時又被擠了回去,險險救了黑白無常兩條小命。

“師父。”小和尚喚道。

老和尚走上前來又道:“女施主,佛門不許殺生。”

姑娘道:“他們可非生,而是死。”

老和尚便道:“佛門不許殺死。”

姑娘知他頑固,爭辯無益。隨看向了瘟神和瘟魔道:“聽到了沒?你們都想殺我,如今可得先問問老和尚同不同意了。”

瘟神和瘟魔道:“那又有何不可?你也就只能永遠呆在這廟里了。”

老和尚道:“女施主留此不便,還是到山下的尼姑庵為好。”

瘟神和瘟魔得意道:“聽到沒,此處不留。”

黑白無常心下大快,咬著舌頭也道:“你大可換做男兒。”

姑娘冷哼一聲,回道:“此處不留,那還留此處做甚?”

眾人一愣,不知她何意。

就見她一躍而起,舉斧下劈。瞬時紅光從大殿中四面崩裂開來,化作齏粉而散。

“阿彌陀佛。”老和尚沉聲又念。宏音繚繞乾坤,立時又見大殿如故。

姑娘愕然地看著恢復的大殿,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是老和尚從中作的梗。”

瘟神和瘟魔不明所以,但時不可待,便立時沖了過來。瞬間黑云從姑娘頭頂壓下,濃霧從她的腳底纏起。姑娘即要掙脫,不想這毫無重量的東西,卻比這世間任何的枷鎖還要堅固。任她如何動作,黑云和濃霧皆不受任何影響。只降,只升,直到了兩相合合,便要將姑娘包裹成了雞蛋一般。

姑娘眉間一凝,即用開天斧要將它劈開。但不想,這云與物是無形之物所聚,如今雖成了形,卻也毫無質量。開天斧砍下,便見破開一道裂痕,隨即便又混沌復歸了無痕跡。姑娘索性想沖破出去,不想黑云與濃霧如影隨行,宛若萬千影子匯成的囚籠,如何也掙脫不開。

“姑娘。”小和尚急道,撲了過去。

黑白無常立時回身截住。

瘟神和瘟魔隨即又念動法訣,便見黑云和濃霧一層又一層地直往里鉆。人生七竅,無孔不入。瞬時傳來了姑娘的哀嚎,天動地顫。直教人聽得毛骨悚然,撕心裂肺。漸漸的,心神渙散。

忽然,黑白無常不知為何驚慌地瞪大了雙眼,哭嚎著扔出了勾魂勾,朝瘟神和瘟魔沖去。滿目的怨厲,似要將其撕成碎片。食其肉,啃其骨。

瘟神和瘟魔惶惶也亂了心神,慌忙躲了過去。隨抓住了勾魂勾,滿目殺機。立時,黑云和濃霧迸發,朝四面擴散開來。恍若要將整個天地淹沒。

“阿彌陀佛。”老和尚急喝了一聲道。佛音宏亮,這才震懾住了迸發的黑云和濃霧。隨又見一道佛光散開,籠罩在了囚籠之外,適才將其緊緊封鎖。天地也瞬時安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老和尚又道,憐憫而又冷漠。

黑白無常隨即倒了下去,灰飛煙滅。

而瘟神和瘟魔雖恢復了神智,但只覺身心俱疲,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

老和尚亦不好過,一個踉蹌便往后退去。

小和尚急忙扶住,擔心道:“師父。”

老和尚無力回話,只得緩緩盤坐,入定調息。

小和尚看向了囚籠,顫聲地喚道:“姑娘……”只覺心如刀割,卻有無可奈何。蹣跚地朝她走去,一步又一步,一聲又一聲。

可就在他以為將是訣別之際,忽見月正中天,一道光束照在了囚籠之上。立時囚籠若雞蛋破殼,黑紗逆光升到了空中。隨見姑娘緩緩起身,竟雙眼無白。

“怎么回事?”瘟神和瘟魔奇怪道。

小和尚一怔,竟忽的倒了下去。隨見他的魂從額間的黑砂冉冉升起,脫離了肉體。

“魂回來了?”瘟神和瘟魔訝異道。

可見魂卻朝空中升去。霎時,月華盡散。哀鳴聲沖天如雷,竟見魂從四面八方匯聚,盡入了黑紗幕里。整片天隨之黯淡,仿若火山爆發后厚厚的灰燼。

“我不過是想去一個地方。”姑娘道。隨見她悠然起手,便見黑云和濃霧被反撥,朝瘟神和瘟魔襲去。

瘟神和瘟魔慌忙念動法訣,可見黑云和濃霧卻若脫韁的野馬般仍是沖了過來。情急之下,他們各自翻身逃躍。就見黑云和濃霧撞上了梁柱,立時將梁柱擠碎成了塵。大殿瞬間轟然陷下了一角。

姑娘又道:“天地無物,皆為我用。”

隨見那金光聚于她之手,任其捏扁搓圓,變成了一顆巨大的泡泡。隨輕輕吹一口氣,便飄向了老和尚,將他吞噬了進去,也變成了一座囚籠。隨后黑云和濃霧聚來,一層又一層往里鉆去。

“阿彌陀佛。”老和尚道,強撐不滅。

瘟神和瘟魔即念動法訣,喚出黑云和濃霧前往相抵。卻不想不僅毫無幫助,反而更添屠刀。

“道生我,我生道。一生二,二生一。除一復生二,除二復生一。”姑娘蹙眉道。話間,只見黑紗越變越大,越變越大,仿若垂天之云。黑云和濃霧也便膨脹出一層又一層,往囚籠里鉆去。

老和尚喃喃念著心經,硬是強定著心神。

“除一不除二,除二不除一。一便為二,二便為一。”姑娘又道。

老和尚一怔,立時見道士的影子一晃。他急定了定心神,壓了下去。隨又念起了心經,但心浮難以自制,心經已念不動。不覺念起了往生咒:“南五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忽然天空出現了一道金光,黑紗瞬時若泉水一般向外奔涌。魂隨之飛出,沖了下來。停在了小和尚的上空,匯聚成了另一件黑紗。

“這怎么回事?”瘟神訝異道。

“萬靈獻祭,圣嬰降臨了。”瘟魔激動道。竟不再與瘟神異口同聲。

“什么圣嬰?”瘟神詫異道。

瘟魔道:“怨靈所聚,抵御天地秩序之力。”

“什么?”瘟神不可置信道。

話落,便見一道金光從黑紗中迸發。瞬時,解了捆縛老和尚的囚籠。意念相連,姑娘立時也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踉蹌朝后倒了下去。

“姑娘。”忽有一雙手臂伸來穩穩地將她接住。

“小和尚?”姑娘訝異回頭。竟見他身披黑紗,周身怨氣。凄然又道:“果然是你。”

“是我。紅梅樹下,彼岸花叢,銀漢河畔,還有如今的小和尚。”閻君道。

姑娘問道:“可你不是都忘了嗎?”

閻君道:“是忘了。可卻總有一魂隨你而去。若入人界,便為人;若上天界,便為神;若下魔界,便為魔。我忘了,可它始終沒忘。”

姑娘莞爾道:“就如我一般。”

閻君緩緩點頭道:“是啊,就如你一般。你生而為一縷孤意游魂,無法被拘于這天地的規矩。可這天規地矩,卻是由我所立。”

“你說過,會陪我去想去的地方。”姑娘道。

閻君道:“我說過,我們現在就走。”

姑娘無奈道:“真的?”

閻君道:“真的。”

閻君隨起身,取來了那一把開天斧。聚毀天滅地之力,朝老桑樹砍了下去。便見樹干極近斷開,只余下薄薄的樹皮接連。都不用風輕輕一吹,便會折斷。卻不想,那樹皮毅然不斷。那已數不清的年輪又一層一層地接連了起來。眨眼,便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毫無一點被砍過的痕跡。

但他并不訝異,又聚力朝老桑樹砍去。樹干依舊將斷不斷。眼見又要愈合,他懷中忽然飛出了一塊玉佩,嵌進了缺口。立時見玉佩上的太極轉動,發出了抵抗之力。

他隨舉起斧頭往玉佩上輕輕一推。

“阿彌陀佛。”老和尚忽沉聲道,似已到了最后的掙扎。立時缺口處一道佛光環照,一股力量要將玉佩擠出去。

閻君看去,道:“和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老和尚道:“老衲何來苦海?”

閻君道:“佛說隨緣,你卻心生執念,阻人前路。若我們不為你所阻,依舊前行。和尚欲念不達,豈非懊惱。心有怨,苦海生。”

“無稽之談。”老和尚道,“老衲普度世人,脫離苦海。無論成與敗,皆為他人緣果,與老衲何關?”

“那好。”閻君道。隨見他轉身,將開天斧朝瘟神劈去。

瘟神一愣,立即招來黑云抵擋。不想,金光欺來,轉瞬便化為烏有。

“阿彌陀佛。”老和尚立即喝道,金光隨之消退。

但同時佛光減弱,老桑樹轟然倒地。

玉佩立時飛出,落到了老和尚的面前。老和尚即刻變成了道士,渾身是傷。

閻君一愣,問道:“那天早上,這塊玉佩你是故意讓我撿到的?”

道士道:“不錯。”

“為何?”閻君奇道。

道士看向了姑娘道:“同她一般。”

閻君道:“不想你已修成了枯木游,卻又是最想擺脫它的。”

道士道:“饒是山河也有四季,我又豈能永遠寄情于天地?但想抽身,卻已無能為力。”

“那今后三界,你愿何往?”閻君問道。

道士回道:“自到百年歸后,隨緣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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