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道隣法政文集 (漢語法學文叢)
- 徐道隣
- 1681字
- 2020-11-28 22:48:01
六、五代(907—959)
唐朝末年,司法的制度雖然中衰,但是無害于“律疏”本身的完美,它確實是稱得起“捐彼凝脂,敦茲簡要,網羅訓誥,研核丘墳,實三典之隱括,信百代之準繩”。無怪乎唐亡之后,天下五易其主,而一代一代的差不多全都是捧著唐律作為他們的法典。
(一)梁(907—922)
梁太祖(朱溫)稱帝之后,曾經修改過唐朝的法律,和焚毀過唐朝的法書。舊五代史刑法志載,后唐莊宗同光元年,御史臺奏“本唐朝法書,自朱溫僭逆,刪改事條,或重貨財,輕入人命,或自徇枉過,濫加刑罰。今見在三司收貯刑書,并且偽廷刪改者。兼偽廷先下諸道,進取本朝法書焚毀”云云,可見一斑。又載高祖開平三年(909),詔李燕蕭頃等刪定律令格式,四年(910)十二月,中書門下奏上新刪定令三十卷,式二十卷,格一十卷,律并目錄一十三卷,律疏三十卷,見五代會要(卷九)。宋史藝文志有梁令三十卷,梁式二十卷,梁格十卷,而不言律及律疏。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后梁所用的“律”和“律疏”,根本就有唐朝遺下來的原本,所以不予以重復的記載。前所云刪改事條,當時大概皆以格敕行之,而不一定要對律和律疏,加以刪改也。
(二)唐(923—935)
后唐(李存勖)本來自認為是唐朝的中興,所以稱帝不久[同光元年(923)十二月],就敕定州節度使,所庫藏的唐朝格式律令二百八十六卷,寫副本進上。三年(925)二月,刑部尚書盧質纂進“同光刑律統類一十三卷”,這大概是唐律以外,一種適應當時需要的編纂。明宗天成元年(926),御史大夫李琪奏請“廢偽梁之新格,行‘本’朝之‘舊’章”。同年,御史臺刑部大理寺又奏,“開元朝與開成,隔越七帝,年代既深,法制多異。若將兩朝格文并行,伏慮重疊舛誤。開元格(737)多定條流公事,開成(838)關于刑獄,今欲且使開成格”(見五代會要)。明宗長興四年(933)龍敏張鵬等又奉敕詳定“大中刑法統類”
,所指大概就是唐宣宗大中五年(851)劉琢等編修的“大中刑法統類”。
凡此種種,都可見后唐一代,是完全繼續承用唐朝的律令格式的。
(三)晉(936—946)
后晉石敬瑭之承用唐律,有兩個明證。五代會要(卷九)說:“天福三年(938,高祖),中書門下奏,伏睹天福元年(936)十一月敕,唐明宗(926—933在位)朝,敕命法制,仰所在遵行,不得改易”,此其一。五代史刑法志,開運三年(946,出帝)十一月,左拾遺竇儼疏:“臣伏睹名例律疏云,死刑者,古先哲王……”云云,所引用的,正是唐律疏的文字,此其二。
(四)漢(947—950)
后漢(劉知遠)的天下,前后不到四年(947—950在位),始終沒有脫離軍事時期。史書上沒有修訂律令一類的記載,大概是因為當時也沒有這一類的史實。
(五)周(950—959)
后周(郭威,951—959)在制法上,比較前四代都有貢獻。五代史刑法志說,世宗(柴榮)顯德四年(957),中書門下奏:“今朝廷之所行用者,律一十二卷,律疏三十卷,式二十卷,令三十卷,開成格一十卷,大中統類一十二卷,后唐以來至漢末編三十二卷,及皇朝制敕等。律令則文辭古質,看覽者難以詳明,格敕則條目繁多,檢閱者或有疑誤……方屬盛明之運,宜申畫一之規”,于是命張湜,劇可元等編集刑書,五年(958)七月奏上,“其所編集者,用律為正。辭旨之有難解者,釋以疏意;義理之有易了者,略其疏文;式令之有附近者次之,格敕之有廢置者又次之。事有不便與該說未盡者,別立新條于本條之下。其有文理深古,慮人疑惑者,別以朱字訓釋。至于朝廷之禁令,州縣之???,各以類分,悉令編附。凡二十一卷。目之為《大周刑統》,欲請頒布天下,與律疏令式通行。其刑法統類,開成格,編敕等,采掇既盡,不在法司行使之限。”可見后周時,唐朝的“律疏”和“令”和“式”,依舊的有效,另外則有一部“刑統”。而刑統也是以唐律的律文為主,不過對于疏文,則有增有減,另外則把一切格敕禁令???,凡是有關的,一一編纂在一起,完成了一次大清理。只有這四種法書——唐律疏,唐令,唐式,大周刑統——有效,此外則一切過去的格敕等等,一律不得引用。這個辦法,不但是后來宋朝以“唐律”、“刑統”并用的先河,也間接的開啟了明清兩代把“律”和“例”混合編纂的辦法。這一個研究到歷代法令名稱及編纂的問題,當于下面(附錄)另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