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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膽小的獅子

多蘿茜和她的朋友們繼續走進了深深的樹林。在這一帶的樹林中,很少見到鳥兒,但是有野獸躲藏著,不時能聽見深沉的吼聲。這些聲音使得多蘿茜很害怕,托托緊靠在多蘿茜的身旁走著,也不敢出聲。

多蘿茜問鐵皮人:“還有多遠我們才能走出這片樹林啊?”

他回答道:“我也說不上來,我也從來沒有到翡翠城去過。不過我的父親曾經去過一次,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子。他說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路程,也有很多危險,不過在翡翠城旁的風景卻是很美麗的。再說只要我有了油罐,就什么也不怕了;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傷害稻草人;而且善女巫已經在你的額頭上吻下了記號,它也會保護你避開災禍的。”

多蘿茜煩惱地說:“那托托呢,用什么來保護它?”

鐵皮人回答說:“別擔心,如果它遇到危險,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它的。”

他的話音剛落,從森林中傳來可怕的吼聲,接著,一只大獅子跳出來擋在了路中央。

它抬起一只爪子,一下子拍到了稻草人身上,把稻草人拍得轉了好幾圈,滾倒在路旁邊;隨后它又用尖銳的爪子抓住鐵皮人,不過獅子也不能在鐵皮人身上抓出什么傷痕來,這倒使它吃了一驚,鐵皮人也跌出路外面,摔倒了。

小狗托托跑上前去向獅子“汪汪”地叫著,這只大獅子立刻就張開它的大嘴想咬這只小狗。多蘿茜害怕托托會被咬死,便不顧危險,一下子沖到獅子跟前,用力地揪著它的鼻子,并且咆哮起來:“你怎么可以咬托托!你應當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像你這么大的個頭兒,還要去咬一只瘦弱的小狗!”

“我并沒有咬到它啊,”獅子說著用爪子擦著自己的鼻子,那里正是被多蘿茜揪著的地方。

“你還想狡辯,”她繼續高聲喊道,“你只不過是一個大個頭兒的膽小鬼罷了。”

獅子聽了多蘿茜的話,害羞又慚愧地低下了頭:“我知道自己有這個缺點,我怎樣才能夠改掉它呢?”

“我也不知道。你說你怎么能夠攻擊一個渾身填塞著稻草的稻草人!”

“他是用稻草做的嗎?”獅子看著多蘿茜扶起稻草人,幫他站起來,又輕輕地拍拍他,使他恢復原來的樣子。

多蘿茜仍舊很憤怒:“當然了,他本來是用稻草填塞的。”

“噢,明白了,這就是他為什么容易跌出去的原因,”獅子說,“看他剛剛滾成那樣,我還很吃驚呢。那另外一個也是用稻草填塞的?”

“才不是,”多蘿茜說,“他是用鐵皮做的。”說著,她又去幫助鐵皮人站起來。

“噢,原來他是鐵做的啊,怪不得他幾乎把我的爪子都弄鈍了。”獅子又指向托托說,“哦,那這是一只什么小獸,值得你這樣袒護?”

多蘿茜回答說:“它是一只小狗,是我的朋友,它叫托托。”

獅子問:“那它是用鐵皮做的,還是用稻草填塞的?”

多蘿茜說:“都不是,它是一只有血有肉的真實的狗。”

“啊!它真是一只稀奇的動物。除了像我這樣的膽小鬼,我想沒有一個野獸想去咬這樣一個小東西。”獅子憂愁地繼續說。

“是什么原因讓你變成膽小鬼的?”多蘿茜驚奇地問這只大野獸。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這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獅子回答說,“我想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樹林中的野獸們都以為我是最勇敢的,因為不論在哪里,獅子一直被稱做百獸之王。如果我高聲地吼叫一聲,小動物們就都會特別害怕,馬上逃掉。可如果是大象、老虎和熊這些比較大的野獸想要向我挑戰,那我自己就先逃走了——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膽小鬼。”

“百獸之王確實不應該膽小如鼠。”稻草人說。

“這個我也知道,”獅子用它尾巴的尖端揩掉眼睛里的一滴眼淚,“所以這是我最大的憂愁。每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的心都會跳得很快。”

鐵皮人說:“你是有心臟病嗎?”

“也許有。”獅子說。

“如果你有心臟病,”鐵皮人接下去說,“你應當感到高興,因為那起碼證明你擁有一顆心。而我的身體里沒有心,所以也不會有心臟病。”

“你說得也許有道理,”獅子想了想說,“如果我沒有心,就不會是個膽小鬼了。”

“你有腦子嗎?”稻草人問。

“我想我有的。我還從來沒想到過它。”獅子回答說。

“我這就是要到偉大的奧芝那里去,請求他給我一個腦子,”稻草人說,“因為我的腦殼里填塞的都是稻草。”

“我這次去是請求奧芝給我一顆心。”鐵皮人說。

“我是去請求奧芝把我和托托送回到堪薩斯州的家里去。”多蘿茜附和著說。

膽小的獅子怯生生地問:“你們認為奧芝可以給我膽量嗎?”

“我想能,正像他給我腦子一樣容易。”稻草人說。

“又或者像給我一顆心一樣容易。”鐵皮人說。

“還會像送我回到堪薩斯州去一樣容易。”多蘿茜說。

“那么,如果你們不討厭我,我跟你們一塊兒去,行嗎?”獅子說,“因為如果沒有一點兒膽量,我實在活不下去了。”

“非常歡迎你,”多蘿茜回答說,“這樣你還可以幫我們嚇走別的野獸呢。”

于是,這個小團體又動身趕路了,獅子威嚴地走在多蘿茜的身邊。托托起初并不滿意這個新伙伴,因為它忘不了這只獅子的大牙差點兒把它咬得粉碎,但是沒過一會兒,托托就變得和氣喜悅了,和這只膽小的獅子逐漸地成為了好朋友。

這一天余下的時間,他們都過得很愉快,旅途也沒出現什么危險。

但是有一回,鐵皮人走路時踩到一只正在沿路爬行的甲蟲,把這個可憐的小生物踩死了。這使鐵皮人非常難過和內疚,因為他常常提醒自己留意,別去傷害任何有生命的東西,因此他一邊走著,一邊流下了憂愁和惋惜的眼淚。這些眼淚沿著他的臉龐慢慢地淌下來,流過他牙床的鉸鏈,使它們生銹了。過了一會兒,多蘿茜問了他一個問題,鐵皮人想要回答,卻張不開他的嘴,因為鐵銹使他的上下牙床緊緊地固定在一起了。他驚慌不已,不停向多蘿茜比畫著,請求幫忙,但是她看不明白,獅子也看不出他到底在說什么。幸虧稻草人從多蘿茜的籃子里取出油罐,往鐵皮人的牙床上加點油,片刻,他就能和從前一樣自由地說話了。

“我得從這里吸取教訓,”他說,“我要看清眼前的路再邁開步子走。因為如果我把路邊的小蟲踩死了,我一定又會哭,把牙床哭銹了,我就又說不出來話了。”

于是他眼睛盯著前方,小心翼翼地走著,他看見一只小螞蟻,正辛苦地在他的腳邊爬著,便邁了過去,這樣能讓它不受傷害。鐵皮人清楚得很,他沒有一顆心,所以他要比別人加倍地謹慎,永遠不要殘忍地傷害到任何東西。

“你們大家都有心,”他說,“心會引導你們,使你們避免做錯事情;但是我沒有心,如果奧芝能給我一顆心,我就用不著這樣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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