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鐵皮人
- 綠野仙蹤(小學生愛讀本)
- 萊曼·弗蘭克·鮑姆
- 3381字
- 2019-11-15 11:18:14
早晨多蘿茜醒來了,外面的天氣不錯,陽光灑滿了樹林。托托在樹林里快樂地追逐著四周的鳥兒,稻草人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角落里等著她。
她對稻草人說:“我們現在得去找些水來。”
稻草人問:“找水來做什么?”
“一路上的灰塵很多,我要打些水把臉洗干凈,還要用來喝,防止吃干面包時梗到我的喉嚨。”
“這么說來,你這種身體一定沒有稻草方便,”稻草人關心地說,“因為你必須吃飯睡覺,還要喝水。但是這些都是次要的,你有腦子,可以用思想來解決你的煩惱,因此麻煩也是值得的?!?
他們一起離開了小茅屋,很快就穿過了樹林,而且還找到了一小股清清的泉水。多蘿茜高興極了,她帶著托托在泉水邊暢飲、洗漱,還吃了些面包。
當他們吃完東西正要繼續趕路時,忽然聽到附近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多蘿茜被嚇了一跳。
她怯生生地問:“什么聲音?”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回答說,“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正當這時候,又傳來一聲呻吟,這次聲音似乎是從他們的后面傳來的。他們轉過身,還沒走幾步遠,多蘿茜發現地上有個什么東西在太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很刺眼的光來,照射在樹林里。她跑過去看了一下,突然停住了,吃驚地叫了一聲。原來那是一棵大樹,樹干被砍去了一部分,在這棵樹旁邊站著一個完全用鐵皮做的人。他的手里高舉著一把斧頭,他的頭、手臂、腿腳都好好地連接在身上,但是他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好像動彈不了。
多蘿茜驚訝地看著他,稻草人也同樣驚訝地看著他,托托沖上去對著鐵皮人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是不但沒咬著還傷了自己的牙齒。
多蘿茜問:“剛才是你在呻吟嗎?”
“是的,是我。”鐵皮人回答,“我已經站在這兒呻吟了一年多了,可是沒有一個人來幫助我。”
“那我能夠幫你做些什么呢?”她覺得這個鐵皮人太可憐了。
“那麻煩你去找點兒油來,把油加在我的各個關節上。”他回答說,“這些關節銹得厲害,我渾身都完全不能動彈;如果給我加了油,我就立刻又能活動了。在小茅屋的一個架子上有我放的一罐油?!?
多蘿茜立刻跑到茅屋里,很快就找到了油罐,回來后急切地問:“快告訴我,哪些地方是你的關節?”
“首先,把油加在我的脖子上?!辫F皮人回答說。
多蘿茜按照他說的把油加了上去。稻草人扶著鐵皮人的頭,幫他慢慢地左右來回搖動著,搖動了多次以后鐵皮人就能夠自己轉動了。
“現在,把油加在我手臂的關節上?!彼f。
多蘿茜又把油加在它們上面。稻草人小心地幫它們彎曲著,慢慢地銹了的地方已經能夠活動自如,靈活得像新生的一樣了。
鐵皮人又發出一聲滿意的呻吟,放下了他那靠在樹上的斧頭。
“真舒服?。∽詮奈疑P了以后,一直握著這把斧頭高舉在空中,難受死了?,F在,你只要再把油加在我腿上的關節,我就會完全復原了?!?
于是她把油加在他的腿上,一直等到他能夠自由地挪步為止,鐵皮人被救活了!他開心極了,向多蘿茜他們謝了又謝。他說:“如果你們不到這兒來,恐怕我得永遠站在這里了,是你們救了我的命,太感謝了!請問你們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我們是要到翡翠城去拜訪偉大的奧芝。”多蘿茜回答說。
鐵皮人很好奇地問:“你們為什么要去拜訪奧芝?”
多蘿茜回答說:“因為我想請求他送我回到堪薩斯州的家里去,稻草人大哥是想請求在他的腦殼里放進一個腦子。”
鐵皮人低下頭想了好一會兒,說道:“你們說奧芝能夠給我一顆心嗎?”
多蘿茜回答說:“這樣啊,我想能的,這就像把腦子給稻草人一樣容易?!?
鐵皮人回答說:“那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到那翡翠城去,我想請求奧芝幫助我?!?
多蘿茜歡快地點了點頭,歡迎他加入做她的同伴。于是鐵皮人帶著他的斧頭,和他們一起穿過樹林,走到那黃磚鋪砌的路上又上路了。
臨走的時候,鐵皮人還請求多蘿茜幫他把油罐放進籃子里。因為如果他淋了雨又會生銹的,要是帶著油罐那就不怕了。
這個旅行團體又有新同伴加入,他們動身不久,又來到了一個小樹林。這里樹木和枝葉長得非常濃密,連路都被遮住了,旅行的人走不過去。好在鐵皮人有一把斧頭,他很快就用他的斧頭清出一條路來。
他們在路上走著,多蘿茜低頭沉思,連稻草人跌到洞里去都沒發覺。稻草人滾到了路的一邊,不得不喊多蘿茜幫忙讓他再站起來。
鐵皮人說:“你為什么不繞著洞穴走呢?”
“我想不到呀,”稻草人回答他,“我的腦袋里裝的全是稻草,你知道嗎,就因為這我才要到奧芝那里去,向他請求一個腦子?!?
“嗯,我知道了,”鐵皮人說,“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并不是腦子?!?
“這么說你有腦子?”稻草人問。
“不,我的頭也是空空如也,”鐵皮人回答說,“但是我曾經是有腦子的,還有一顆心,擁有過它們后,我還是寧愿要一顆心?!?
他們一邊走,鐵皮人一邊講著這個故事:
“我是一個樵夫的兒子。父親靠在樹林里砍伐樹木賣柴來生活。我長大以后也做了一個樵夫。不久父親去世了,我跟我的老母親一起生活,侍奉著她,直到她也去世。父母親都不在了以后,我打定了主意,要找個人結婚來結束我孤獨的生活,這樣可以使我不再寂寞。后來我就遇上了一個美麗的芒奇金女子,我一發不可收地愛上了她。她說,如果我賺到足夠的錢為她蓋一所比較好的房子,她就答應嫁給我,所以我比以前更賣力地工作了。這個女子和她的老母親一同住著,老母親不愿意讓女兒那么快嫁人,因為她很懶惰,想把女兒留在家里和她住在一起,這樣就能幫她干那些家務活了。于是,這個老婦人就去請求東方的惡女巫幫忙,如果女巫能夠阻止這場婚姻的話,老婦人答應酬謝她兩只羊和一頭牛。于是,惡女巫在我的斧頭上施了魔法。因為我太急于蓋新房子和我心愛的人結婚了,所以動作非??欤歉^就立刻滑了出去,砍掉了我的左腿。要知道,只有一條腿的人是不能夠做一個好樵夫的。所以我去找一個鐵皮匠,請他幫我裝一條外面包著鐵皮的新腿。用慣了那條鐵腿以后,工作也能干得很好了,沒想到惹怒了東方的惡女巫,因為她答應過這個老婦人,要阻止我娶到那個美麗的芒奇金女子。當我又開始砍樹時,斧頭又從手里滑出去了,這次砍掉了我的右腿。我又去找那個鐵皮匠,請他再替我裝上一條外面包著鐵皮的腿。從那以后,這把被施了妖術的斧頭陸續地又砍掉了我的手臂,一只以后又是一只,但是我并不灰心,也不氣餒,照樣去找鐵皮匠幫忙。最后,惡女巫讓那斧頭滑出去砍掉了我的頭,我想這下我應該是真的徹底完了。但是這個鐵皮匠跑來看見了,他用鐵皮重新為我裝了一個頭。我比以前更加辛苦、更加賣力地工作,心里就想著要打敗那個惡女巫,但是我哪里知道我的仇敵竟會這樣殘忍地傷害我。她又想出了一個新方法,來割斷我和那位芒奇金女子的愛情,惡女巫使我的斧頭再次滑出去,這次斧頭恰好劃過我的身體,把我劈成了兩半。這個鐵皮匠再一次幫助了我,他替我裝了一個鐵皮的身體,靠著這些可以活動的關節把我那鐵皮的手臂和腿腳,還有頭,緊緊地連在一起,使得我還能像以前一樣自由活動??墒牵Γ∥乙呀洓]有心了,這樣我真的失去了對芒奇金女子的愛。我又能重新在太陽光下賣力地工作,這使我覺得十分驕傲,現在即使我的斧頭再次滑脫,那也不要緊了,因為我渾身上下都是鐵皮做的,再也不能砍掉我什么了。只是現在有一個危險,那就是我的關節會生銹,所以我在我的小茅屋里藏了一個油罐。有一天,我被困在了暴風雨中,忘記加油,然后關節就開始生銹了,一直到你們來幫助我。我被迫在樹林里待了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中,我天天站在這里,始終保持這個姿勢,也好,這使得我有大量的時間去思考。我知道我最大的損失就是失去了我的心。在戀愛中時,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但是現在再也沒人會愛上一個沒有心的人了,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去請求奧芝給我一顆心。如果他給了我一顆心,我將回去找那位芒奇金女子,并且跟她結婚。”
多蘿茜和稻草人對于鐵皮人所講的這個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現在他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這樣急切地想要得到一顆心了。
“話雖這么說,”稻草人說,“我還是想要腦子,而不是一顆心,因為沒有腦子的傻瓜即使有了一顆心,也不知道該怎樣用它。”
“我正好相反,”鐵皮人回答說,“因為心能讓人獲得快樂,快樂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多蘿茜沒有插嘴,她什么也說不出來,因為她也不知道究竟他倆誰說的對。她只決心回到堪薩斯州的愛姆嬸嬸那里去,她才不管這個鐵皮人和稻草人誰沒有腦子,誰沒有心,或者他們都達成了自己的愿望?,F在最讓她擔心的是食物就快吃光了,籃子里的東西只夠她和托托再吃一頓。當然,鐵皮人和稻草人,都不需要吃飯,但是她的身體既不是鐵皮打造的,也不是稻草填充的,她和托托都得吃飽肚子,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