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最新升級版)
- (法)古斯塔夫·勒龐
- 6722字
- 2019-11-22 20:07:21
第三章 群體的觀念、理性與想象力
Chapter 3 The Ideas, Reasoning Power, and Imagination of Crowds
只有簡單明了的觀念,才能被群體所接受,因此,若想讓某些觀念受到群體的青睞和歡迎,就得從頭到尾對它們進行一番改造,使之變得通俗易懂才行。
和缺乏推理能力的人一樣,群體也有既強大活躍又非常敏感的形象化的想象力。群體像是一個睡夢中的人,它的推理能力暫且被擱置起來了,正因為如此,它的頭腦中能不斷地出現(xiàn)極其鮮明的形象。而一旦它醒了,推理能力被喚醒了,那些鮮明的形象便會迅速消失。
群體只接受簡單觀念
我在研究群體觀念對各國發(fā)展的影響的時候,曾明確地指出過,幾個屈指可數(shù)的基本觀念就能造就一種文明,而世上所有的文明,無不是這種觀念的產物。并且,這些觀念極少會被賦予新的元素和認識。在以前的著作中,我也具體地說明了這些觀念在群體心目中的牢固性,并指出了影響它們的困難程度,還論證了這些觀念一旦被付諸實踐最終得到落實后所具有的威力。最后我又說,很多時候,歷史大動蕩就是這些基本觀念發(fā)展變化所導致的結果。
在以前的著作中,我已經用了較多的筆墨去探討這個問題,因此,在這里就不再贅述了。下面,我想就群體能夠接受的觀念這一問題,以及他們理解這些觀念的方式展開論述。簡單地說,這些觀念大致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是短暫觀念。這類觀念是因一時的環(huán)境影響即有即無的觀念,比如那種只會讓個人或某類學者所著迷的觀念。
另一類是基本觀念。因為這類觀念處于環(huán)境因素、遺傳規(guī)律和公眾意見的庇護當中,因而它們具有極大的穩(wěn)定性。這類觀念主要有:過去的宗教觀念、今天的社會主義觀念和民主觀念等。
現(xiàn)如今,那些曾被我們的父輩視為人生支柱的基本觀念,正處于搖搖欲墜的狀態(tài)中。它們已毫無穩(wěn)定性可言,而與此同時,在它們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制度同樣也岌岌可危了。
事實上,上面我所說的短暫觀念每天都能生成很多。但是,幾乎沒有一種具有基本觀念那樣強大的生命力,因而它們沒有持久和絕對的影響力。
因此,無論為群體提供何種觀念,它們都必須具有絕對的、堅定不移的、簡單明了的形式和持久的生命力,否則,它們根本影響不了群體。
因為群體是用形象來思維的,并且容易產生夸張傾向,容易陷入極端情緒中。因此,只有這些觀念披上了形象化的外衣,才能被群體接受。
這些形象化的觀念和幻燈機中的幻燈片一樣,就算是重疊在一起,放映者也能隨意地取出其中的任何一張,因為它們可以相互取代。所以,這些形象化的觀念根本毫無邏輯上的相似性或連續(xù)性可言。這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么最矛盾的觀念能同時在同一個群體中流行這樣的現(xiàn)象了。
當時機發(fā)生變化時,群體可能會在某種其所能理解的觀念的作用下做出相互矛盾的事情來。由于批判精神在群體中處于缺失狀態(tài),因此它們根本就看不出這些矛盾。
事實上,這樣的現(xiàn)象并不專屬于群體。許多獨立的個體身上也存在這樣的情況,這些個體既包括原始人,還包括和原始人擁有同等智力的人,如某種宗教的狂熱信徒,這樣的現(xiàn)象也經常出現(xiàn)在他們身上。
在西方,有一部分觀念是在一些穩(wěn)定的觀念或基本觀念的基礎上形成的。在不同的時機中,伴隨著相應的言談和舉止,它們就會被如實地表現(xiàn)出來。但是,這會讓個人的言行舉止都陷入相互矛盾的狀態(tài)之中。
但事實是,這些矛盾不過是表面現(xiàn)象而已。因為從根本上來說,只有世代相傳的觀念才能真正影響獨立個體的行為動機,只有當一個人生活在種族雜居的環(huán)境下并具有不同的傳統(tǒng)傾向時,大相徑庭的事情才會同時發(fā)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要知道,在心理學上,這些現(xiàn)象是至關重要的,但對我們個人來說,并沒有太多的意義。在我看來,要想對它們有充分的認識和深刻的理解,至少得花上十年時間去世界各地周游和觀察才行。
群體接受一種觀念的條件
只有簡單明了的觀念才能被群體所接受,因此,若想讓某些觀念受到群體的青睞和歡迎,就得從頭到尾對它們進行一番改造,使之變得通俗易懂才行。尤其是那些高深莫測的哲學和科學觀念,通常它們是難以為所有人接受的,特別是那些在智力上較為平庸的人。
我們知道,群體的智力水平通常是不高的,因此,為了迎合群體低下的智力水平,我們要對那些難懂的觀念進行徹底的改造。
但是,也要看到,各個種族的智力水平并不處于同一水平線上,因此,對觀念改造的程度也不一致。但是,這種改造的方向都是低俗化和簡單化的。
這就充分地說明了一個事實:從社會角度上看,觀念不存在等級制度。也就是說,觀念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任何一種觀念,不管它首次出現(xiàn)時多么偉大或正確,一旦進入群體的智力范圍中,之前它那看似高深或偉大的成分,便會立即被剝奪殆盡。
但是,從社會的角度看,若是一種觀念也有等級之分,并且有等級價值存在的話,那么,其固有的內在價值是無足輕重的,也不是我們所要關注的。而我們真正要關注的,是它可能產生的效果。
事實上,不論是中世紀的基督觀念,還是19世紀的民主觀念,抑或是今天的某種觀念,都算不上是十分高明的觀念。
從哲學的角度來思考,這些觀念只不過是一些讓人感到遺憾的錯誤罷了,但不容置疑的一點是,它們都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并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它們依然將是讓各國做出相關決策的最根本的依據(jù)。
可是,即便是一種觀念被徹底改造了,并且已被群體接受了,它也不會立即產生絕對的影響力,只有當它進入了無意識領域,且融入了人們的感情之中,最后變成了一種堅定的態(tài)度時,才會產生這樣的影響力。當然,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實現(xiàn)。這期間,會涉及各種過程,我們下面所要討論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一種觀念賦予群體的威力
千萬不要以為一種觀念僅僅因為它是正確的、合理的,就很容易被群體所接受,如果不是這樣,至少能在少數(shù)有教養(yǎng)的人頭腦中產生一定的影響。
要認清這個事實,我們只需看到這樣一個事實:很多情況下,即便是最確鑿的證據(jù),對很多人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不足道的。
明顯正確的證據(jù),可能會被有教養(yǎng)的人接受;但對信徒而言,他很快就會被無意識的自我?guī)Щ氐剿鹊挠^念中去。我們將會看到,過不了幾天他便會故態(tài)復萌:用相同的話再次提起他過去的觀點。
可見,這時候他仍然處于以往觀念的影響之中,因為它們已經上升到感情和態(tài)度的層面了。所以說,只有這一類觀念,才能成為影響我們言行舉止的最隱秘的動機。在群體中,也是這樣的。
當一種觀念通過某種方式深入群體所有個體的頭腦中,為群體所接受,最后成為群體集體的一種感情和態(tài)度并且產生了一系列效果時,要與之對抗,或者企圖消除它,是徒勞的。
引發(fā)法國大革命的那些民主與自由的觀念花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才得以在群體心中扎根。但是,一旦它們變成群體中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會產生不可抗拒的威力,這樣的威力也是世人有目共睹的。
在自由和民主觀念的指引下,為了追求社會平等,為了爭取自己該有的權利,為了獲得理想主義自由,整個法蘭西民族站起來了,他們不斷地與王室對抗,對理想有著堅持不懈的追求,最后,法蘭西民族不僅動搖了法國王室的統(tǒng)治,而且讓整個西方世界的政權都陷入了危機中。
在長達20年的時間里,歐洲各國內戰(zhàn)不斷,各國之間也戰(zhàn)亂連連。時至今日,世界上還未曾出現(xiàn)過類似的因為一種觀念而引起的災難性毀滅活動。
要讓一種觀念在群體中生根發(fā)芽,最后深入人心,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而要消除它,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實現(xiàn)的。因此,群體的激情或許會超乎你的想象,這是因為它們很難被動搖,讓觀念在群眾的頭腦里扎根需要很長時間,而根除它們所需要的時間也一樣。
諸如中世紀的基督教觀念,19世紀的民主觀念,或今天的某種觀念,所有這些基本觀念中都包含了一些令人扼腕的錯誤。
然而盡管所有的政治家都清楚,但是迫于這些觀念的強大影響力,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它們仍將是決定各國行動的最基本因素。
在觀念上,群體總是跟不上學者和哲學家的步伐,總是要落后好幾代。如今的政治家無不清楚,前面我所提到的那些基本觀念都是包含著大大小小的錯誤的,盡管如此,因為它們有著十分強大的影響力,所以,他們也別無他法,只好繼續(xù)依照這些連他們自己都不再相信的觀念統(tǒng)治自己的國家。
群體的偽推理能力
我們不能絕對地說,群體根本沒有推理能力或者完全不會受推理的影響。
可是,從邏輯上看,群體所能接受的論證,是十分拙劣的。將這樣的論證稱為推理,只是一種好聽的說法。
誠如高級推理一樣,群體的低級推理也是以觀念為立足點和支撐點的。二者的不同之處在于,群體所采取的觀念看似存在無盡的相似性與連續(xù)性,但事實上,這只不過是表面現(xiàn)象而已。
群體的推理方式有類于愛斯基摩人所采取的方式。比如,他們憑經驗——冰,這種透明的物質放在嘴里是可以融化的——認為把透明的玻璃放在嘴里也會融化。又如,他們像野蠻人一樣,認為吃下驍勇善戰(zhàn)的敵人的心臟,就可以得到他的力量與勇氣。再如,他們也會像一些受雇主剝削的苦力一樣,從他受到剝削的那一刻起,便認為天下所有雇主都無時無刻不在剝削工人。
綜上可知,群體推理的特點,是把本來截然不同但在表面上卻又極為相似的事混為一談,緊接著立即把具體的事物普遍化。
知道掌控和操縱群體的人,他們給群體提供和呈現(xiàn)的也正是這樣的推理方式。而這,也正是唯一能夠有效而又迅速影響群體的方式。而對那些蘊藏著邏輯思維的論證和推理模式,群體根本無法理解。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可以說,群體無力推理,或者說,群體只會進行錯誤的推理,而且不受推理過程的影響。
當我們讀起某些演講詞時,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類似愛斯基摩人的低級錯誤是普遍存在的,但是,讓我們震驚的是,正是這樣的東西,它能對聽眾產生巨大的影響。
在看到低級錯誤的同時,還有一點不容忽略,那就是這些演講詞并不是為哲學家準備的,而是為聽眾準備的,并且是用來說服聽眾的。大凡和群體交往密切的演說家,都能找到能激發(fā)群體的有誘惑力的形象。要是他真的成功地做到這一點,那么,他就達到自己的目的了。這時候,即便是二十本有著正確且嚴密論證過程的著作,也遠不及他幾句有號召力和說服力的話有效果。
無須多言,群體沒有推理能力,因此它們無法表現(xiàn)出任何批判精神。換句話說,群體難以辨別是非真?zhèn)位驅θ魏问挛镒龀稣_的判斷。群體所接受的判斷,只是外界所強加給它們的判斷,而絕不是認真討論后得出的判斷。
在這一點上,無數(shù)獨立的個體并不比群體的水平更高明。當大多數(shù)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無法根據(jù)推理形成一家之見的時候,有些觀點要在這時候得到群體的普遍贊同易如反掌。
群體的想象力
就像缺乏推理能力的人一樣,群體有著既強大活躍而又非常敏感的形象化的想象力。
對于群體而言,一個人、一件事或一次事故,往往都會在它們的腦海中喚起栩栩如生的形象。從一定程度上說,群體像是一個睡夢中的人,它的推理能力暫且被擱置起來了,正因為如此,它的頭腦中會不斷閃現(xiàn)某些極其鮮明的形象。而一旦它醒了,推理能力被喚醒了,那些鮮明的形象便會立即消失。
正因為群體不能思考,也沒有推理能力,因此它們看不到局限性,會認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辦到的。
一般情況下,它們還會認為,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也是最驚人的事情。
基于這樣的看法,群體會對一個事件中最離奇和最傳奇的那一面情有獨鐘。
事實上,如果我們能對一種文明進行一番細致的分析,便會發(fā)現(xiàn),讓它長存的根基,正是那些神秘而又傳奇的內容。在人類歷史上,表象的重要性總是要大于真相,而不現(xiàn)實的因素也總是要比現(xiàn)實的因素重要得多。
只知道用形象思維的群體,必然也只能被形象所打動。只有形象,才能讓群體或被吸引,或被威赫;也只有形象,才能成為他們的行為動機。
所以,只有那些最能生動形象地反映人物形象的戲劇表演,才能在群體中產生巨大的反響。在古羅馬民眾看來,人生在世,若是有面包吃,且能經常看到這樣壯觀的表演,那么一生便別無他求了。縱然是在此后的時代中,他們的理想仍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動。
能夠影響群體想象力的因素有很多,但是,作用最大的因素非戲劇表演莫屬了。
在觀看戲劇表演的過程中,所有的觀眾都會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同樣的氛圍,體會到同樣的感情。假如這些感情沒有立即轉變?yōu)閷嶋H行動,那只是因為即便是最無意識的觀眾,在這時候也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角色——幻覺的犧牲品。因為他們或哭,或笑,或哀,或怒,這一切感情的由來,都源自戲劇中那個離奇的故事。
但有的時候,這一類形象的暗示會讓群體產生極為強烈的感情。因此,就像暗示通常所起的作用一樣,這些強烈的感情會朝轉變?yōu)閷嶋H行動的趨勢發(fā)展。
這樣的故事對我們來說,并不陌生,相反,我們是常常有所聽聞的。
在劇院中,經常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因為上演了一出能激起人們強烈的愛恨分明的感情的戲,因此,當戲演完,演員要離開劇場時,劇院不得不保護那些扮演叛徒的演員。因為那些義憤填膺的觀眾可能把戲中角色給他們帶來的形象的感情刺激轉變?yōu)榇直┑墓粜袨椋M管他們也知道,演員(叛徒)的罪惡不過是編劇虛構的產物而已。
我認為,在這樣的故事中我們能看到群體的心理狀態(tài),尤其是能對群體產生巨大影響的技巧——暗示。可見,那些虛幻的想象對它們的影響完全不亞于現(xiàn)實所給予的影響。很顯然,它們對這兩者并不加以區(qū)分。
掌握群體的想象力
歷史上,幾乎所有侵略者的權力和國家的威力,無一不是建立在群體的想象力上的。所以說,要想掌控和操縱群體,尤其要下功夫的地方,便是群體的想象力。
歷史上,那些重大的事件,無一不是在群體的想象力上下功夫以產生強烈影響最后導致的結果,當然這些結果有直接和間接之分。再有,包括最專制蠻橫的暴君在內,史上任何一個時代和國家的偉大政治人物,無不把群體的想象力看成是建立他們權力的基礎,他們從不認為在與它作對的情況下能夠統(tǒng)治好自己的國家。
拿破侖曾對國會說:“當我終于把自己變成個穆斯林時,我才得以在埃及扎下自己的根;當我把自己變成一名相信教皇至高無上的人時,我才獲得意大利神父的支持。若是讓我去統(tǒng)治一個猶太人的國家,我也會不遺余力地去重修所羅門的神廟。”
自亞歷山大和愷撒以來,大概不曾有過一個如他一樣了解影響群體想象力的方式的偉人了。
拿破侖一生都在全神貫注地做著的那些事情,即是強烈地作用于這種想象力的表現(xiàn)。
勝利的時候,屠殺的時候,演說的時候……在一切行動中,他都把——群體的想象力是自己權力的基礎,因此要不斷地作用于群體的想象力,然后掌握群體的想象力——這一點銘記于心。即便他躺在床上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氣時,他依然對此念念不忘。
那么,究竟該如何去影響群體的想象力呢?答案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這里我只需要告訴大家,要想有效地掌握這種本領,不要妄想通過智力和推理的途徑實現(xiàn),要知道,這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說,不能采用論證的方式來掌控群體的想象力。
為了讓民眾反對謀殺愷撒的兇手,安東尼并沒有采用機智說理的辦法,而是用手指指向愷撒的尸體,讓他們在鮮明的形象的感染下看清自己的意志。
不論刺激群體想象力的究竟是什么,刺激者都驚人地利用了鮮明的形象對群體進行刺激,并且,刺激者通常不會做任何多余的解釋,而只會伴之以幾個非凡或神奇的事實。如一場偉大的勝利,一個偉大的奇跡,一樁史無前例的罪惡事件,一個讓人手足無措的預言,一個一片光明的前景。無論是何種事實,都呈現(xiàn)給群體一個整體的形式,但是,事實的來源,卻是不能讓群體知道的。
試圖通過成千上萬個小罪行或小事件來觸動群體的想象力是行不通的。因為,對群體來說,能讓它們永生難忘的是一個大罪行或大事件給它們留下的印象,即便后者造成的危害要比前者加起來造成的危害小很多。
幾年前,在法國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當時,流行性感冒在法國肆虐,僅在巴黎這個城市它就斷斷續(xù)續(xù)地吞噬了5000人的生命,可是它對民眾的想象力卻沒有任何影響。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種真實的大規(guī)模死亡并沒有以一種生動形象的形式呈現(xiàn)在群眾的眼前,人們看到的只是政府每周公布的死亡數(shù)字。
相反,如果一次事件造成的死亡人數(shù)是500而不是5000,但它是在一天之內發(fā)生在民眾眼前的,并且是因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事件引起的,比如,埃菲爾鐵塔忽然倒塌了,一次性造成了500人死亡,這就會對群眾的想象力產生巨大的影響。
過去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因為某種緣故,人們與一艘橫渡大西洋的汽船失去了聯(lián)系,在相關信息極度匱乏的情況下,人們便認為那艘汽船已經沉沒在海底了。據(jù)報道,這件事情足足影響了群眾的想象力一整周。可是,根據(jù)官方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僅僅在1894年這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失事的船只就有850艘之多,而下落不明的汽輪也有203艘。不論是從死亡人數(shù)上看,還是從財產損失程度來看,它們都比大西洋航線上那艘失蹤的汽船遭受的損失要大得多,而對這些接連不斷的事故,群眾卻漠不關心。
由此可見,真正能影響群體想象力的是事件發(fā)生的方式和引起它們注意的模式,而不是事實本身。關于這兩點,若要我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的話,我會說,只有對它們進行濃縮加工,才能讓它們產生令人震驚的面貌與形象。
可見,掌握了影響群體想象力的藝術,就等于掌握了控制和操縱群體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