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跑回到廂房時，大夫也拎著藥箱跑來。司令率先推門進去，夫人不知何時從床上滾落在地，疼得尖叫不斷，額頭上覆滿了細密的汗珠，腿間一道鮮血蜿蜒流下，將襯褲染紅。

“大夫！”我惶恐尖叫。

我跟司令上前打算將夫人扶回床上，卻被大夫攔住，不讓挪動。

大夫先是切了脈，面色凝重起來，不等我們詢問，又取出銀針，暫時為夫人止住了血，才讓我們將人抱上床，喚了丫頭進來替夫人擦洗更衣。

“大夫，究竟如何了？”我們同大夫來到外間，司令焦急詢問。

“是啊，而且夫人休息前您也診過脈，不是好好的嗎，一柱香的工夫怎得就肚子疼了起來？”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我慌得手心里都是汗。

大夫緊皺的眉頭就沒松開過，思忖了片刻才道：“夫人是突發驚厥失去意識才不慎從床上摔落的。夫人心臟本就略有不適，遇喜后心臟負擔加重，現下胎兒大了，容易驚厥?！?

我聽得云里霧里，問道：“那現下是什么狀況？”

“出血已經止住了，我也重新配了安胎藥，胎兒與夫人都暫時沒有危險。但此病需得根治，若是拖下去，月份大了恐怕胎兒和母體都保不住?！贝蠓蝾澏吨?。

司令聽得此，雙目通紅，一把揪起大夫的衣領就要打，大夫嚇得連連求饒，面色青紫。

我趕忙拉開兩人，也顧不得司令，只問大夫道：“如何治？用什么藥？你可能治？”

“我能治，只是所需材料難尋價貴，恐難得啊。”大夫喘著粗氣道。

“是什么？”司令厲聲問道。

大夫被司令嚇得一哆嗦，趕忙抱拳拱手回道：“只兩樣藥材難尋：需紫霄靈芝五兩，蜜髓八兩，我再配藥煎服，連吃半月，即可藥到病除?！?

“藥到病除？你可敢用你全家性命擔保？”司令陰狠問道。

“小的敢打包票?！贝蠓蚩隙ǖ馈?

“你說這些東西去哪兒尋？”我開口問。

“紫霄靈芝生長在北寒之地，那藥不能離開那里，離開了兩日便會枯萎，只能到牧民手里買曬干藥化好且曬足三年的；蜜髓在湖海中生長，依珊瑚而生，打撈上岸后需曬干小心敲掉外殼后方得用，形態呈淡黃透明狀。”大夫在紙上描摹出藥草得樣子遞給我看。

我看了看，又把紙遞給司令。

“夫人還能等多久？”司令問道。

“至多四十五日，但最好在三十日內服藥為佳。”大夫答道。

司令雙手顫抖，面色極差，擔憂不已。我想了想，上前抱拳道：“司令，我去吧?！?

司令看著我，良久才嘆了口氣道：“還是我去吧。”

“若您不在，夫人一人在這兒必定思慮憂心，恐更不宜養病。”我勸道。

司令想了想，下定決心道：“快去快回，拿著我的令，吃公糧的沒人會為難你。但對付些刁民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我寫兩封書信安頓，寄出后即刻啟程?！蔽艺f著轉身往書房走去。

司令跟著我出來，問道：“要多少人，我去調。”

“您給我兩個拳腳好的暗衛跟著便可，我跟陳清輕裝上陣，快去快回?！蔽宜妓髦?。

“兩人不夠?！彼玖畈毁澩負u搖頭。

“人多會拖慢腳程，我跟陳清都不是白丁，跟您要兩個暗衛是為了以防萬一?！蔽医忉尩?。

“你知此事重要性，不要莽撞?！彼玖钣行琅覜]有聽他的。

“屬下知道，我以全族性命起誓，必定將藥帶回。”我看著司令鄭重道。

司令這才放稍稍放下心，我趕緊鋪紙研磨，寫了兩封信分別給高督辦和王參領，請他們照看好縣里。匆匆打點了行裝便同陳清上路了。

幸而春日里山路不算難走，我們快馬加鞭，跑死了兩匹馬，才趕在五日內進了城。不敢耽擱，先分頭在城中的藥鋪大致問了一遍無果，只得趁天還亮，飛奔往草原上去。

草原上大風獵獵，天已徹底黑了，我們都疲憊不堪，胯下馬匹像回家了一般走不動路。

我們只好來到一處氈帳外，我曲起手指敲了敲，里面傳來一聲粗獷的問話，他說的不是漢話，我沒聽懂，只好喊道：“大哥，我們是城里來的，想找個地兒住。”

里面的人開了門，打量了我們四人一番，才用口音極重的漢話問道：“哪兒來的？”

“城里來的，人生地不熟的，還請您給找個帳子過夜。”我說著將一包銀子塞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