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們過來，曾安國抹了把汗行禮道：“縣長?！?

我點點頭，對曾安國示意道：“這位是司令，這位是司令夫人?！?

曾安國趕忙行了大禮，恭敬問道：“您有何指示？”

“陪夫人逛逛?！彼玖钕ё秩缃?，想來是不想過多言語。

我便接過話茬道：“你忙你的，我們隨便轉轉?！?

曾安國聽到我的話才放下心來，繼續投入收糧。反而是剛才安靜的人群漸漸吵嚷起來，有個面色黑紅的漢子對我道：“縣長近日可好？”

我瞧著他，在腦子里掃蕩了一遍也不知是誰，只好也道：“我好啊，你家可好？”

“好好好，我家婆娘十分惦記想來同您道個謝。家里改種后收成好了不少，孩子都吃得白胖白胖的。”漢子笑著道。

“對啊對啊?！薄斑@十斤糧食跟今年的收成比簡直九牛一毛了，您還免了賦稅?！薄翱h長大恩吶！”“是啊是啊?！?

我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第一年改種的成效便如此顯著。有的農戶將帶在身上作干糧的煮玉米、甜西瓜遞給我嘗，還有孩子跑過來將剛抓的蝸牛、螞蚱送我玩兒。我統統都接過，心里滿足異常。

天漸漸黑了下去，夜風漸涼，我同司令、司令夫人回莊子用飯。我本打算用過飯便回縣衙，不打攪他們的，司令卻叫住我，要我去前廳小敘。

“您有何吩咐？”我恭敬問道。

司令抬眼打量了我一番，才開口道：“你很有你父親的風范?！?

黃昏時的事司令都看在眼里，我卻被他的話震得反應不過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希望父親在天之靈能稍感安心?！?

“你父親養了個好女兒，我卻未必有個好部下?！彼玖钹托σ宦暤?。

我聽著司令話頭不對，趕忙雙膝跪地表忠心道：“白合同父親一樣，唯司令馬首是瞻！”

“哦？那你拼命討好夫人是何意圖！”司令聲音陡然增大。

原是懷疑我用心不純，我忙開口解釋道：“白何身為女子，知道婦人生產有多么危險痛苦，更是從小便聽父親說母親生育我是如何的辛苦?？?.....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無法回報母親養育之恩，夫人那樣關懷我，司令那樣照顧我，我便自私的將這份反哺之心放在了夫人身上。只望盡自己的綿薄之力，讓夫人痛楚稍減?！?

我說的真摯，連自己都掉下淚來。

司令聽得此才面上松懈下來，伸手將我從地上扶起，緩緩道：“你父親從前是我與軍座的心腹之人，我自然也是信你的。但是擎天的事兒你看見了，我免不得多心防著些?！?

“是，白何都明白?！蔽冶?。

“好了，你回去早些歇著?！彼玖铋_口趕人。

“是。您同夫人有任何事定要打發人去縣衙尋我。”我關切道。

司令點點頭，沒再言語。待他走出前廳，我才跟著出了莊子，打馬回縣衙。

王參領他們見我回來，趕忙替我收拾廂房。

看屋內沒什么人了，王參領才問道：“縣長，司令過來了？”

我有些訝異，反問道：“是，住在西郊我父親那個莊子里。你怎知曉？”

“縣中已然傳遍了，說是司令感懷縣長仁德，特來瞧瞧的。”王參領笑著道。

我聽了一驚，吩咐道：“誰傳出來的這話，趕緊找人壓下去，不可再傳了?！?

“為何？這不是好事嗎？”王參領不解。

“司令疑心重，不可讓他聽去這話?！蔽覈绤柕?。

“是，我立刻去辦?！蓖鯀㈩I雖還是疑惑，卻沒多說什么，還是去辦了。

兩日功夫，縣里便再沒什么流言了。我偶爾去莊子里陪夫人司令他們用個飯，也是相安無事。

過了近一月，司令那邊給我遞來消息，說是有公務在身，一兩日便要啟程回去了，邀我回莊子里一聚。

我得了消息，買了些他們素日里愛吃的，便帶著陳清跟張猛打馬過去。

夫人見我來十分高興，拉著我在花廳喝茶閑聊，只是還沒說幾句，她便哈欠連天，我知婦人孕中嗜睡，看天色還早，不到用晚飯的時辰，索性扶著她先回房間小憩。

安頓夫人躺下，心里卻覺得不大踏實，便還是叫了大夫來替她把把脈。直到大夫驗看了一切都好，我才囑咐她放心休息，輕手輕腳出了門。

司令在后堂看公文，我過去回稟夫人的情況，順便打聲招呼。司令言說還需忙一會兒，我便拿了幾張紙在旁邊練字。

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聽到廂房傳來一聲慘叫，略停了一下，緊接便是接連不斷的慘叫。

我同司令對視了一眼，慌忙往出跑，是夫人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