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住院大樓門口,心里一陣煩躁。不論是父親病重的事實,還是突然發現自己有被迫要去接手父親公司的可能性,都像一片濃黑如墨的烏云一樣籠罩在我的腦海之中,讓我看不清方向,找不見航標。一旦我被綁在雄海這條泰坦尼克號上,就幾乎肯定無法再繼續自己的演員夢想。而且沒錯,如果真的讓我去執掌雄海集團,也幾乎注定了它泰坦尼克的命運。我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操!”我咬著牙罵了一句。
父親啊父親,我多么希望你現在就翻身醒來,恢復健康。哪怕我讓你打個夠,罵個夠,也比現在強。你就這樣把公司丟給我,才是對我最嚴厲的懲罰!
看著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們,醫生、護士、家屬,似乎都在匆匆趕往迫切需要自己的地方。只有少數穿著病服的病人,才能不慌不忙地,漫無目的地踱步。人生或許就是如此,當你擁有許多時,你也擁有了煩惱,而當你失去一切后,你才能得以解脫。
我向市醫院大門走去。回家?不,雖然我很疲憊,但是我這會兒根本就沒有睡意。我需要的是傾訴和釋放,暫時拋掉所有的煩心事。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韓超的電話。
“韓超,我這邊處理完了。過來一起吃個飯吧,好久不見了,聊一聊。”
“這么快?你在哪?”
“我在市醫院門口。”
“那行,我現在就過去接你。”韓超爽快地說,“剛好,吃完飯下午咱們海城明星足球隊有一場球,你也跟我過去玩玩唄!”
“踢球?不用了吧。我可剛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回來的!再說你們還是什么明星足球隊,我水平也一般,怕上不了臺面。”
“怕啥?你那會兒還跟我說,除了拍戲,你最想當的就是足球運動員。人家職業球員不都這樣,去踢客場都是下了飛機就直奔比賽場!”
“你又來掰扯我!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哎呀,來嘛來嘛!就隨便玩一玩,都是咱們海城娛樂圈里好踢球的一幫哥們,沒啥水平不水平的。順便我給你介紹介紹,以后說不定也能多條路子。”
我想了想,這次回國說不定就只能留在海城發展了,好萊塢之夢也算是徹底破滅。也許父親醒來后,只需要一段時間休養就能恢復。到時候我肯定不能再甩手離開,但留在海城繼續自己的演藝事業也不失為一種折中的方案,多認識一些圈里的人也好。于是,我就答應了韓超。
球賽的確只是像韓超所說的,“隨便玩一玩”。將近二十個人,上到五六十歲,下到十五六歲,踢個五人制場地,換人跟走馬燈似的。剛踢滿一個鐘頭,都喊累了,于是就結束了。人倒是認識了不少。這個導,那個哥,這位叔,那位爺。我暈暈乎乎地跟著韓超挨個握了手,喊了一遍。韓超介紹我時,直接就說我是雄海集團莫雄的公子,剛從好萊塢回來。他把我在好萊塢的那些跑龍套的經歷,添油加醋說成是跟某某大導演合作,又跟某某大明星演對手戲。其實我自己記得很清楚,在好萊塢三年我一共就說過五句臺詞,如果把中槍倒地或被人一腳踢翻后的象聲詞都算上的話。
大家倒是對我客客氣氣,也不知道是真的被韓超忽悠住了,還是頭一句話我是莫雄的兒子更讓他們信服。
踢完球,我是真的累了,也有些困了。我跟韓超說要回家睡覺。他說別呀,好時光才剛開始呢!于是又拉著我去到一家足療城,說是海城最有特色的一家,回來必須要感受一下。
嗯,的確是很有特色。進了門后,放眼過去都是一副老上海灘風格的裝飾。迎賓和前臺小妹穿的都是旗袍,男服務員穿的則是舊式襯衫,打著蝴蝶結。背景音樂也是濃濃的大上海風情。這老板的品味也是有夠奇特,老上海風格的餐廳我見過不少,而老上海風格的足療城我卻是第一次見識。
我跟著韓超進了包房。包房內的設置倒是實實在在的足療房,是個雙人包,大靠背沙發加腳踏,其他的裝飾一如外面的舊式風格。韓超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就進來兩個妹子,也穿著旗袍,端著桶。兩個妹子進來后規規矩矩開始幫我們泡腳,然后開始按足底。對于我這種不經常來的人,手法也說不出好壞,只是還算舒服。
正當我開始打到第三個哈欠的時候,又進來一個人。那個人先是跟韓超客套了幾句,接著韓超跟我說這是馬經理。我也不在意,躺著沒有起來。馬經理走過來對我說:“莫哥第一次來吧,渴了嗎?我給你倒杯水吧。”我聽他一說,確實覺得有些渴了,于是接過他端來的一杯水喝了。馬經理又說:“我們這里的技師手法很好的,很多客人按著按著就睡著了。沒關系,到時間了我們會有叫醒服務。”我心想,那正好。于是也不再理會,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