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針灸(上)
- 醫(yī)知半解
- 夢中的船
- 2157字
- 2019-10-17 18:55:17
屋外,一名宮女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身周散落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屋內(nèi),被雨秋蘭和宋甲木圍著的王慧茹躺在血泊中,白嫩的肚皮上一道猙獰的傷口往外流血。
若不是還有微弱的聲音,他都以為王慧茹死了。
被王慧茹如同厲鬼的聲音驚到,沖出門外,如此的畫面落入蘇服白眼中。
“怎么搞的,看個人也看不好?”
訓(xùn)斥中帶著明確的惱怒和不滿,但是令雨秋蘭放松下來,手足無措的無力感和惶恐隨之消失。
“是我不好,我沒留意到少了一塊瓷片,我……”
鮮血淋漓的場景,以及王慧茹微弱卻瘋狂的囈語,令蘇服白也膽顫心驚。
但是他不能表露,不僅是為了自己的人設(shè)。
步伐如往常不快不慢,走到王慧茹跟前。當(dāng)他的身影映入王慧茹眼中,瘋癲、絕望的眼神恢復(fù)些許清明。
“有我在,你死不了。”
平淡的一句話,瘋狂的囈語被終結(jié),王慧茹流淚,在瘋癲和絕望之外有了別的情緒。
沖著自責(zé)的雨秋蘭和一臉無奈的宋甲木說道:“別啰嗦,先替她止血,準(zhǔn)備好銀針、參湯。”
慌亂的場景很快結(jié)束,兩人知曉自己要做什么后,立刻便動起來。
威虎閣有現(xiàn)成的止血藥,宋甲木讓人準(zhǔn)備了十斤,拎起口袋底直接往肚皮上倒。
周蘭蘭帶來二十支人參,煤爐、陶罐,蘇服白屋里都有,缺的只有銀針。
雨秋蘭忙碌的熬參湯,周蘭蘭擦著眼淚跑走,去取銀針。
有條不紊。
蘇服白心中不像表現(xiàn)的那般鎮(zhèn)定。
府舍穴能夠“改造”元氣,將其特性附加在元氣上,為王慧茹治病的核心基礎(chǔ)是成立。
可是下一步呢?
他嘗試了許多次,和血海穴所化的生機相同,元氣也無法離開身體。
以自己的血液作為媒介,能夠讓元氣暫時離開身體。
然而現(xiàn)在面臨的情形和之前不同。
生機只要進(jìn)入王慧茹體內(nèi),會自然擴散,無障礙的被對方吸收,化為對方的元氣,阻止王慧茹虛弱到極致的身體進(jìn)一步惡化,并且逐漸好轉(zhuǎn)。
他的元氣相對王慧茹的身體是異物,本身會受到排斥,被府舍穴“改造”的元氣具備“消消樂”特性,接觸到王慧茹自身元氣,兩者都會消失。
簡單點說,他的元氣會在進(jìn)入王慧茹體內(nèi)的第一時間消失,并且消耗王慧茹的元氣,令對方的身體愈加虛弱。
這是難點之一。
其二,寄生物位于箕門穴,他必須將元氣準(zhǔn)確的送到該位置才能起效。
“銀針,銀針來了。”
周蘭蘭滿身汗水,眼睛還是紅彤彤的,一邊喘氣一邊抽泣。
參湯需要熬煮很長時間才能將藥力完全釋放出來,不過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大半碗?yún)v騰冒出熱氣,不用試也知道,一口下去絕對滿嘴泡。
雨秋蘭早已準(zhǔn)備好涼水,將藥碗放入水盆內(nèi)。
滾燙的參湯將熱量傳遞給瓷碗,再被碗外的涼水吸收。一大盆涼水,這點熱量無濟于事,溫度幾乎沒有變化。于是參湯的熱量持續(xù)不斷的擴散,被吸收。
雨秋蘭端著藥碗在盆中沿順時針旋轉(zhuǎn),將與瓷碗接觸溫度升高的水?dāng)囬_,加快降溫。
對此她很有經(jīng)驗。
很快參湯不再往外冒熱氣,從滾燙降溫成略微燙嘴。
蘇服白試了試,差不多,分三次將參湯喝下去。
跟之前喝過的滋補藥湯不同,除了元氣之外還有些許生機在其中,迅速擴散,融于血肉、五臟六腑,化作自身的元氣。
蘇服白恍然,參湯吊命的根源就在這些許的生機。
雨秋蘭給第二碗?yún)禍亍?
“蘇神醫(yī),要不要給王慧茹也喂些參湯?”
蘇服白一邊擺手一邊接過第二碗?yún)谧爝叴盗舜担群纫恍】冢安恍枰!?
還在進(jìn)行準(zhǔn)備工作的時候他就考慮過。
根據(jù)之前的分析,王慧茹身體內(nèi)的寄生物和她的身體狀態(tài)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身體狀態(tài)越好,寄生物“生長”就越快。
王慧茹此時身體極度虛弱,寄生物本身也受到抑制,更有利于治療。
寄生物的本質(zhì)是什么尚不清楚,但它具有類生命的特征,生命有趨利避害的求生本能,如果為王慧茹補充元氣,在蘇服白著手消除它的時候,補充的元氣很有可能成為寄生物的儲備糧,用于和蘇服白抗?fàn)帯?
“消消樂”特性的元氣進(jìn)入王慧茹體內(nèi),會因為王慧茹本身的元氣出現(xiàn)損耗,從這方面來說,不給王慧茹補充元氣也是有利的。
極度虛弱的王慧茹會不會在治療過程中死亡?
存在這種可能性。
治療的過程是“消消樂”特性的元氣和具備類生命特征的寄生物之間的斗爭,兩者都會損耗她的元氣,過度損耗就可能導(dǎo)致死亡。
這也是蘇服白非常擔(dān)心的問題。
“為王慧茹治療的同時要時刻關(guān)注她的身體狀況,一旦出現(xiàn)瀕危的征兆,立刻將我的元氣經(jīng)血海穴化為生機,直接為她補充。”
對別人來說很難,換成是他,不要太粗心就能做到。
“也存在一定的風(fēng)險,運氣不好,五臟什么都不說,我比普通醫(yī)生還不如。”
盡人事聽天命吧。
王慧茹安靜的躺在血泊中,臉色慘白,肚皮上覆蓋著厚厚的止血藥。
向命運妥協(xié)又不妥協(xié)的姑娘,此時沒有了掙扎的力氣,暗淡的目光落向蘇服白,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交托給他。
蘇服白感到目光有沉甸甸的分量。
這種聽天由命的感覺一定很不好。
蘇服白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
剛剛穿越過來,面對的是一顆滾落的頭顱和染血的刀鋒,他的命運、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
好在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特長”,總算有了背水一戰(zhàn)的資本。
迄今為止他仍然在背水一戰(zhàn),看似風(fēng)輕云淡,可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平靜之下是怎樣的波濤洶涌,稍有不慎就會化作洶涌的浪濤將他吞噬。
會不會是自己想得太多,自己嚇唬自己?
蘇服白也曾反思。
小半仙坑蒙拐騙不學(xué)無術(shù),皇宮是最為戒備森嚴(yán)的地方,云妃的事可能牽涉到皇后之位的爭奪。
三者聯(lián)系在一起,他怎能不多想?
想得多最嚴(yán)重的惡果是自己嚇唬自己,想得少,很可能哪天閉上眼就永遠(yuǎn)也睜不開了。
“我有背水一戰(zhàn)的資本,王慧茹呢,坐以待斃,怨恨、絕望和祈禱,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我不希望有一天自己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