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枝可依
書名: 鴉物語作者名: 超濃豚骨拉面本章字數: 3650字更新時間: 2019-10-04 22:19:08
散華覺是所在的散華家是全國有名的大家族,旁支成員散布世界各地,是我們這種普通市民完全不了解的上流人士。和我們這類普通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但是戰場原告訴我這樣的不同并不是什么好事。
散華覺雖然是散華覺未來的家主,但是并未受到前任家主散華團一郎的寵愛。是冷暴力還是純粹的不喜歡這個孩子呢?對于這一點戰場原知道得并不清楚,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喜歡對別人的事情刨根問底的人,更何況是這種事情。
散華覺也從來沒有向戰場原提起過他家里的情況,只是散華家的名號實在是太響亮了,在戰場原跟她的父親提起散華覺時,作為外資企業大人物的戰場原的父親立刻了解了戰場原說的是誰。
當時的戰場原以為自己的父親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不過是個大家族的孩子罷了,大概和普通孩子的區別也就在于家里有錢一點,底蘊更厚一點。但后來發生的事情讓戰場原改變了看法。
已經結束事業上升期的戰場原的父親,在工作的方面遇到了難題,因為一些原因無法完成合作方所要求的項目,面臨著賠償巨額違約金的難題。
這件事情明明完全沒有告訴任何人,僅僅戰場原家里才知道才對。但這件事情就這樣單方面地被第三方解決了。沒有違約金的賠償,也明明沒有完成預期的目標,合作方卻聲稱這次的合作已經結束了,他們對這次的合作很滿意。
一頭霧水的戰場原的父親向家里人宣布危機解除了。第二天,在戰場原和散華覺聊天的時候,散華覺像是不經意地提起了戰場原父親工作的問題。當得到一切順利這種像是敷衍一般的答復之后,散華覺露出了一種滿意的笑容。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
從那件事情以后,戰場原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無法把散華覺當成一個朋友而已了。在發現對方和自己確實存在著各方面的巨大差距之后,不僅是兩人之間而是兩個家庭之間的巨大差距之后,腦海中不自然地冒出了多余的想法。那不該是朋友之間該有的想法。
“大概是我的氣量不夠吧……無法坦誠地接受這樣的不同。”
當時的戰場原有些遺憾地發出這樣的感嘆,讓知道她要強性格的人感到有些心情復雜。戰場原露出這種認輸的神情確實很少見。
散華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種情況,之后再也沒有發生這種莽撞的“幫忙”行為。
兩個經濟能力差距太大的朋友,如果有太多經濟上單方面的幫助,會不可避免地使單純的友情變味。
本來他們就像這樣,只是一起玩的朋友,隨著年齡增長,彼此不再來往也有可能,但是散華覺似乎對于和戰場原一起玩有著異常的執著。
“不管怎么說也都太頻繁了。不管是在應該上學的時間還是在周末,他總是在公園里等我。老實說,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本來一直在考慮該怎么委婉的告訴他我并不總是有時間和他一起玩。”
你居然還會用委婉的說法嗎?!
“真是失禮啊,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可是開朗陽光的美少女呢。”
都說了不要自己說自己是美少女啊……
但是戰場原很快發現不需要自己說了。有一天,他們像往常一樣,在戰場原的帶領下晃蕩在還算有人氣的小吃街上,聽她說著發生在學校里的趣事。散華覺似乎在家中接受家庭教師的授課,并沒有進入學校學習。該說羨慕嗎?倒也是各有各的利弊啦,沒法一口咬定說家教就比學校學習更好,或許大家族有這樣的看法吧。
總之,就在這樣普通的日常里,戰場原遇到了非日常的事情。
兩輛名貴黑色轎車開到了他們面前,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和另外一輛車上的幾個穿著西服戴墨鏡的高大男人下了車。那幾個高大的男人就像電視劇里那樣,整齊地站在中年男子的后面。那個男人額頭上有著縱向排列整齊的四顆痣,明明有著一種身居高位的高傲氣場。
那種氣場戰場原在父親公司里的幾個高層身上也見到過,在工作時的父親身上也看到過,但都沒有眼前這個男人這么……目中無人。
“為什么偷跑出來?今天是禮彌的生日,她說如果你不在的話她不肯切蛋糕。雖然在我看來你在和不在都沒有區別,但既然禮彌這么要求的話就沒辦法了。”
“對不起,團一郎大人。”
散華覺對戰場原做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就上車了。而被喚作團一郎大人的散華覺的父親,不帶感情地瞥了戰場原一眼也坐上了車。
當時的戰場原后知后覺地發現散華覺的家庭可能并不和諧,明明是自己的父親卻用“大人”這種仆從的稱謂來稱呼,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卻根本沒有喊他。從他們的對話來推測,之前散華覺恐怕是偷跑出來找戰場原的。
在那之后,散華覺來找戰場原的次數明顯減少了,雙方也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但心里始終保持著疑問,這疑問慢慢梳理了本來單純的友情。
然后有一天,我們小鎮外的某座山上的一座別墅發生了火災,從報紙上了解到這一消息的戰場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的散華覺。雖然報紙上的照片不是很清晰,但在照片角落里的那幾輛黑色轎車以及那看起來就昂貴得不行的車牌戰場原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
之后戰場原詢問了很多人,在書店找過很多地圖,最后拜托了忙碌的父親才調查出了那座別墅的位置。當她第二天氣喘吁吁地爬上那座修好了盤山公路的山頂,靠在那扇冰冷的鐵門上時,她看到的是正在舉行的葬禮。
那是規模不小的葬禮,出席的人數眾多,全都穿著喪服。戰場原那時的心情是怎么樣的我并不知道,但真正讓人難受的是在那之后。
勉強冷靜下來的戰場原對門衛說出了散華覺的名字,隨后在管家的陪同下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是臨時入住的房間,除了一張床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擺設。散華覺就坐在床上,神情呆滯地看著窗外正在進行的葬禮。
戰場原輕輕喊了他的名字,好不容易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是戰場原沒有想到,在散華覺努力聚焦雙眼,看清楚了戰場原的臉之后,他像那天那樣露出了那種抱歉的笑容:
“對不起,黑儀,但是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之后戰場原被散華家的管家用車送到了家門口,不管她怎樣拒絕,不管她問了多少次為什么,散華覺都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露出那種抱歉的表情看著戰場原。
那之后,戰場原還去過散華家的別墅很多次,但都沒能見到散華覺,后來管家告訴她散華覺已經搬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散華覺囑咐過不要告訴別人。
之后的每天,戰場原都在回家的路上停下來,在那個公園里尋找。不過那個和她一起在秋千上吃零食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就是兩人失散的故事。
……
“要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忍野,你能幫幫我,不,幫幫他們嗎?”
聽完戰場原和散華覺的事情之后,晚上我怎么也睡不著,趁妹妹們和父母都已經熟睡,悄悄騎上自行車來到了廢棄補習班。
就好像早就料到我會來一樣,忍野就以現在這種懶散地姿勢躺在簡易的床鋪上等著我。
真慢啊,阿良良木老弟,我都等的不耐煩了。
他這樣說,用仿佛看透一切的語氣對我說。
“這話可不對哦,阿良良木老弟,人只能自救而已。要我拯救誰,那可真是高看我了。不過也真虧你這次說得這么清楚呢,是因為轉述傲嬌妹說過的話的緣故嗎?”
傲嬌妹是指戰場原嗎?如果被戰場原知道的話,忍野該被文具桶了吧……
“先不說這些了,阿良良木老弟,你聽說過‘諾亞方舟’嗎?”
明明是在說散華覺和戰場原的事情,忍野卻突然扯到神話故事里去了。這就是我討厭和忍野說話的原因,他老是說些不是重點的話來兜圈子,站在看透一切的立場上欣賞愚鈍者的迷惑表情,他總是給我這樣的感覺。
“這我當然知道啊,就是諾亞造方舟度過洪水天災的事情嘛,不過這再怎么說也只是神話故事吧。”
“既然你知道就太好了,我也不費神說明了。不過嘛,就因為是神話故事,所以被人廣為傳頌,被人們所認知,是以這種方式來存在的。阿良良木老弟啊,所謂的怪異,也正是因此存在的。”
“你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干什么啊,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和散華覺、戰場原他們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啊?”
“當然有關系啊,阿良良木老弟,還沒有反應過來嗎?散華覺狠心離開戰場原身邊的理由。還有明明發生了火災,因為被燒掉的正是自己的房間而且自己當時也在場,所以以一副傷患的樣子躺在臨時房間里卻毫發無傷的散華覺。對于這些,阿良良木老弟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嗎?我還以為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反應過來呢~畢竟你最近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嗎?”
我最近做過同樣的事情……沒錯,我早該反應過來的,為什么明明處在火災現場的散華覺會毫發無傷但卻躺在病床上,為什么他要以那種方式結束和戰場原的關系。
和我一樣,與怪異相糾纏的人,散華覺。
“當時,不,發生火災的那天,散華覺,遭遇了怪異嗎?”
“終于想到了嗎?真是的,阿良良木老弟,如果是班長妹或者傲嬌妹的話早就已經想到了吧。”
沒錯,我也做過一樣的事情。當我遭遇吸血鬼的時候,也以同樣的方式趕走了羽川。忍野說得沒錯,如果是我的話,本該想到才對。
“既然和怪異有關的話,那不就得解決散華覺身上怪異的問題了嗎?”
“所以我才會跟你說‘諾亞方舟’的事情啊,阿良良木老弟。在洪水肆虐過后,諾亞放出的鴿子銜著新鮮的橄欖枝,讓諾亞知道洪水已經退去了沒錯吧。”
這種常識我還是知道的,由此銜橄欖枝的鴿子成為了和平的象征。
“那么,阿良良木老弟,你記得嗎?在諾亞放出鴿子之前,在放出飛回來的鴿子之前,諾亞曾經還放出過另外一種鳥。和鴿子不一樣,在洪水沒有退去時,它也沒有飛回來,那只鳥,是什么呢?”
我對于神話故事我也僅僅只知道個大概而已,再細節一些的內容我就不清楚了,于是我老老實實地問忍野:
“那是什么?”
他露出一貫的有些嘲弄的表情,說道:“是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