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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岳陽樓

馬響當然不會每天都去醫院陪黃莉莉。他只能保證每天給她打一個電話,問候平安。他一直擔心,竇嬌會把她所看到的,告訴錢富。錢富對于馬響的一切活動都不干涉,只除了一樣,那就是女人。錢富既已把馬響看作是自己的女婿,便不能容忍馬響與別的女孩子交往。馬響與黃莉莉過去曾有的交往,因時間過于短暫,木器廠的人們都不甚知曉。如果錢富知道了馬響與黃莉莉還有著扯不清的關系,那不知又會生出什么事來。

馬響擔心了好幾天,卻只是風平浪靜。看來,竇嬌只是記恨黃莉莉,卻沒有把他這個小嘍羅放在眼里,倒是替馬響省了一樁事。

至于竇嬌過后有沒有再去欺負黃莉莉,馬響因心虛沒敢問,黃莉莉也沒有主動提及。兩人拉勾發誓的話,黃莉莉也沒有放在心上。她本就已對馬響不抱希望了。

馬響自己在暗地里,把自己罵了個痛快。

好在黃莉莉過了幾天就出院了。她的生活重新歸入了正常。

蕎麥還是經常給馬響打電話。這個姑娘似乎變得越來越健談了,若是由著她說,她可以和你一聊三個小時。馬響哪有那么多時間陪她聊天,只好每次都要找借口結束通話。不知道蕎麥清不清楚他在逃避,她反正無所謂,還是常常打電話來,還是說到馬響說“我先掛了啊!”才結束。

起初他倆通電話時,馬響還總要問上一句:“你給周勃打電話了嗎?”而蕎麥也總是回答:“你怎么盡操別人的心。”后來問得次數多了,馬響也就不問了。愛情這回事兒,總是說不清楚的,也是強迫不成的。隨他們去吧!

而每次周勃問馬響:“蕎麥給你打電話了嗎?”馬響總是回答很清楚,哪一天,什么時候打過電話。

馬響知道,蕎麥給自己打電話的事,是不能瞞著周勃的,否則,可能會造成更深的誤會。他一定要讓周勃明白,他對蕎麥,絕沒有非分之想。

只是每次看到周勃那副沮喪的樣子,馬響又覺得于心不忍。

時間進入到五月,這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絕大多數的花,都在這一時節開放,正是花最紅、樹最綠、鳥鳴聲最清脆的時候。

蕭何與方小梅終于修成了正果。他們的婚期就定在五一勞動節。五一勞動節,全國的勞動者放假休息三天。馬響所在的木器廠,并非什么特殊行業,所以工人們能夠正常休息。

蕭何邀請他的四個室友當他的伴郎。方小梅則邀請了蕎麥及她的三個小姐妹當伴娘。

馬響早早就把這個事告訴了錢富。這次,錢富沒表示反對。蕭何結婚的事,他當然知道。馬響作為人家邀請的伴郎,是一定要到位的。婚禮在蕭何的湖南老家舉行,路途遙遠,錢貝肯定是不能跟著去的。再說了,就是強行讓馬響帶她去了,只怕也會鬧笑話,丟他錢富的面子。還會讓馬響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所以,錢富很和顏悅色地表示:“你難得休息,這次,就好好地玩三天吧!不要記掛著錢貝,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馬響笑著答應,心中卻說,我自然不會記掛錢貝,這你放心好了。他很反感錢富用這種——仿佛他已真成為馬響老丈人的口氣說話。

不過,臨走前,錢富又叫住馬響,他說:“聽說,方小梅請蕎麥當她的伴娘?”

馬響一陣惱火,心知他還是不放心蕎麥,嘴上卻立刻解釋:“是的,周勃也是伴郎哩,這次得讓他倆觸動觸動,說不定感情就迅速升溫了。”

錢富也笑道:“是啊,我看他倆也老大不小了,不像你,還是個小毛孩。”他的語氣里帶著一些遺憾。要是馬響年齡再大些,已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他就可以為錢貝辦婚事了。

湖南,岳陽樓下。

幾個氣質不俗的年青人正要攀登岳陽樓。

他們四男一女,女的是蕎麥,男的正是馬響和他的三位室友。他們在參加完蕭何與方小梅的婚禮后,決定要來攀登一下這四大名樓之一的岳陽樓。

只聽張良道:“這結個婚可真夠嚇人的,我看蕭何累得連笑都不會笑了。”

可大家分明聽出了這話里的一絲酸意。

韓信道:“你要是怕累怕煩,將來你就搞旅行結婚嘛!”

張良道:“旅行結婚倒是好,不過,結婚是件大事,不是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的,還有雙方的父母呢?你們都聽到沒,方小梅的媽還在嫌婚禮操辦得太簡單了哩!”

這時,蕎麥說:“你們還別說,小梅姐穿上那套大紅的中式禮服,戴上那些金釵玉珠的,還真像是宮里的貴妃娘娘呢!”

韓信馬上笑道:“說什么呢,蕎麥,人家那可是正宮娘娘,皇后,好么?”

蕎麥捂嘴一笑,自知失言。

韓信打趣道:“蕎麥,你穿上那套中式禮服,一定更好看。”

蕎麥撅嘴道:“我不結婚的。”

張良道:“你要是不結婚,我們這里可有個人也要跟著打光棍啰。”

大家都笑。周勃也跟著憨憨地笑。

蕎麥帶頭走在最前頭,嘴里吟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馬響抬頭仰望這岳陽樓,嘆道:“這便是范文正公的岳陽樓啊!”

周勃翻翻白眼,道:“你們倆可真酸!”

四人進入樓內,踩著木頭樓梯隨著游人上樓。

此樓當然已不是范仲淹眼中的那座樓了。中國的樓閣多采用木制,木頭易腐朽,也易燃。因此,留存于歷史典籍中的,許多大名鼎鼎的建筑,便難得留存到今天。所謂中國古代四大名樓,岳陽樓、黃鶴樓、鸛雀樓、滕王閣,沒有一座是那詩人眼中的建筑。

倒是西方人愛用石頭。石頭堅固,不腐不燃,屹立千年也不改變形狀。因此,西方許多國家,雖然沒有中國歷史悠久,卻保留下許多古老的建筑,比如許多美輪美奐的大教堂。

樓內不過是些字畫,不知真假的古玩等。馬響心里便有些失望,心想:還不如坐在洞庭湖邊,看那水波澹澹呢。

看完了岳陽樓,他們一行人,又去附近的君山玩了玩。馬響買了些茶葉,準備回去送給錢富。茶葉不算什么好茶葉,不過馬響知道,錢富對這點不會計較,錢富計較的是,他馬響心里有沒有他錢富?有他錢富在,就表示有錢貝在。

從君山出來,五人踏上返程。

在火車上,馬響故意讓周勃和蕎麥坐在一起。看得出來,蕎麥對此安排很不樂意,但也沒說什么。一路上,周勃像只聒噪的喜鵲,不停地和蕎麥說東說西。蕎麥呢,只是偶爾答應一句。說到后來,周勃也失了興致。于是四個男人開始斗地主玩。蕎麥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玩手機。玩累了,就閉上眼小寐一會兒。

回到深圳,五人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

蕭何在新婚旅行結束后,和方小梅雙雙返回了木器廠。

錢富安排方小梅到會議室工作。這份工作很是輕閑,只需打掃會議室的衛生,使之保持干凈整潔,另外,給參會的人員倒倒茶水就行。馬響知道,錢富這么做,可不是給蕭何面子,而是給他馬響面子。

蕭何與方小梅卻是對錢富感恩戴德。

還在湖南的時候,在蕭何與方小梅的婚禮上,馬響就萌發了一個念頭。他要給黃莉莉介紹一個對象。

看著蕭何與方小梅那出雙入對幸福的模樣,馬響想起黃莉莉。黃莉莉也老大不小了,她最美好的青春,都浪費在了童年青身上。現在,童年青是指望不上了,黃莉莉自己,又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她有了一次自殺的行為,難保不會有第二次。誰來照顧這個可憐的女子,給她以依靠呢?

馬響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盡快給黃莉莉找一個男朋友。如果他們能兩情相悅,那黃莉莉也就不會再傷心、失意了。他也就可以放心了,也就不會對黃莉莉有愧疚之心了。

馬響可是說風就是雨的人。

他首先找的,就是黃莉莉現在的老板,鄒老板。

這鄒老板,姓鄒,名無忌。性格隨和,很講究江湖義氣,但也不乏城府謀略。上次黃莉莉突然自殺,他聽說后心里便很不痛快。他的公司可是要名聲的。就在前不久,網上對某著名公司員工跳樓的事,討論得是沸沸揚揚。網民們一邊倒的認為,是那家公司對待員工太苛刻,太不人道。結果是導致那家公司的股價呈斷崖式下跌,該公司損失慘重啊。鄒無忌可不希望自己的公司變成這樣。

對于黃莉莉自殺的原因,他也略知一二。雖然這跟他的公司管理沒什么關系,但這件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因此鄒無忌心里,便后悔答應馬響收下了黃莉莉。

接到馬響“聚一聚”的電話,鄒無忌立即問,還有哪些人?得知只有他們兩個,他心里便放了心。

說心里話,鄒無忌還是很喜歡馬響這個孩子的。在他眼里,十九歲的馬響可不就是個孩子么?他自己的兒子早已成家立業,孫子都上小學了哩。鄒無忌自己也是苦出身。想當年,他懷揣著可憐的三百塊錢,就只身來到了深圳。睡過橋洞,喝過自來水,遭過白眼,遇過強盜,什么樣的苦沒吃過啊。所幸他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大好時機,總算是賺到了錢,又穩扎穩打,不敢一絲松懈,才有了今天的事業。

所以,知道馬響父母雙亡,又聽童年青和錢富說這個孩子吃苦耐勞,自己與他接觸后,又發現這孩子懂禮貌,肯學習,還難得的十分謙虛低調。因此鄒無忌對馬響是由衷的喜愛。

黃莉莉自殺后,鄒無忌也聽到了些有關黃莉莉和馬響的事。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心想:如今這些年輕人,還真是不能把他們看得太高了!

鄒無忌對于年青人,其實是有成見的。他自己的兒子鄒嘯,就令他有恨鐵不成鋼之憾。這鄒嘯,富里生,富里長,完全不能體會父輩的創業艱難。讀書時不好好讀,如今工作了,又成家立業了,還是不能做到獨擋一面,替他分憂。

老鄒恨恨之余,又親眼見許多富二代不成器的事例,便對整個年青一輩有了成見。及至見到了馬響,見他雖極其年青,卻是談吐從容,不卑不亢,且謙虛低調,善解人意,不由將胸中的成見減淡了幾分。現在聽說馬響和黃莉莉之間居然有私情,那成見便又立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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