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是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主題。和人們通常認定的不同，維護世界的平衡的不僅僅是十二神靈，還有通常被認為是代表了混亂與破壞的魔神們。盡管他們喜歡在某一局部鬧出點亂子，但整體來說，他們?nèi)耘f保持了世界的穩(wěn)定進行。

至于真正想要毀滅我們這個世界的秩序的，其實是一種被稱為湮滅的……呃，存在？還是虛無？好像這兩個定義都不對，湮滅就是湮滅，一種完全不同于現(xiàn)有定義的概念。我很想研究它，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什么好主意，畢竟當(dāng)我們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一定在凝視著我們。真正理解湮滅的，就只有成為湮滅本身。只是，這次轉(zhuǎn)變之后，我還能回到自己的身體嗎？

不……我不應(yīng)該這么做，我不想這么做……可是求知欲在折磨著我，咬心噬肝，抓心撓肺……我的好奇心被完全激發(fā)起來了，就像帝都的盛大音樂節(jié)，聽到那里的節(jié)拍就忍不住要起舞……

或許就嘗試一下……就一下……一下，就好……

——七環(huán)亡靈法師，馬爾文·莫約爾的最后一篇日志

在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迪斯就體會到了悲傷逆流成河的含義。

根據(jù)大眼的說法，科學(xué)等級的提升很簡單，簡單到令人無語的程度。自然情況下，迪斯每一秒都會獲得一個科學(xué)點數(shù)，在升級的時候點數(shù)會累積下來。

提升到等級1需要的是1點，等級2是2點，然后等級3是……4點！之后以此類推，等級n需要2^（n-1）點。

哪怕迪斯的數(shù)學(xué)不怎么地，他也還記得某個國王在國際象棋棋盤上放米粒的事情，最后就算他把自己的國家賣掉，甚至把他本人賣掉也支付不起高額的費用。

當(dāng)然，現(xiàn)在把迪斯給賣掉也開不起高達，那個比宇宙存活年限都長的數(shù)字簡直抹殺了迪斯依靠科學(xué)完成興趣愛好的任何可能。

所以……

“有沒有什么縮減時間的方法，比如加快科學(xué)點數(shù)的進度之類的。”

“如果讓資料庫自我循環(huán)的話，沒有，也不可能有，因為這違反了客觀規(guī)律。但是，如果主人利用這個世界的科技與魔法，找到代替的手段的話，那之后的進度可能會一日千里。”

“很好啊。”迪斯點點頭，“那為什么不一上來就用這種方法？”

“因為這種方法的前提是停止資料庫的自我循環(huán)，并將其中的知識有限度地向土著們開放。如果主人自己不進行科學(xué)研究，那這個世界未來的發(fā)展方向?qū)兊脴O度不可控制。”

“不可控制……不過這種方法確實可以加速科學(xué)的進步吧？”

“準(zhǔn)確的說是可以同時加速科學(xué)與魔法的進步，因為兩者同時屬于對客觀規(guī)律的邏輯學(xué)解釋以及重新開發(fā)，所以一定程度上可以相輔相成。”

“那就采用這種方法。”迪斯斬釘截鐵地下令，見白色圓球還想說些什么，他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就這么決定了，我可沒有比一個宇宙還要漫長的生命來等待資料庫的自我循環(huán)，說不定采取這種方法后，我們還能更加快速地獲得科技與魔法的雙豐收呢。”

“主人……”塔格突然出聲，“我想，大眼先生想說的是，由于魔神力量主見依附在您的身上，秘密通道對外界的屏蔽作用開始降低了。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有敵人打進來。”

“啥？”迪斯一臉懵逼，“敵人？我不會獲得了魔神的力量嗎？怎么還會有威脅得到我的敵人？”

“獲得力量并不等于能夠使用。”大眼似乎終于結(jié)束了某樣工作，聲音變得更加清晰生動，“從掃描結(jié)果來看，主人除了獲得了最基礎(chǔ)的刺客能力，再就是增加了一招火苗術(shù)，除此之外力量完全沒有獲得提升。”

“……”

迪斯齜牙咧嘴，一臉便秘地看向塔格，后者遺憾地點點頭，認可了大眼的說法。

“……所以？”迪斯花了半秒鐘接受這個事實，反正他本來就只是個普通戰(zhàn)士，獲得這些能力已經(jīng)是對他實力的巨大提升了，“敵人有什么？”

“差不多有……半個城市的……唉，算了，您還是自己看吧。”

大眼放出藍光，迅速將迪斯即將面對的敵人放到了大屏幕上。只見半個城市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紅點，連基礎(chǔ)地形都被完全占據(jù)，看不出一點空隙。在最接近迪斯目前所在的神殿區(qū)域，幾個碩大的紅點尤為醒目，周圍忙忙碌碌的小紅點們好像工蟻一般在搬運什么沉重的東西，已經(jīng)壘起了一座假山的大小。

“這些……大紅點是什么玩意？”

“攻城獸。”

塔格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本厚重的圖鑒，上面燙金的大標(biāo)題讓迪斯有點不祥的預(yù)感：“主人面對的怪物類型？這是什么玩意？”

“這上面記錄了您今后冒險的旅途中遇到的敵人的情報。當(dāng)然，現(xiàn)在它還幾乎是一片空白，只有幾頁有介紹。”

“攻城獸的情報有嗎？”

“沒有非常具體的情報，不過多虧了大眼先生的掃描，塔格可以給您報一下它們的身體數(shù)據(jù)：6至10米高，3到5噸重，擁有極強的生命力與防御力，個別精英級甚至具有撼地重擊與鋼鐵沖撞的技能。另外，他們的被動還包括了物理減傷的硬化皮膚特性，不會受到打斷的大型生物特性，還有吃尸體甚至是亡靈同類大量恢復(fù)生命并臨時增加生命力上限的啃食尸體特性，當(dāng)然這只是根據(jù)他們身體條件的推測，可能還有別的能力沒有被發(fā)現(xiàn)。雖然敏捷是它們的弱點，并且一般來說他們怕火，不過就憑主人半吊子的刺客能力還有悲哀的近身火苗術(shù)，還是盡量避免和它們正面交手為好。”

“……”

這種剛開局就被人飛龍騎臉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那……我怎么才能撤出去？”

“神殿有一條地下密道。”大眼經(jīng)過掃描后很快有了答案，“由于魔神領(lǐng)域的消散，這座樓梯將很快恢復(fù)正常長度，主人可以通過密道撤退，不過……”

“不過什么？”

“從神殿的某些紀(jì)錄來看，密道在亡靈入侵前期就被封印了，這里的牧師似乎相信有什么‘邪惡而不可凈化’的存在入侵了他們用來逃生的地下通道。”塔格翻看著神殿大事記回答，“牧師的建議是盡量不要進入這該死的地下，即使進入了也一定要帶上火把或者油燈等光源。否則，尸骨無存可不是一個形容詞那么簡單。”

“火把或者油燈？”迪斯沉默片刻，好像有了什么新想法，“我說，這些牧師真的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是什么嗎？查一下他們所屬的教團，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可能也說不定。”

“已經(jīng)查過了，”塔格表示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絕不可以讓主人親自動手，“這里的牧師屬于審判教團。更準(zhǔn)確的說，這些人屬于獵殺者部隊。”

迪斯有一瞬間的沉默：“……確定嗎？”

“千真萬確，我的主人。”

“好吧……”迪斯長嘆一口氣，“看來這里的情況不能用常識來推斷了。”

“滴滴？為什么？”

塔格做出回答：“因為獵殺者部隊出動的理由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面對的敵人擁有魔神分身或者本尊的力量。和天賦異稟的主人不同，正常人是不能過多地注視魔神或者與他們交談的，要知道魔神的聲音、身影甚至各種有關(guān)資料都會讓普通人類陷入瘋狂，只有意志最堅定的戰(zhàn)士才能抵抗一二。”

“獵殺者部隊就是專門應(yīng)對魔神而成立的，其初衷是將武裝力量掌握在教會手里，但經(jīng)過了百年前的魔神崇拜事件，各王國國王發(fā)現(xiàn)這支部隊有很大的必要性，于是他們紛紛提供精英部隊與貴族子弟，讓獵殺者獲得了空前的強化。只不過，這么一來，軍隊的控制權(quán)也就不完全是教會的了，不過毫無疑問他們還是獲得了大頭。”

“可是他們?yōu)槭裁磿磉@里？”迪斯很好奇，“我沒看見這附近有魔神的存在啊。”

“……”

大眼與塔格同時無奈地看向迪斯，目光里寫滿了“請您有點自知之明”的意思，少年這才反應(yīng)過來獵殺者針對的魔神可不就是在說自己么，不由得哂笑起來：

“原來是我啊……嘿嘿……誒？不對啊，如果真的是我，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塔格你知道嗎？”

“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與塔格還有塔格的主人沒有關(guān)系。”

“嗯，就說嘛，魔神老兄看起來也不像喜歡批量制造亡靈的樣子。那為什么……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還是抓緊時間逃出去再說吧……”

“在那之前有件事需要您注意，主人。”塔格面色嚴肅地上前一步，“塔格知道您會為了自己的實力變強而歡欣雀躍，塔格也知道您會迫不及待地大量強化魔法來獲得火球術(shù)的使用權(quán)。雖然塔格欣賞您對魔法的喜愛，但塔格必須提醒您一件事。”

“啥？”

“您的力量來自于三部分。作為人類的戰(zhàn)士技巧，作為魔神的法師知識，還有作為系統(tǒng)的刺客技藝。這三者構(gòu)成了一個平衡的體系，一旦您過多地側(cè)重其中一個方面，您的力量就會瀕臨崩潰的邊緣。”

“什么意思？”迪斯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妙，“體系崩潰會有什么后果？”

“會死，或者更糟。過多地強化屬于人類的部分會讓您與塔格以及大眼先生之間的聯(lián)系被削弱，最終使得您自己失去作為核心的能力，暴亂的力量會制造前所未見的大爆炸，讓您尸骨無存。”

“過多強化屬于魔神的力量會削弱您作為人類的情感，同時會讓您的奧術(shù)狂熱值上升，要注意這種提升不能通過向神靈的祭壇祈禱或者使用神藥以及冥想等常規(guī)手段減少，只有某些神諭才能做到削減的效果。一旦奧術(shù)狂熱值超出上限，您將徹底魔神化并無可挽回地陷入絕對瘋狂。”

“大眼先生那邊也是一樣。主人會絕對理智化并成為全新的系統(tǒng)核心，最后變成一個為他人服務(wù)到死的系統(tǒng)。”

“主人必須保持住平衡，而且要避免奧術(shù)狂熱的攝入，這樣才能正常地生存下去。”

“你就直說吧，”迪斯決定單刀直入，“我想使用火球術(shù)的話得滿足什么條件？”

“按照主人對火球術(shù)的理解，您恐怕要達到老手級別的熟練度才行。”

“老手級別？”

大眼興沖沖地跳出來：“我知道，無論魔法、刺客還是戰(zhàn)士，相關(guān)熟練度都有九個階段，分別是：新手0-15、入門15-30、學(xué)徒30-50、老手50-70、精通70-90、專家90-120、大師120-150、傳奇150-200、史詩200-？。當(dāng)然，主人現(xiàn)在的魔法技巧全都是新手頂級的15，是菜雞里的戰(zhàn)斗雞呢！”

“……謝謝夸獎……”

狠狠白了大眼一眼，塔格補充道：“另外，魔法能力的上限受到魔法造詣的限制，具體數(shù)值為其一半，這是防止主人的魔法能力和基礎(chǔ)理論嚴重脫節(jié)而進行的限制。”

“魔法造詣怎么提升？”

“上學(xué)。”塔格言簡意賅，“去魔法學(xué)院或者跟隨能力強于主人的法師，要么尋找魔法理論精通的紙上談兵者。這些都可以……”

話音未落，整個靈魂世界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迪斯的第一反應(yīng)是發(fā)生了地震，不過他馬上意識到這是靈魂世界，不會出現(xiàn)地震這種東西。

“主人還是趕快回到現(xiàn)實吧，只有您的身體即將經(jīng)受巨大的創(chuàng)傷，靈魂世界才會如此報警。”

“臥槽！”迪斯一個激靈，馬上團團轉(zhuǎn)起來，“可我怎么出去啊？”

“只要您默想回歸，馬上就……”

“哪來那么多廢話！”

大眼直接無視了塔格的解說，一個飛身就轟在了迪斯的屁股上（塔格：主人的是臀部），伴隨著一聲響徹天地的慘叫，迪斯直接體驗了一把火箭發(fā)射的感覺，化作流星，直沖云霄。

大眼在塔格抽搐的目光中緩緩下落，頭頂順便比出了一個“yes”的手勢：“直接讓他經(jīng)歷一場大驚嚇不就可以了，根本不用那么費勁。再說了，事急從權(quán)嘛。”

這一刻，塔格覺得自己和已經(jīng)飛到天邊的主人的心聲同步了：

“我頂你個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