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歸家
書名: 鼠輩1長生志作者名: 執水雨山本章字數: 5149字更新時間: 2019-09-22 12:24:00
在吃早飯的地方隨隨便便點了些,所有人全都是狼吞虎咽的,老板還以為他們這沒滋味的菜有多好吃,飯店的米飯被我們全部消滅,我估計是最困的一個,喝湯的時候差點一臉栽碗里,提前到旅店開好房了。
一進到房間就想倒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進浴室脫掉臟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可能是心理作用,那股蟾蜍的腥臭味卻怎么也洗不掉,沐浴露用了小半桶。
給手機充電器插進插銷就趴在床上,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睡覺的時候隱約聽到其他人回來的聲音,我瞅了一眼,好像都沖了個澡,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沒睜開,手就摸向手機,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電量才百分之十幾,一回想是睡前迷迷糊糊地插了充電器,卻忘了把手機插上了。
本想著就繼續一覺到明天,卻發現旁邊的床是空的,在床上的人不見了。我踩上拖鞋到了隔壁,屋里大伙全都在,澄王那尸體就躺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這次是真死了。
虎子指著澄王對我們說:“這是...我二師兄。”
我們對付古尸的時候,虎子正被黑玉邪氣入體,沒有人有空去想這是不是真澄王。
所以人都大吃一驚,弟弟推了一下虎子說:“你他媽可看清了,這黑了吧唧你怎么認出來是你師兄的?”
虎子蹲下,指著尸體嵌進尸身里的一塊吊墜說:“這是我二師兄到了很多年的吊墜,從不離身。”
父親托著下巴說:“應該是防盜墓者爬進棺材順著鎖鏈直接到妄生泉設計的,在鎖鏈通道的某一處放了藥液,應該是在沒有空氣的暗格里儲藏很長時間后,一旦遇到空氣燃燒起來,我知道也很少,聽以前有一位前輩說的。”
常語姝絕望地坐到床上,說道:“這一趟連折了兩個人,還一點收獲都沒有,這下B組不保了。”
畢豪把只剩三根手指的手舉在眼前看著,喃喃自語道:“呵呵,真他媽像個笑話...”
窗簾被拉上,弟弟拿出懷中的那一塊玉佩,在墓中沒仔細瞧過,這塊六邊形上下為圓弧狀,只有腳掌大小的玉被燈光照的仿佛就像一塊淡黃色的玻璃,想象得出千百年前,這塊玉一定很美。
弟弟一扔,玉佩掉在常語姝和畢豪中間,弟弟瀟灑地說:“你們損失也不小,這玉你們收著吧,別的我們也幫不上忙。”
父親感嘆道:“咱們走了一路,破壞了青銅鏈,殺死了巨蟾,最終還是沒能斗得過一個死人。”
事已至此,誰也沒精力去思索墓中的機關究竟是怎么個深奧法,只能確定一點,弟弟和虎子最后看到的那個衣冠華麗的古尸,就是那具追蹤我們的那個黑影定是澄王的真身,待我們把機關消息都觸動,精疲力盡,沒精力耗下去的時候,他才現身,像是深山中戲耍人類的野猴子。
弟弟罵道:“我現在感覺智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古代君王為了保護墓穴,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像澄王這樣可以做到在同一個墓中,三個地方都個疑棺,而且每一處都像是主墓室,把防盜措施做到這個份上,只有那是有多奸才能想得出。
反正我是心服口服了,畢豪倒是和常語姝嘀嘀咕咕地,聽到只言片語,二人竟打算著二探澄王墓,父親也聽到了,插了句嘴說:“雖然我們一家不是什么門派,也沒什么規矩,但是盜人家墓已經是損陰德,再去一次可使不得啊。再說那澄王已經被驚動,那千年老妖精可不是說拿就能拿下的。”父親說完眼睛斜向丹鳳眼。
我對父親講了丹鳳眼是怎么神通廣大的,只要丹鳳眼不去,這倆人肯定會打消念頭。
丹鳳眼神會了父親的眼色,表面了態度,撓了撓鬢角說道:“我不會再回去了,勸你倆也打消澄王這個念頭吧。”
二人嘆氣,而那個短發女孩如同一個沒事人,我把短發女孩帶到門外,我心里給自己鼓起加油,有些羞澀地問她:“你說我們出來就告訴我你叫什么。”
短發女孩捂嘴一笑,對我說:“你當真了啊,哈哈,以后見面再告訴你。”說完蹦蹦噠噠就出了走廊。
這時畢豪攙著拐走出來,看樣子是聽到剛剛我倆說的話了,問道:“你該不會想追吧?”
還沒等我說話,畢豪把傷手搭在我的肩頭說道:“別想啦兄弟,準沒戲,她可不是咱們普通人能高攀得起的。”
我噘嘴,眼睛不自然地四處瞅,否認道:“哪有,就是想交個朋友,再說了,凡事無絕對嘛。”
“嘿,就沖你這句話!一百塊,我告訴你她名字第一個字。”畢豪眼睛瞪著我,我這個小暴脾氣一上來,從背包里掏出一百就拍在了他的手掌上。
“爽快,第一個字是武,武術的武。”畢豪把錢塞進口袋。
我回房間把東西收拾好,其實也沒什么了,臟衣服都順手帶回家燒掉。常語姝開車帶著虎子把他二師兄的尸體埋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弟弟、虎子分別在三家商店買了吃的喝的。
常語姝說他們先去章叔家,打算胡亂編個理由,就說章叔有了寶貝賣了錢就不要她娘倆了,臨走還需給那娘倆三萬塊錢,畢竟我們就是給些錢,而章叔丟掉的是命。
他們的兩輛越野車,四個人一輛剛剛好,何況他們說只有常語姝和畢豪會開,畢豪還沒法開。
雖然不熟悉,但是從澄王墓一路走來,雙方也都沒起什么歹念,常語姝豪爽地把另一輛車的車鑰匙扔給弟弟。
弟弟眉毛挑得都能夾死螞蟻了,壞笑著對常語姝說:“這怎么好意思,那就謝謝小娘子啦。”
常語姝和畢豪回來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弟弟的言語調戲也無動于衷,她之前說的什么B組不保之類的話,聽上去還挺嚴重的。
畢豪開口問我們要錢,說他們已經山窮水盡,本來的計劃是回去以后交了澄王,再回來給章叔傭金,可現在情況有變,給了章叔家人三萬塊,現在隨身的錢財都不夠吃飯的,想向我們借些錢,畢豪說著,眼睛自然地瞟向我的雙肩背包。這時我心里直罵自己,之前在旅館我掏錢的時候讓著賊小子瞄上了,我這包里可是我的一整間店啊。現在只能求他不獅子大開口了。
父親問:“要多少?”
畢豪伸出兩根手指,父親把我背包打開,拿出兩萬塊,走到畢豪面前雙手奉上,就覺得我的這顆小心臟讓人扎了兩針。
弟弟對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說:“不就兩萬塊嗎,這車也不止兩萬啊,怎么說都是咱賺。”
聽到這我就不樂意了,這車再好也是你爺倆的,我又沒有用車的地方,這兩萬塊讓我這個窮光蛋給,租工兵鏟的錢我也不好意思要,他們也不帶記著的。以前開店什么的也朝借家里不少錢,這次肯定是還清了。。
兩伙人各自上車,我的眼睛一直含情脈脈地盯著那輛車后座的短發女生。弟弟也一樣,眼睛一直盯著常語姝,只不過是色瞇瞇的。
父親身子還沒養好,雖然手癢想摸摸新車的方向盤,但是只能老實地坐在后座。
弟弟一邊開著車,高興地說:“太爽了,沒想到他們這么闊綽,送咱一輛車。”
父親閉目養神,淡淡地說道:“不送咱們,難道扔在這小鎮子里也惹人懷疑?”
路上盡量都走了小道,繞的越遠越好,冥器都用棉花包好,保證不會撞碎。
四人又換上了驢友的裝扮,一切都做到最自然。
一路上我和弟弟輪流開車,沒過多久,大家的身體逐漸發生了異常。
下車尿尿發現小便不是黃色而是鮮紅色。什么活都沒干,渾身就往外冒黃豆大的渾濁汗珠。
我還以為中了什么毒,但是幾人都說身上沒有什么不舒服,倒是發過汗之后神清氣爽,也就沒去診所。
我心里清楚的很,這肯定是妄生泉發揮作用了。
排毒的這幾天里,四個人消耗了很多水,車里的一箱子礦泉水喝的一瓶不剩,要不是路上有加油站能買水,渴得差點就要把那半袋子妄生泉水給喝了。
最后平平安安到了家,弟弟開著破面包車送了虎子一程,順路把面包車給賣了。
父親來不及上樓,回家之前就給老何打過電話,這趟倒騰回來的東西不少,不能揣著,先把東西給老何慢慢聯絡買家。
父親倒不擔心老何卷東西跑了,都老伙計多少年了,早就不存在任何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
父親讓我陪他去送,順便見識一下老何。
開出小區,繞過大大小小十幾棟樓,開到村莊,駛進一排每個都長得差不多的小平房,看來這老何過的還挺檢點啊。
平房前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披著一件黑色九十年代的那種很土西服站在門口,一頂沒戴正的帽子多多少少擋住了他的一頭白發。
父親在車里招了招手,老何過來開車門,笑著說:“上回還是小面包,這一下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那個大款來看貨了呢,這是你大兒子啊?”
我下車點了下頭說:“何叔。”
“誒誒好,抽煙不?”何叔把手伸進衣服內兜,做出掏煙狀。
我忙擺手,父親繞過來,和何叔勾肩搭背的走進屋。
我掏出手機低著頭走進去,進了屋,兩人剛坐下,老何剛坐下就和父親講:“就上回,你給我拿的那張圖,太巧了,前腳放出消息,下午就有人來收,一口價三萬,咱賺大發啦,哈哈。”
我一拍腦門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常語姝那伙人就是從老何這收來的圖,怪不得啊,那幫人就算再有錢也不可能蒙進澄王墓來啊,真是無巧不成書,幸好他們是幫了忙,要是阻礙了我們行動,以父親的牛脾氣,非得把老何甩出去不可。
父親哭笑不得,把一切話都融匯成了恍然大悟的一句長長的“哦”。他雙指敲了敲炕上的木桌子,對老何說:“這堆東西呢,保準是戰國的,東西名字你就自己想吧,我這還有一些事,得先走了。”
到車上把兩包明器搬進屋,全都取出擺上桌,雖說兩人都信任對方,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父親用手機拍下幾張照片便走了,剛出門口我看了一眼老何,半蹲在桌子旁瞅著明器,那可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啊。
我坐上副駕駛,問父親:“那些東西要是都能出手,一共能有多少錢?”
“那我可不敢想,以前都是一件兩件,到頭來也掙不了太多,這回的都是戰國時期的,隨便一件都值不少錢,而且必須慢出,等到出光,至少得四五年,主要還得看老何那張最怎么把價格吹上去。”父親又開出市里,和我商量把車賣了,我們住那老式樓房卻開這樣的好車,讓人不懷疑都難,可父親想了想又說道:“等東西都出手了咱建個別墅住,我早就物色了一個,那地方人少,安靜,說實話啊,這么好的車,我是真舍不得,你那還剩多少錢?”
我想了想,畢竟老爸辛勞了上半輩子,拿錢也是應該的,我說道:“十萬左右吧,夠吧?”
“恩,到時候把咱房子再賣出去,一人都拿點,咱們就把別墅買了,那地方才好呢,站窗戶上能看見一大片樹林,房子后面還有一大片自留地,到時候咱們把老爺子接過來,讓他打理那片地,種點純天然蔬菜。”父親規劃著未來,突然發覺父親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有過憧憬了。
坐在車上想了一些事情,不知道為什么,父親之前從沒想過收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家為什么非得干這行呢?父親曾經只是說過,爺爺那輩就是半路出家干起倒斗的,僅僅是爺爺那輩才開始的,爺爺之前是一個參加過拓校內戰的士兵,在一場交戰中當了逃兵,但爺爺說并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至于為什么跑了,以前爺爺不多說,總是說到了我能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
父親接到弟弟一通電話,開車直接去了醫院,說去看看老邢。
到了醫院,弟弟站著門口,透過玻璃看到虎子跪在病床前。
老邢躺在床上,渾身濕透,弟弟走進來說:“回到書店的時候,門鎖著屋里沒有人,桌子上有一張紙條,說老邢病危就在市醫院,我們這才趕來。虎子救人心切,剛見到老邢,就喂了他兩口妄生泉水,然后一袋子涼水就潑人老頭身上了。”
老邢看到我們來了,哼哼著叫我們過去,父親坐在病床前,仔細聽他還有什么話要說。
老邢也不管全身是水有多難受,對父親很真誠地道謝:“能讓我這傻徒弟活著回來,哎......沒啥說的了。”說完小聲卻用力地咳了咳兩聲。
我和弟弟倒是不屑,人越老越精,這老頭肯定一肚子虛情假意,之前害得我得了這怪病,被迫讓父親和弟弟一起到江西找解藥,還一副我老我有理的樣子,也是夠老不羞的了。
“其實害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了,真的啥也不說了,以后我爺倆這兩條命就有你一條。”老邢說得滿是歉意,兩個不大的眼睛激動地眨出了眼淚。
虎子取來毛巾擦拭老邢,從頭到尾看得出,老邢和虎子的感情比父子還要好。擦完嘿嘿傻笑著對老邢笑說:“沈哥給了我一個大玉龜,聯系人出手了,住院費絕對夠了。”
老邢閉眼擺手,說道:“那個逆徒回來了,當時我不省人事,他給我送醫院的,還交了一個星期的住院費。”
虎子眉開眼笑問老邢:“我大師兄回來了?”
“你個傻小子,別以為他是真對你好,就連我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老邢說完又氣憤地說:“這要是擱十年......五年前,我一腳給他卷門外去。”
父親沒閑心聽老邢的故事,打算告別老邢就走。
“留步!”老邢扯嗓子喊住父親,父親回頭,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了。
“我這把老骨頭無以為報,唯一能送給你最寶貴的一條消息,絕對值我這條賤命。”老邢說著有些激動起來。
“哦?什么消息?”父親走回來,坐在床邊。
“老弟可知道五十四年的那遭百人盜山。”老邢精神了點,依在墻上,目光一顫一顫地。
父親好像很有興趣,仔細聽著,雖然這病房雖然不是單間,但是除了老邢也沒其他病人,加上這間房在走廊盡頭,談些秘密也沒什么。
父親附身問老邢:“家父年輕時曾聽相關的人說起過,當年的上百號人,一夜之間都消失在了鳳凰山,無一生還。”
父親又靠近病床,小聲說道:“傳說是擾了亡靈,厲鬼封山。后來一些散盜到前往鳳凰山,展開兩天兩夜的搜索,連個耗子洞都沒見著。”
“那你知不知道鳳凰山中是什么東西在作祟?”老邢直吊人胃口。父親沒有什么表現,似乎對這件事并沒多大興趣,我倒是把耳朵提得老高。
老邢苦笑道:“本來我以為這件事要永遠塵封,但是我覺得你是有能耐的人,想把這件事弄個明明白白,我就不瞞恩人了,我就是那五十四年前,唯一從鳳凰山逃出來的人。”
第一卷妖玉澄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