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降魔
- 鼠輩1長生志
- 執水雨山
- 5202字
- 2019-09-21 12:24:00
這是洪森就蹲在我前面,澄王這也就等于跑向我,還好我這次不會像前兩次那樣傻愣愣站著不動,急忙舉槍瞄準澄王那張猙獰大臉。
這時才算能看清澄王的面目,兩個臉蛋凸出,還有些發亮,額頭一層層褶皺,眼睛的白眼球很渾濁,滿臉沒有胡茬和半點頭發,張開一張黑洞洞的嘴巴就走來。
我慌張地射擊,槍槍打在澄王的胸膛上,它到沒有停止,反倒是中一槍走一步,也許是威力比散彈槍集中吧,子彈扎進了澄王的皮膚里,但也僅僅是扎在澄王的皮膚上。
“原來澄王老兒也不是刀槍不入啊,哥,快照腦袋打。”弟弟激動地喊道。
洪森將子彈能傷害澄王,突然振作起來,擼動五連發,一發散彈彈殼還沒落地,洪森就對著澄王的黑腦袋開了一槍。
還好澄王已經離我倆很近,洪森趁現在把其余三發散彈都打出去了,澄王那張黑臉被打的已經露肉露骨了,但只不過是打毀容了,澄王還是繼續向我們走來。
我和洪森子彈都打沒了,也都來不及上子彈。
看到丹鳳眼一邊向我們跑來一邊解開綁住小腹的繩子,本以為他是來幫忙的,他卻跑到了我身后,剛回頭看,丹鳳眼一腳踏在洪森的肩膀上一跳,像飛起來了一樣,在半空中轉身,松開食指粗細的紅繩子,像上吊一樣勾住澄王的脖子,丹鳳眼蹲著落地,和澄王背對背,一手牽著繩子的一端。
丹鳳眼拼命地拉動繩子,雙臂用力地收到了胸前,澄王走路有些吃力。
這就有意思了,洪森和常語姝兩個人用力拉,澄王都不動聲色,丹鳳眼一個人就把澄王給牽制住了,但丹鳳眼可以用使出吃奶的勁來形容了。
常語姝跑到丹鳳眼面前,聽到了什么計劃。
“按住它!”常語姝忽然大叫一聲。
洪森和我離得近,合力按住了它的雙手,弟弟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了澄王的雙腿,動作看著實在是滑稽。
我都已經不敢直視澄王的殘缺不堪臉,只等著看常語姝會怎么處置這只僵尸。
洪森突然慘叫了一聲,我從澄王背后看過去,那一只黑手上的五根長指甲刺進了洪森的胳膊,五指一發力,把洪森胳膊上手掌那么大的肉給抓下來了。
洪森疼得直呲牙,感覺再使點勁牙就咬碎了。
澄王看到了鮮血,就開始有點發狂了,身體用力甩動,掙脫了所有人,丹鳳眼被繩子拖著走,干脆撒了手。
澄王抓住洪森的血胳膊就要張口,多虧洪森反應快,伸手抽出背包上的覷刀,推進澄王嘴里。換做是我的話,只能求救弟弟了。
常語姝大喊:“東西不留了,廢掉!”
“知道了!”洪森回道。澄王牙已經變得異常堅固,覷刀竟然被咬斷,帶出一串火星。洪森只好雙手掐住澄王冷冰冰的脖子,澄王卻沒有一點費力的意思。在千年古尸的面前,洪森這種壯漢的力氣是顯得那么的渺小。
大家有過去拉住澄王,卻已經于事無補,澄王丑陋的牙齒啃咬著洪森的脖子旁,熾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澄王和洪森的臉,洪森已經慘叫不出聲音了,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弟弟把畢豪的背包拖到身邊,翻出炸藥,準備使出殺手锏。
澄王吸食完洪森,目光轉向了短發女生,我見大事不妙,趕緊過去拉住她就跑。
澄王行動緩慢,在一片空地慢慢地走。弟弟見正是時候,點燃引線投擲出一捆炸藥,多虧了這引線防水,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弟弟扔得巧,引線燒完正好就是澄王走到炸藥上。
大家分頭跑開,躲到石壁后面,一聲爆炸聲像是把整座山谷炸開,盡管捂住了耳朵,不斷的回聲還是很刺耳。
那片地的碎石已經被炸散了,成了一片空地,濃煙滾滾,澄王已經爬到了地上,雙腿不知炸飛到哪。
“反正它也走不了了,把他綁起來,回去交差就可以了,雖然不完整,但是能動彈,這就比十個不能動的澄王值錢。”常語姝開始給澄王綁住,特意纏得嚴嚴實實,這次可算是老實了。
只有丹鳳眼一展愁眉,明明找到了澄王卻不像常語姝那樣興奮。
“虎子呢?怎么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他?”我問大家。
弟弟說:“八成是當了縮頭烏龜了。”說著背上了畢豪的背包。
在石壁的一旁,我看到虎子蜷縮著蹲在那,身上還不斷發抖,心想虎子不會這么膽小吧?
我拍虎子的肩頭,安撫他:“已經安全了,準備出去吧。”
虎子閉著眼睛像機械一樣把頭轉過來,發現雙眼旁出現兩抹黑色,就像手指沾上鍋底灰從眼角劃過太陽穴一樣。而他手中的玉龜已經褪去了黑色,整個玉龜顏色已經成了淡黃色。
虎子像吸血鬼吸完獵物的血一樣把玉龜扔在地上。突然睜開眼睛,兩個眼球全部都變成了黑色,已經看不出他的眼睛在看哪里。
忽然臉被東西打了一下,我捂著臉正要發怒,原來是洪森趴在地上,我撿起腳下的五連發子彈,急忙過去扶洪森。
“別費力氣了,這下是真的活不成了,拿著我的東西,一定要活著出去。”洪森說完把綁著散彈槍彈藥的腰帶解下來交到我的手上,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
虎子還站在那,看著四周,像是在尋找獵物,忽然鼻子嗅了嗅,眼睛轉向了還沒斷氣的洪森。
虎子老虎撲食似得跳到洪森身邊,跪下對著洪森鮮血淋漓的脖子撕咬起來,喉嚨發出微顫的聲音,像野獸一樣。
我把彈藥扔給弟弟,跟隨常語姝爬上登山繩,弟弟上好散彈,想了結了虎子和洪森,但是丹鳳眼閃到弟弟前面,跑前說道:“先別動手。”我已經往上爬了,不能停,一股勁爬到頂端,鉆回洞中。
我轉過身趴在洞口,只探出著腦袋,常語姝和短發女生旁邊也一旁坐山觀虎斗。
丹鳳眼的右手一直緊握,我實在想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
虎子中了邪,比上一次還要嚴重,這會可是毒物入體,之前怎么就沒看出來虎子這么貪財。
弟弟束手無策,不知怎么能把虎子身體里的東西逼出來,那不成虎子這會就栽在這了?如果虎子死了,老邢成孤家寡人了也就罷了,那老東西心眼多,回頭見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唯獨他那寶貝徒弟沒回來,指不定會怎么瞎想。
不知道洪森還有沒有呼吸,其實也無所謂了,今天他肯定是沒法救了,只希望他能早死早托生。
虎子因為這黑玉龜里的東西變得嗜血,之前在通道里就領略到了,這次嚴重起來連人性都喪失了。
丹鳳眼趁虎子再張開的工夫,把手里的小黑塊扔進了虎子的嘴里,雙手按住虎子滿是鮮血的下巴。
虎子張嘴能有多大力量,丹鳳眼胳膊勒住虎子,看樣子是把虎子制服了。
只見鼻子和牙縫里中飄出白煙,丹鳳眼又一拳一拳捶打在虎子的后背上,估計那黑塊是被虎子咽肚子里了。弟弟沒幫的上忙,在一旁也只是個觀眾。
虎子暈厥過去,不省人事。丹鳳眼輕輕把他放下,用袖子擦干臉上的血跡,對弟弟說了一段話,我也沒聽清。
我見弟弟踢了踢虎子,臉又轉向洪森,弟弟拿起洪森手邊的一個東西,一下扎在洪森脖子上,洪森就耷拉腦袋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常語姝說道:“安樂死,我們都帶著一個,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說完,常語姝拍了拍自己的平底皮靴子梆。
我看來這幫人的確有來路,像是一個組織。
弟弟擦干凈虎子嘴上的血跡隨丹鳳眼爬上洞口,三人后退給他讓地方。
我知道黑驢蹄子對僵尸有用,但是對這種東西都是半信半疑,一來我一直以為那是小說中的鬼神之說,二來是我沒親眼見過。這次是真的服了,這完全是沒有科學依據的啊,而且丹鳳眼到底什么來路,這也太神了,實在難想象今天我都經歷了什么。
丹鳳眼見我目光一直沒從他身上移開過,對我說:“其實我也是蒙的,如果黑驢蹄子都沒效果的話,我也只能打死他了。他醒的時候別跟他說他剛剛中邪了,再告訴他,不要再隨便動顏色怪異玉器。”
其實丹鳳眼也不算是蒙,就是謙虛罷了,說白了虎子就是命大,今天如果沒遇到這伙來路不明的人,他就得死在這澄王墓,再仔細想想,沒有他們的話,能不能到這古墓最深處都是個迷。
不是我對父親和弟弟沒信心,畢竟他們都說了,倒這種大斗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和這澄王墓比起來,之前盜的墓都是小打小鬧。
我們四人在石臺邊上歇息了一會,我也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緒。
巨蟾在腳下,這么個龐然大物,現在看看都是覺得超出了常識,只覺得太可惜。
想想自己,為了治身上的怪病也犯了不小的罪,盜這么大的墓肯定是槍斃了,但是我沒偷東西啊。
像弟弟以前說的那樣,只要干了這行就要抱著必死的決心,絕對不能被露出馬腳。
弟弟爬上來了,虎子也醒了,帶著沒有邪氣的玉龜最后爬了上來,不過這倆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得,沒精打采的,我問怎么了,他倆說沒什么。
常語姝說:“好了,走吧。”
陪著虎子往回走,忽然后背吹來一陣冷風,照著手電回頭一看什么都沒有。
正打算繼續趕路,手電照出的光柱中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我拍了拍虎子,問虎子:“你看沒看到有一個黑影?”虎子用力的拉住我說:“哪有什么黑影,錯覺吧,趕緊走吧。”
虎子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發抖,不是身體發抖也不是嘴唇抖,是腦袋在顫抖。
我牽住虎子的手,深吸一口氣,走進黑水潭。
在水底我有很多時間想這個問題,虎子腦袋哆嗦什么,被什么嚇的?這傻大個一定有事情在瞞著我,肯定有事。
正想著,忽然聽到撲通一聲,感到有東西落水了,這黑水像泥漿,雖然不如水那樣能清楚的感覺到,但是我還是敢肯定,那玩意跟上來了。
我擔心被追趕上,加快了步伐,幾乎貼在了虎子后背。
露出水面,我手腳并用爬上邊,一發狠,掐住虎子的脖子,把他推到石壁,扼住他的脖子大聲問:“那到底是什么!”
常語姝問:“怎么了?”
“我看到后面還有東西跟著咱們,現在就在水下。”我這么一說,大伙都看向黑水,水面卻沒有一點狀況。
弟弟長嘆一口氣,依坐在石壁上,看著我說:“剛才虎子醒的時候,我招呼他上去,剛爬上繩子,那大木匣子里又掉下了一個死尸,衣服很華貴。我和虎子靠近,只在池子里看到了,這個東西。”說著把一個玉佩從懷里掏出來。
常語姝伸手要拿走瞧瞧,弟弟立刻把手縮了回去。弟弟奸的很,知道這澄王棺中的任何東西肯定是極其貴重,這次雖然是為了給我們爺倆解毒,但是賊不走空,弟弟肯定不會讓烤熟的鴨子飛了。
“反正毒解了,我倆拿了玉佩就上來了,不想再惹麻煩。”虎子取出水袋交到我手中。
我打開水袋讓父親喝了一大口,又對著頭頂倒了半袋子水,留了半袋給老邢。
丹鳳眼背著蒙在袋子里的澄王,攙扶著畢豪,慢慢地走石洞,虎子抱著玉龜,背著父親緊隨其后。我和弟弟對視了一眼。
回到母蟾蜍的那間石室里,畢豪想用炸了這地方,讓母蟾蜍全死絕。我想到了那只流淚的巨蟾,勸畢豪:“算了,它們老老實實在這墓里,不出去禍害人就行了,萬一這樣的物種很稀有不就又做錯事了嗎。”
爬過大鐵鏈費了點時間,重新點燃放在岸邊的長明燈,鉆回底層墓室。
弟弟和我用力把卡住青銅鏈的工兵鏟拔出來,弟弟裝起工兵鏟,我腦袋還在棺內,聽到爬行的聲音,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具池內的另一具古尸,不管是不是,肯定對我們不利,我沒向大伙解釋那么多,拿出一捆四根的炸藥,點燃就往棺材里的通道用力一扔。
趁引線沒燒完,弟弟過來幫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棺材蓋合上。
我看著段文生臃腫的臉龐被棺材蓋一點一點遮擋,倒不覺得悲傷,他雖然死的很慘,但是和章叔洪森相比他還算最好了,躺在澄王的棺材里,還是這么好的墓。現在土地短缺,普通人家死了人都是火葬裝進骨灰盒里,段哥再不濟也落了個帝王級的厚葬。
一聲悶響過后,又是狠狠地撞擊聲,這次青銅鏈不會再轉動了,腳下也不會有機關運轉的聲音。
父親吃了消炎藥,洗了妄生泉水澡,漸漸地精神了,到墓室黑漆漆的墻角把裝滿明器的背包背著身上,弟弟也照做。
走一層炸一層,反正這些炸藥現在都是累贅了,底層墓室入口被炸踏,大伙就覺得很放心,如果那東西沒之前被炸死,也肯定不能從棺材里出來,就算出來也不可能出了這墓室。但還是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不安。
回到遭遇兩只蟾蜍的假墓室,手電因為沒電也變的有些暗了,終于爬回到了淺溪石灘,頭頂也不見了刺眼的光芒。
弟弟問虎子:“你說,現在幾點了?”虎子撇嘴,眼睛斜視天空,對弟弟認真地說:“應該到飯點了。”
父親呵呵一樂,正要往藏有暗弩的第一間墓室走,忽然身后的深坑里傳來怪叫,聽不出是憤怒還是悲慘。
畢豪背包里的炸藥之前是一根一根用,后來讓我大手大腳用的只剩下最后六根炸藥。
弟弟點燃全部,馬上就要燒到盡頭,扔下去,轉身就撲倒在地。
深坑下像有一條躁動不安的巨龍在翻滾,輕微地震一樣,站的不穩的都跌倒在地,一陣泥土崩飛上來,回過神去看深坑,已經被泥土覆蓋得嚴嚴實實。
弟弟站起來,說道:“這下能消停了吧”大伙拍打身上的水漬,常語姝說:“澄王已經在這了,那下面的會是什么呢?”
父親說:“會不會是跟隨澄王的那名將軍?”說完用疑問的眼神看了大伙一遍。
我說:“算了算了,管它是誰,反正它現在得永遠待著這里面。”
終于來到第一間墓室里,虎子推開他師哥栽進去的棺材,果然除了少量的陪葬品什么都沒有,氣的狠狠踢了棺材一下,只得作罷。
這時所有人都沒了最初的戒心,一同出了墓口,便把入口埋死。
見天色大概黃昏降至,微微地冷風像是幫我們吹散身上的污濁之氣,我望天傻笑著,意識到自己回到了真正的世界。
我用著幾乎是最后的力氣隨眾人在林中趕路。
兩輛越野車一直停在路上,像綁架人質一樣將澄王安置在后備箱,我和虎子坐在后座。
車啟動了,我問開車的常語姝:“你說你們不止為澄王,那還為什么?”,常語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短發女生看著后視鏡里的我說道:“也是妄生泉啊,我已經收取到了。”她說著,拿起一個水壺搖了搖。
我雙手抱胸,腦袋依著虎子的大肩膀,半睡半醒,朦朧地看了最后一眼這座山。
緩緩地閉上眼睛,兩輛越野車就這么飛馳離去,這座山依然和上午一樣,只是留下了幾個人永遠的陪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