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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嚴復的譯詞:承襲

小引

嚴復說:“竊以謂文辭者,載理想之羽翼,而以達情感之音聲也。是故理之精者不能載以粗獷之詞,而情之正者不可達以鄙倍之氣?!?a id="w001">[1]又說:“大抵取譯西學名義,最患其理想本為中國所無,或有之而為譯者所未經見?!?a id="w002">[2]這里的“理想”即idea,今譯“概念”。這樣,作為譯者的嚴復,其任務實際上有三:第一,在漢語中為那些“或有之而為譯者所未經見”的“名義”尋找出中外概念的等價物;第二,為那些“本為中國所無”的西方或外域的“理想”創造出一個等價物;第三,這樣的等價物必須足以表達精密的理想。[3]完成如此艱巨任務的方法也只有兩種,一是利用已經存在的語言成分,二是創造新的語言成分。此兩項也是19世紀以來譯詞獲取的主要途徑。本章先討論嚴復如何利用已有語言成分作譯詞,第三章繼之討論譯詞新造的問題。

如第一章所述,世紀之交的漢外辭典既然無法指望,譯者就需要直面怎樣尋找對譯詞、從何處尋找的問題。在江南制造局翻譯館等處翻譯西書170種以上的傅蘭雅在介紹自己的翻譯經驗時說:

華文已有之名 設疑(擬)一名目為華文已有者,而字典內無處可察,則有二法:一、可察中國已有之格致或工藝等書,并前在中國之天主教師,及近來耶穌教師諸人所著格致、工藝等書;二、可訪問中國客商,或制造,或工藝等應知此名目之人。[4]

即假設一個譯詞在漢語中是存在的,但辭典等工具書中又無處可尋,這時有兩個方法查找,一是翻檢中國古已有之的制造工藝方面的圖書,或者16世紀末以來的耶穌會士及近期來華的新教傳教士所譯所著的相關書籍;二是詢問從事這一行業的商人、工匠等有可能具有相關知識的人士。傅蘭雅的方法理論上似乎也同樣適用于西方人文社科書籍的翻譯,即在中國的典籍中尋找可以成為譯詞的詞語,或向讀書人詢問。傅蘭雅在上述的文章中甚至說,“中國自古以來最講求教門與國政,若譯泰西教門或泰西國政則不甚難”。[5]嚴復在談到“艱大名義”時說“常須沿流討源”,由此可知中國的典籍是嚴復等翻譯西方人文社科書籍時,從中尋找譯詞的主要資源。但他對同時代的傳統士子似乎不太信任。[6]嚴復在《穆勒名學》的按語中寫道“邏輯最初譯本,為固陋所及見者,有明季之《名理探》,乃李之藻所譯。近日稅務司譯有《辨學啟蒙》”。[7]這說明嚴復已經注意到了傳教士們的工作。實際上自1807年馬禮遜來華以后,新教傳教士編纂的雜志、譯著上有大量人文社科的內容,在譯詞上也有了一定的積累。[8]但是總體上,譯出的西方人文社科書籍較為有限,可供咨詢的人更少,而且譯文譯詞都不夠精準。例如對于已經譯出的邏輯學書籍,嚴復說“曰探、曰辨,皆不足與本學之深廣相副,必求其近”。[9]他還要尋找更相近、更合適的譯詞。最終嚴復在中國的典籍中選取了“名學”來翻譯logic。

如前所述,譯詞具有詞的性質,又不完全等同于已有的“詞”,因為譯詞不可避免地會與原詞發生形式上的、意義上的關聯。譯詞與原詞一方面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等價,另一方面經過一段時間的再范疇化,兩者之間又存在著無限互相接近的可能性。普通詞語可以直接從日常生活中找尋,而大詞的主要來源是中國古典。用古典詞對譯西方的大詞,至少在初期階段有以下一些常見的問題:

1.詞語的指稱范圍中外不同;

2.詞語的意義網絡中外不完全吻合;

3.詞語的周邊義中外不一樣;

4.詞語的語法義不一樣。

以下我們以“權利”和“自由”為例,具體分析嚴復如何利用已有的詞語作譯詞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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