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桑毒解之后,同女子去了云閣。
“真好,我們又回來了。”
“雀奴。”
“姑娘。”
“卿桑回來了,以后你不必時時刻刻守著我。”
雀奴:“是。”
在卿桑面前,雀奴掩藏了她與女子的關系,又變回了雀閣暗影。
“月姐姐,這些天你都住在這嗎?”
“嗯,瑯嬛閣的人說,因為是你的交代,所以才破了例。”
卿桑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我有這么大的面子。”
女子摸著帷幔,“卿桑,替我去開一下窗。”
房間不透風。
卿桑驚訝于女子的聰慧,即使眼睛看不清,對周圍的環境依然這般熟悉,“我這就去。”于是將窗門打開,放進風來。
“在桃林,你可有見過般若?”
“月姐姐的那只雀鳥嗎?”
“嗯。”
“我到時,沒有看見它,怎么了?”
“沒事了,它會飛回來的。”
她們借來了那本《山川異聞錄》,讀完后他們聊了許久。下午,忘憂也來了瑯嬛閣,他帶著辛夷匆匆忙忙趕來,只是看卿桑和女子在說話便沒有打擾。
“齊越、南嵇、崦之、屽海、漠疆、羯于……,原來這個世上有這么多個國家。”
“月姐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她搖了搖頭,“我太懶了。”
這本書中,記錄了各個國家的山川地貌、風土人情、異聞傳說,讀完書后她才算真正了解這個世界,既已管中窺豹,何須勞碌她再走一遭。她欽佩著書之人的意志,若沒有個十年八載,這厚厚的紀要怎能寫得全。即便他半生遭遇堪難,仍不負初心,著完了整冊書。
“他當真是神女峰上的紅衣嗎?”
“千真萬確。”
她放下書,“把書還回去吧!”
“好,我這就去。”
卿桑拿過書離開云閣。
……
云閣下,二人正在交談,目光也能望到云閣。
“師兄,你為何要縱容他?”
“蘇情。”
“請師兄將她帶回忘川吧!”
“你有話不妨直說。”
“靈雀閣和瑯嬛閣,都為神女峰亂了秩序,只有忘川能破此局。”
“我會勸她早日回神女峰。”
“師兄何必自欺欺人,她的身體,若能回去,早在梨州便已回去。師兄和他又何須用內力為她護住心脈。”
“……”
忘憂無奈道:“別告訴她。”
蘇情:“我明白。”
后來,忘憂也在瑯嬛閣住下。他來求見過云閣兩次,女子卻不怎么愿見他,就這樣過去半個月,忘憂和女子都沒有說上一句話。源霖倒是去客棧打聽過幾次,問她回來沒有,卿桑得知后對他也是視而不見。
“師兄,師尊和南國都想留住她,此事你可清楚?”
“你此言何意?”
“據老先生所言,云雀二閣創立之人乃是一位漠疆質子,僅憑蛛絲馬跡,靈雀閣便已查出神女峰或藏有長生之術,雪山一事再次證明她的身份。此次鬧得天下皆知,靈雀閣絕不會再放任不管,皇城并非久留之地,知道她回不去神女峰,靈雀閣有可能會將她帶去南國……”
“可為何是忘川?”
“師兄難道還不明白?靈雀閣那位師叔癡迷武術不假,可也只是為了穩固南國局勢,何來妄念長生?我知師尊有意避開此事,卻偏偏拿靈雀閣當借口,分明漏洞百出。連云雀創立之辭也只是老先生的片面之言,恐怕也是為了自圓其說。三位尊長究竟在隱瞞什么,師兄就不曾有過一絲一毫懷疑?或者說拋去神女峰,師兄就不曾好奇過,那女子的真實身份?”
“……”
“她同師兄一樣熟讀醫書,有過目不忘之能。不僅如此,她深知天文地理、農桑建筑、百家雜學……,細算年華不過十余載,縱然天賦異稟,恐怕也難以習得精進。”
“……”
蘇情肯定道:“只有一種解釋,她便是那壽命長生者,有用之不盡的光陰去掌握這些學識。師尊、師叔和老先生,三位尊長故作隱瞞,因為她就是云雀二閣的創立之人。”
“不可胡說!”
忘憂皺著眉頭,已是許久,“在此之前,她從未踏出神女峰。”
蘇情:“云雀二閣創立初衷乃是天下太平,漠疆是有位質子進入亶山,但區區蠻邦質子何來如此胸懷?云雀二閣逢亂必出是真,除了天下事,所為唯有一人。師兄,我查過,上回云雀二閣和忘川同時出動還是在前朝,前朝曾有一位長公主,瑯嬛閣為救那位長公主脫離皇宮,還因此與朝堂生了嫌隙,空守城東幾十年。瑯嬛閣卻對那位長公主無一字記載,此番亦是如此。師尊放任雪山之事不管,只因她們就是同一人,那位長公主銷聲匿跡,其實回到了神女峰。”言之鑿鑿。
“……”
“師尊有意將她留下,就是擔心重蹈覆轍。”
忘憂試圖辯駁,卻找不出頭緒,“你可有依據?”
“云閣上百鳥云集,便是證據。師尊和師叔已經歸來,此事不難證明。師兄與他的內力,只是九牛一毛,根本護不住她的心脈。”
“此事還有誰知曉?”
蘇情:“除了師兄,再無第三人。”
忘憂:“你將此事告知于我,就是想讓我將她帶回忘川?”
蘇情:“不錯,忘川與世隔絕,皇宮不敢干預。料理了清風館,師尊和師叔想必才會放心。”
忘憂:“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蘇情:“涇安局破,他想做何事,與我何干?左不過南國江山,至尊之位。”
忘憂:“你不了解他。”
蘇情:“師兄幫他護他縱容他,又了解他多少?”
忘憂:“罷了。”
蘇情:“但愿師兄不會后悔。”
忘憂:“此事你無需插手。”
蘇情:“我答應讓她留在云閣,不會失言。”
忘憂點了點頭。
……
晚上,卿桑站在云閣的樓頂,俯瞰腳下,欣賞著這滿城煙火。聽著樓閣中傳來琴聲,他不由地笑開了花。
“卿桑,快下來。”
“來了。”
于是,卿桑一個縱身飛下樓頂,女子正在撫琴,這幾天已經大概摸清琴弦的位置,彈奏一曲也沒出什么差錯。
“你去樓上做什么?”
“看星星啊!”卿桑笑著回答,“給月姐姐看看明天天氣如何。”
“那,明天是晴天還是陰天呢?”
“是晴天。”
女子呵呵一笑,“瞎說。”
“不騙你。”
卿桑在女子的身旁坐了下來,他撫了撫女子面前的琴弦,就是這把琴將那些飛雀引來的。這個時候已經很少有人談起傳聞之事,舉國上下正對各國朝貢,皇帝威懾天下津津樂道,再提起來也無非天有異象,人有眼濁。齊越傳出了一位凰者,草原也不甘落后,編造了一個什么雪女,當然其中少不了清風館出的一份力。
“那我們就打個賭。”
“月姐姐賭什么?”
“我賭明日會下雨。”
……
雀奴敲了敲門,“公子,姑娘該睡覺了。”
卿桑回頭看向門外,“她倒比我會關心你。”
自從卿桑回來后,雀奴反而與女子便形影不離,就連睡覺都在一個房間。女子聽卿桑說,雀奴是年幼去的清風館,她行事有素,逐漸嶄露頭角。
“嗯。”
“月姐姐怎么能說嗯呢?”卿桑說著就要去撓她的癢癢,“嗯呢?”她忍不住笑忙起身跑了,卿桑追了去,“明明我才是最關心你的,別跑……”
雀奴站在門外也不打斷他們,聽兩人玩得開心便下了樓去。
“你別追我。”
“別跑,讓我抓住你。”
“不要。”
兩人在房間里追逐打鬧著,呵呵地笑個不停,似乎也忘了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