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今晚的月亮已經接近滿月，照的庭院很亮。

吃過晚飯，涂山去擺弄無心剛給她的袖箭。而無心靠在廊下，對著月亮發呆。

寒柳準備離開時看到發呆的無心，轉而走到廊下。

突然出現的寒柳把無心拉回了神，疑惑道：“神君還沒走？有什么事情嗎？”

“本君發現，你總是在發呆，本君也好奇，你總是在想些什么？”

無心搖頭，目光又看向月亮：“什么也沒想，只是覺得月亮好看，看著看著，不自覺的便入了神，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總是坐在院子里發呆的緣故吧，總是傷春悲秋的，無病呻吟的臭毛病罷了。”無心自嘲般的笑了笑。

寒柳坐在柵欄上：“赤璋小時候也經常發呆，后來脾氣越來越怪，總是一種自暴自棄的感覺，再后來，他不過雙十年紀，卻總有一種即將入土的感覺。”說著寒柳收起了平常那副輕佻的模樣，反而有些悲傷“可這都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后，在那之前，他每天都笑盈盈的，可愛的緊。”

無心看了看不同以往的寒柳，想了想又低頭沉默不語。

寒柳聽著半晌沒動靜，問道：“你就不問問我那件事是哪件事嗎？”

無心搖了搖頭，道：“我從不好奇別人的私事，每個人都有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若是不愿說，我也不會去問。”

寒柳又打開出扇子，靠在那搖啊搖，扇子上掛著的小老虎墜子晃啊晃，笑臉盈盈道：“我就知道，八尺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

無心好笑道：“不過我倒是好奇，神君大冬天還扇扇子，身體果然強健。”

“這扇子可代表著本君，風流倜儻，不染纖塵。這是高雅，不是冷暖。”

“您倒是讓我想起一個詞，叫附庸風雅。”

“八尺姑娘，人家可是剛剛夸過你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都笑了。

半晌之后，兩人都默契的沉默不語，寒柳把扇子打開又合上，打開又合上，重復了幾遍，一斂往日輕浮的樣子。

“唐姑娘，我考慮許久，還是決定說給你聽，我想，若是姑娘知道了他的心結，也就能多擔待些。”

見無心點頭，寒柳便開始說起了那件很久以前那件已經積了塵的舊事。

“十年前的舊事了，那個時候，昆侖門主還是涂山的師父，現任門主的師兄……”

昆侖金碧輝煌的宴客廳。

“這魔族一直是世間一個大隱患，如今我陳某人借著今年的群仙宴，要說一件事。”一名黃衣男子負手站在大廳中央“我與雷州城黃氏家主，龍城李氏家主和昆侖十幾位長老，鉆研數年，得到了一個可以讓魔族不再猖獗的笨方法，不知諸位可愿意一聞。”

“眾所周知，魔族是世間貪念怨氣偶得天機而成，并以此為根基修煉，世間貪念不斷，魔族便不絕。我還從未聽過有能完全隔絕塵世的陣法，就連上古神族的神跡，隔上成百上千年都要出來透透氣，陳家主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位仙友說的不錯，這聽起來是很可笑，不過，我是否在說笑，眾仙友看過便知。”

隨后，那人從懷里拿出一面銅鏡，對著銅鏡施了法，漸有光影從中閃現，而后升起一道光幕，顯出一出影像。

似乎是一處凡間村莊，老弱婦孺，健壯男丁，有幾百人。

那影像中，他們不在田中勞作，不在家中操持，全都集中在一處，不停跪拜，雙目無神。

廳中仙門百家都還沒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只聽那人繼續說到：“這是昆侖山南面一處凡間村莊，而這些普通村民，就是我們鉆研許久的成果。”

“你，你怎么能利用凡間的普通百姓，仙門與凡間的盟約以維系千年之久，打破盟約是要受三道雷刑的。”

“您別那么激動啊，仙門百家又不是沒破過盟約，三百年前……”

“閉嘴！”座中有人急忙喊到。

陳家主站在中央，不屑地笑了一聲：“好，那件事便不提。近年來凡間戰亂頻發，怨氣越來越重，魔族的養料越來足，那幾千年的封印還能不能撐的住，還能撐多久，沒人能說得準。我們之前一直在陣法封印上研究，收效甚微。如今危難之際，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所以我們想到了一個笨方法，雖然是個笨方法，但卻是能從根源斷掉魔族的養料。”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陳家主說的可是真的？這可是連上古神族都做不到的事。”一人激動的說到，手里的酒杯都要被捏碎了。

“這個笨方法，還需要昆侖門主幫忙。”說著抬頭看向了坐在上座的昆侖門主“聽說，妖族涂山氏把那丫頭送過來的時候，還留下了一件上等靈器，好像是叫，魅惑。”

眾人皆齊刷刷的看向上座的昆侖門主。

“看來，本門已經知道那是個什么笨方法了。”昆侖門主連連搖頭“你是想用‘魅惑’控制凡人的思想吧。那靈器不能提升修為，也沒辦法做護身法寶，它唯一的能力便是控制神智。那些百姓沒有修為，根本無從抵抗，很輕易就會被控制。陳家主，您難道不知道，此舉有違天道嗎？”

“有違天道？我明明是在救他們，若是讓那些凡人能摒棄雜念，心無一物，那他們不就能過上他們心心念念的安穩日子了嗎？況且沒了那些欲望怨念，我們也不必再擔心魔族的事了，沒了養料，它們也只是日漸枯死的花草罷了，一勞永逸，有何不可。”

“陳家主太過天真了，若是這么簡單，神族何苦走到消亡的地步？”昆侖門主怒道。

“哈哈哈。”陳家主不屑的笑了幾聲，轉身對著眾人“三百年前咱們的上一輩就已經違過天道了，只用了一個村子的人便斷了魔族想重塑身體得妄想。如今我們不過讓那些凡人放棄他們的欲望，從此之后，凡間再無戰亂，人人安樂，有何不可？我們明明行的是大善。有何違逆天道。”

說完，陳家主指著光幕中眼光木訥的村民。

那些村民跪拜完各自去耕田織布、收拾家務，看著很平常又有些詭異，因為每個人都是毫無表情，眼神空洞，只是做著手中的事，沒有一句話，甚至有一家掛起了白布做喪事，屋里的人也毫無表情，只有冷漠。

“你們看，他們再也不會抱怨連年戰爭的疲苦，不會怨恨、不會嫉妒、更不會對金銀權勢起貪念，他們永遠都這么安穩的活著，這不就是他們從古至今一直想要的嗎？”

其他仙門的家主似乎漸漸被說服，隨后竟有性子沖的直接起身帶頭附和，逐漸附和的人多了，一些觀望形勢的人也漸漸傾向了陳氏家主。

慢慢的，眾人都隨著陳氏家主的目光看向坐在上座的昆侖門主。

“門主，您看，您是不是該把東西交出來了？”陳家主眉眼間掩不住的得意。

昆侖門主明顯有了怒意：“此舉有違天道，控制神智乃是大忌，只有那些邪門歪道才會做的是，我等修的是世間正道，為人更當光明磊落，本門看，此法不妥。”

“昆侖門主，您似乎忘了些事情。”說著，陳家主走向上座，一步一步走到門主面前“您似乎忘了，今日站在你那邊的四神君并沒有出席。而昆侖門主這個位置，仙門百家能擁戴你坐在這，也能換寒柳個人來坐坐。況且，如今的仙門，都是一群沒有腦子的廢物。”

昆侖門主氣急，又不能貿然出手打他一頓，一腳踢碎了身前的桌子，震得陳家主退了幾步。

門主看了看依舊冷眼旁觀的眾人，怒意竟是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心寒，沒有繼續反駁，也沒有交出魅惑，轉身甩袖而去。

朱雀神殿。

“哇，大哥，你這是怎么弄的啊，快教教我，教教我。”十歲的赤璋看著滿院飛舞的藍色蝴蝶驚訝到。

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坐在石凳上，一只只閃著藍色熒光的蝴蝶從他手里飛出來，盤旋在神殿中，那男子一身溫潤儒雅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嗬，燕歸，逗咱們家小雞崽開心吶？”十二歲的清明跟在寒柳身后，目光冷清的看著，寒柳打開扇子，一副輕佻的模樣“嘖嘖，我們青龍位的燕歸神君長得真是一副好皮囊，若是在凡間，應該就是話本子里引得閨閣小姐傾盡芳心的儒雅書生，再惹出一個夜半私奔風流樂事……”正說到一半，寒柳發現自己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燕歸見寒柳很是可憐的看向自己，揮手解了給寒柳下的禁制。

“你怎么沒去宴會，你不是挺喜歡熱鬧的嗎？”燕歸無奈的笑了笑，問到。

“我喜歡的是漂亮的小姑娘，又不是那幫腦子有坑的家伙。”寒柳嫌棄的撇了撇嘴。

燕歸：“不要亂說，小心被世家的人聽到。”

十歲的赤璋圓乎乎的小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你們在說什么啊？”

燕歸摸了摸赤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夸我們的小赤璋，又聽話又可愛，長大了一定很招小姑娘喜歡。”

赤璋有些害羞，摸了摸頭發。這時，開門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昆侖門主進門看到滿院子飛舞的蝴蝶愣了愣，又看到停下說話的幾人，突然心情舒緩了不少，走了過去。

“看你們聊的很開心，是我打擾你們了啊。”

燕歸起身，笑到：“怎會。不過門主為何提前離席了，看來聊的并不是很開心。”

昆侖門主嘆了口氣：“自從我坐上門主之位到如今已經三十多年了，都忘了我曾經叫什么了。少時不懂，為什么昆侖每任門主都沒有名字，只叫昆侖，這幾十年讓我明白，只有沒有名字，才能變成昆侖，這一輩子，守在昆侖，也受制于昆侖。”

“門主的這么多年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凡間總說仙人清心寡欲，仙門更是桃源仙境，可事實上，仙人也是人修來的啊，既然有人心，與凡人的區別也僅限于這一身的法術修為了。”燕歸說到。

昆侖門主點了點頭，隨后說到：“今日群仙宴上，青州城的陳氏家主說了一個能斷絕魔族的‘笨方法’……”

昆侖門主說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聽的寒柳心中憤怒，突然一拍桌子，嚇了眾人一跳，只見寒柳一只腳踩著身旁的石凳，甩了甩扇子，怒道：“這家伙的心思傻子都看的出來，那些仙門世家的人連傻子都不如。”

“你都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趕緊坐下吧。”說完，燕歸轉頭對門主說道：“雖然如今的昆侖已經不是千年前的鼎盛之時了，但到底修的也是正道，授的是天下大義，這種陰損的行為，恕我等實在不能茍同。”

昆侖門主點頭：“涂山氏送來的那件靈器，如今竟是變成了燙手山芋，交給他們是不可能的，若是在我這，他們怕是要聯合向我施壓，不一定能守得住，若是能讓你保管，那些人礙于你神君的身份，應該會收斂些，但是，那些人的矛頭到底還是轉向了你，怕是要辛苦你了。”

燕歸：“門主于我，如同兄長，既如此又何談辛苦，東西放在我這，若非能殺了我，任誰都拿不走。”

昆侖門主感激的看向燕歸，本想道謝，但又覺得老臉拉不下來，把東西交給燕歸后，說了句辛苦，便走了。

寒柳好奇，剛伸手想去摸燕歸手里的盒子就被打了回來，委屈的站在一旁揉手背。

赤璋看著燕歸手里的盒子，不解道：“大哥，那位陳家主為什么想控制普通人？他們沒有靈力，還很脆弱不能自保，甚至比我們活的短，就算控制了，又有什么用呢。”

燕歸又伸手摸了摸赤璋的頭，一邊做心里感慨著手感真好，一邊說到：“不要看輕普通人，他們沒有靈力卻能靠著自己吃飽穿暖，不用法術也可以守護自己最重要的人。而那位陳家主，也犯了一樣的錯誤，當年神隱之時沒有靈力亦能活下來的凡人，怎么可能是脆弱的呢？”

燕歸蹲下看著赤璋的眼睛“赤璋要記住，就算自己再強大，也不要看輕世間任何人，就算是一位在路邊賣茶的老人家，也是度過幾十年光陰，經歷過你沒有經歷過的事，哪怕她沒有靈力，但她依舊是值得被敬重的。”

燕歸看著小赤璋有些迷茫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起身對寒柳說到：“那位陳家主若只是單純的急迫于魔族之事而走了極端，這還好說，可若是他的目的不在此，這才是最難辦的事。東西在我這，也難保他不會找你們的麻煩，清明和赤璋都還是孩子，你也要收收心，別再偷偷下山去惹些亂七八糟的亂子了，最近就在山上好好保護他們吧。”

“是，是，是，謹遵燕歸神君的吩咐。”

燕歸看寒柳那副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日后的變數，讓他們損失慘重，成了這一輩子都不愿去會回憶的事。

仙門百家在陳氏家主的帶領下，找了幾次昆侖門主的麻煩，也堵過青龍神殿，不過因為神殿的禁制，與燕歸的身份，到底還是沒有再做什么過分的事，后來又安靜了一段時間。

“門主有何事？怎么這般著急？”

一大早，昆侖門主便急匆匆的跑到青龍神殿，并未多言，遞了一封信給燕歸，燕歸接過看到封面的龍紋，不禁一驚，連忙打開。

昆侖門主親啟：

近期青州城城主派人來報，青州城城中及城外附近百姓皆被控制，如同行尸，控制之人是青州城陳氏仙府。各位仙人莫不是要廢棄仙凡永不相涉的千年盟約。望昆侖門主給一個交代，如若不然，天朝子民必將會拼死抵抗。

天朝靈武皇親筆。

燕歸驚問：“他們是何時開始動作的？為何你我不知？這回事情大了，該如何收場才好。”

“燕歸，我希望你與寒柳能跟我去一趟青州城，這件事已經不是靠說服便可以了結的了，怕是要見血了。”昆侖門主皺著眉。

“我與您去，不過赤璋與清明還小，寒柳就留在山上照顧他們吧。”

“好。”說完，昆侖門主，拍了拍燕歸的肩“謝謝你。”

“何必言謝，就算您不來找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也會管的，這是我作為神君的責任。”

燕歸把事情告訴寒柳的時候，寒柳滿臉的不情愿，不過他也知道，這不是去玩的，自然也沒反駁，點頭同意了，反而赤璋不太愿意。

“大哥，真的不能帶我一起去嗎？”小赤璋一臉不甘心的問到。

燕歸摸了摸赤璋的頭：“不行，若是小赤璋想下山，那就要努力修煉，成為很強大的人，這樣保護好自己，我過兩日便回來，要聽寒柳哥哥的話，不要亂跑，每日都要記得與清明練習法術，回來我是要考你們的，別想偷懶。回來會給你們帶好吃的。”

赤璋雖然很想去，但是也明白燕歸是為了自己，點了點頭：“我會努力修煉的，我要成為大哥這樣厲害的人。”

燕歸笑著揉了揉赤璋的小腦袋，放心的離開了。

月光冷清清的，寒柳突然停了下來，無心發現沒了聲音，下意識的回頭看他，卻見他一臉嚴肅。

“我們都不知道，燕歸一走便是一月。一個月后會以那種方式再次見到他。”

燕歸滿身的血跡，手中的劍已經變成紅色，血滴落在地上，已經隨著腳步在昆侖山門前的石階上留下一道痕跡。

“燕歸，你殺了陳氏家主，與魔族勾結，還讓昆侖門主受了重傷，至今未醒，你不配神君之名。今日我等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讓你灰飛煙滅。”

“我沒有，我沒有與魔族勾結！”燕歸無力的辯解，可看到仙門眾人全都提著劍，都準備隨時取自己性命，他已經心涼了，他其實知道的，如何辯解都沒用的，他們要的只是有人為這件事做個了結，無論那人是否無辜。

“你身上的魔氣就是證據，居然還在狡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隨后便是一陣震天動地的打斗聲音，驚動了昆侖山上所有的人。

寒柳正在神殿里監督著兩個小家伙做功課，聽到這聲音被嚇了一跳，連忙去看，只見主峰方向一道又一道法器的光芒閃過，陰了半邊天，寒柳連忙跟清明與赤璋說道：“我去看看，你們不要亂跑，我馬上回來。”

寒柳趕到時，主殿前已經血流成河，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尸體，昆侖的長老輩便有十幾位，還有些世家的人。

寒柳站在那，驚的半天沒反應過來，突然有人大喊才讓寒柳回了神。

“燕歸。你殺了昆侖十三位長老，還殺了世家這么多人，還敢狡辯你沒與魔族勾結，你枉為神君，你不配！今日定將你挫骨揚灰，以泄眾仙之憤！”

“我沒有，我沒有與魔族勾結！我沒有！啊！！！”

寒柳第一次見到那般的燕歸，平日的燕歸是他們的兄長，溫潤如玉，總是溫柔的看著他們。可現在他面前的燕歸，滿身的血，滿地的尸體，宛如一座殺神，寒柳不敢信，也不敢認，手足無措的看著一切，一步也邁不動。

“大哥？大哥！”

寒柳突然聽到了赤璋的聲音，猛地回頭發現，小赤璋不知何時偷偷跑出來了，旁邊的清明直直被嚇傻了。

“大哥！大哥！”

小赤璋發現是燕歸，用盡所有的力氣跑過去，卻發現燕歸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變得，很陌生。

寒柳也發現了，急忙喊到：“赤璋，回來！！”

可是晚了，燕歸一把抓住赤璋的衣領，拎到面前。

“大哥，大…哥！”赤璋掙扎不得，雙手抓住拎著自己領子的手“大哥，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很疼。”

還在圍攻的眾人見到赤璋被燕歸抓在手里，沒敢妄動，拿著劍圍成一圈，隨時準備沖上去。

小赤璋止不住的流淚：“大哥，我很聽話，每日都有認真學功課，我學了好多法術，你還沒考我呢。”說著，赤璋凝了一只小小的靈蝶在手里，遞過去給燕歸看。

“噗！”

是利劍穿透血肉的聲音，一把劍從燕歸的背后穿透，劍尖離小赤璋的身體不過一寸。

靈蝶瞬間變成點點熒光消散，隨著一陣巨大的靈力波動，燕歸眼睛變成了紅色，赤璋被靈力炸了出去。小赤璋被炸出去的一瞬間便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碾壓了一遍，眼前只有靈力破碎發出的刺眼的光芒。

“砰！”

這是小赤璋昏迷前聽到的最后的聲音，是自己的身體摔在地上的聲音。

“之后的事情，你都能猜到了。”寒柳看著地上被樹枝分割成碎片的月光。

“結局，無非就是消失，不過是最后自行炸了靈府，也算是干凈的離開了。小雞崽的傷，就是那時候被燕歸誤傷留下的，當時小雞崽傷的很重，直接傷到了靈府，救了三天才把命救回來，本來以為就算活過來日后也不能再使用靈力了，可沒想到小雞崽居然還能使用靈力，只是因為傷的還是太重，使用法術會成倍的流失靈力，所以從那時起，他就開始閉關，閉了十年，也不見好轉。也是從那時起，明明那么可愛的小雞崽，變成了如今不近人情的樣子。”

無心沉默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摸到了袖箭的輪廓。

寒柳苦笑道：“燕歸對小雞崽來說，如兄如父，更是少時最敬仰崇拜的人，聽別人叫了自己的兄長十年的叛徒，任誰心里都會很難受吧。”

無心沉默許久：“其實您也很難受吧，他也是您的兄長啊。”

寒柳抬頭看向天上近圓的月亮：“是啊，他把兩個孩子扔給我，一個人逍遙去了，還真是個不稱職的兄長，若是有機會再見到，我得好好打他一頓。”

朱雀神殿。

“大哥。”

赤璋負手立于窗前，看著天上近圓的月亮。

“我信你，二十年來堅信不疑。”

說著頓了頓，抬手在指尖凝了一只閃著藍色光芒的小蝴蝶，感受著成倍流逝的靈力，眼神變得有些悲傷。

“我也，從未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