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望江樓中老掌柜,江湖風(fēng)云太上皇
- 采蘋
- 南三度
- 2637字
- 2019-08-19 00:00:00
一個腰系鑰匙,手里拎著錢箱的白面瘦弱小廝正在路上狂奔。
惹得街人駐足,指指點(diǎn)點(diǎn)。
一個俊朗少年,隨身帶一粗黑大漢,二人震得街土暴揚(yáng)。
二人在后面大喊:“小廝,站住——”
小廝如猴子,竄左竄右,粗黑大漢無奈跟隨,卻失了靈巧。
湯水臟水爛菜葉子或?yàn)R或踩,大漢又怒道:“嘿!站住——”
湘南與石公子一看,卻不是別人,那小廝正是錢府家奴子山。
石公子笑道:“這不是方才去你家,跪著的那小廝么。”
叫子山的那小廝還在跑,一口氣竄進(jìn)望江樓。子山躲躲藏藏,一個食客道:“哪來的野小子。”
老掌柜的手一揮,便有幾個大漢來攆人,胳膊一扭,抓著就扣在地上。
石公子笑道:“老掌柜的,多有得罪了,擾了望江樓,還望海涵。”
掌柜的笑道:“喲,眼拙,原是石公子的人。”說罷笑呵呵地讓小二將子山送上樓。
湘南拿出一塊兒碎銀子,遞給老掌柜的,笑道:“多有叨擾。”
老掌柜的嘿嘿一笑并未接過:“石公子,這位小姐過于客氣了。”
石公子笑道:“您老客氣。”
老掌柜的嘿嘿笑著走下樓去。
湘南疑惑道:“都說商人無利不起早,送他銀子,卻不受,倒是不像商人。”
石公子默然一笑,正欲回答,樓下又有掀桌推椅的,又有大聲辱罵的,那粗黑大漢卻是也進(jìn)了望江樓。
“你們欺負(fù)人!”粗黑大漢身前的俊朗少年臉漲得通紅。這俊朗少年便是李鳳梧。
老掌柜的笑呵呵地道:“公子,公子,望江樓是小本兒生意,還請……”
“胡扯,欺負(fù)人欺負(fù)到侯府頭上來了,那小廝呢?”粗黑大漢大汗淋漓。
望江樓眾食客目瞪口呆,一個食客大聲道:“李鳳梧,侯府嫡公子李鳳梧!”
眾人聽聞,攜帶女眷的男客一哄而散,人竟走了大半。
女眷們鬟髻松散,卻也不管,直奔門口而逃。
老掌柜的一使眼色,那粗黑大漢手腕便被兩個身短力悍的跑堂兒扣住,動彈不得了。
湘南頓感無趣,好端端的,偏叫著侯府嫡公子李鳳梧攪了興致。
“子山,侯府火急火燎地抓你做什么?”湘南見狀,猜中十之八九,便笑問道。
子山愁悶不已道:“回二小姐,侯府……還有臉來下聘,故而……故而……”
湘南見子山鞋、衫俱沾滿泔水,那李鳳梧也如是,便笑道:“你便動了粗?”
子山道:“那倒沒有,就是低了頭拜了天跪了地,求求老天爺將奴才嫁給小侯爺,小侯爺就生氣了。”
這話自然讓李鳳梧心生惡心:“你要嫁我,你個小廝要嫁我?本公子惡心死,呸呸呸!你個大男人拜天跪地要嫁男人,你要點(diǎn)臉不?”
小侯爺李鳳梧,自稱京城第一美少年,學(xué)那古人仗劍游俠模樣,卻是絲毫武功不通。
李鳳梧身邊常跟一粗黑大漢,尋常人不知那粗黑大漢名頭,只知武藝高強(qiáng),非武館或大理寺鷹爪之輩能匹敵。
他二人專門去那章臺尋花問柳之地。
故而方才各衙府女眷,見之猶躲避不及。
望江樓倒是第一次來,也從未認(rèn)識老掌柜,言語里多有沖撞:“那個老頭,倒杯茶來!渴死大爺了。”
李鳳梧沖著老掌柜吼著。
轉(zhuǎn)眼間,望江樓眾客人都跑光了,就剩了他們幾個——
李鳳梧又怒道:“你這小廝,你什么東西!”
李鳳梧轉(zhuǎn)身又喝那跑堂兒:“放了我奴!把錢家小廝交出來!”
跑堂的小二輕輕一扭粗黑大漢的胳膊,那粗黑大漢頓時疼得“嘿呦嘿呦”叫個不停。
李鳳梧卻瞥見那湘南站在石公子身旁,一如春花一杯酒,秋月一盈懷,頓時為之傾倒,又轉(zhuǎn)怒為喜。
湘南心里嘲笑一陣:“怪不得湘南看不上,一看就是個富貴草莽。”
“老頭,茶呢?這么慢!想渴死大爺?快點(diǎn)!!!”
湘南聽聞這李鳳梧游蕩章臺間,必定熟悉歌姬。
想著打理錢府生意,必得與之打交道,有李鳳梧做中間人,這事便好辦很多。
做生意,第一便是和氣,拉攏關(guān)系還要靠這李鳳梧行個方便,便道:
“李公子,侯府下聘之事,咱們好商量。不要在望江樓鬧事。”
李鳳梧眼睛一亮:“二小姐說什么就是什么,當(dāng)然好商量,聘禮不夠,可以再加。”
湘南笑道:“不,李公子,我們不談聘禮,談合作可好?”
“合作?”李鳳梧道:“天下女人若是順我,我百依百順;天下女人若是不順我,我會讓她明白誰是老大!”
湘南呵呵笑道:“李公子,既然談合作,明日錢府見。看看老大落在誰的頭上。”
李鳳梧滿不在乎,冷哼一聲,道:“有骨氣,好!明日就明日。”
老掌柜嘻嘻哈哈看了一番熱鬧,又嘆了口氣:“你這小子,回家且讓李老三教訓(xùn)一頓,再出來混吧。”
“老頭,誰是李老三?”李鳳梧一愣。
“太后譚厚白有三個外甥,你爹是太后第三個外甥,可不是李老三!”
“口氣不小,賊匪敢直呼太后名諱!我爹排行是你該叫的?”
李鳳梧有些慌。這哪里是望江樓,分明是土匪窩。
“你小子是不是把這里當(dāng)土匪窩子了。”老掌柜笑呵呵地,撿了一盤兒花生米兒來。
石公子立捧來斗彩三秋紋碗,盛著清酒,老掌柜喝了半口,又道:“別說譚厚白,就是常玠那小子來了,名諱我更喊得。”
“你敢……敢喊皇帝名諱?你是干什么的?”
……
李鳳梧有些慌,石公子拍了拍李鳳梧的肩膀,耳語一番,李鳳梧大驚失色。
石公子笑道:“您老犯不著和他生氣,您老慢用,這里交給我吧。”
老掌柜的且去吃酒。斜瞇著眼睛道:“今日乏了,李老三兒子,趕緊走吧。”
李鳳梧細(xì)看身邊圍著的小二跑堂,竟都是些練家子,身上都亮出短兵器來。
粗黑大漢被放了手,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心下正納悶,這望江樓顯見不是普通地界——不能惹,不能惹。
石公子輕笑道:“李鳳梧,你還欠我錢呢。”
李鳳梧聽罷臉色赧紅,也不敢撒火了,竟帶著粗黑大漢,先走一步:
“石玉卿,你等著,湘南,我娶定了,你可別和我搶。”
石玉卿喊道:“你要娶,先過我這關(guān),可不能再偷偷摸摸地?fù)層H!”
……
李鳳梧遠(yuǎn)遠(yuǎn)地回頭跳腳應(yīng)著:“石玉卿,你要敢截胡,老子跟你拼命!”
……
湘南笑問石公子:“既然你主動送過那碗酒,那碗可是御用,你肯定是知道老掌柜的身份了?難道是太上皇?”
石公子笑道:“休說,休說,只是一個想掌天下美食的老人罷了。”
湘南秘而笑之。
……
因有公務(wù)在身,二人拜別老掌柜,石公子便送湘南回錢府后再回大理寺。
錢府院里,家丁聚集一處,各個臉色愁苦。
石公子笑道:“你可能應(yīng)付?”
湘南笑道:“子山的錢箱里,裝著的可是所有人的賣身契。你可有現(xiàn)成靠譜的牙婆子?省的我費(fèi)力再跑。”
石公子會心一笑:“那便再留兩個人在這兒,稍后牙婆子即到。”
湘南點(diǎn)點(diǎn)頭。兩個黑衣人便隨著湘南進(jìn)了府門。
春沂仿佛見了沙漠之水般:“二小姐!二小姐回來了!二小姐終于回來了!”
湘南在眾人注視之下,讓子山將錢箱往院子里一扔,打開來,滿滿一箱子賣身契,看得眾人眼紅。
眾人喊道:“這個月月錢還沒發(fā)呢。”
湘南命弘禮記賬,將這一百多人本月月錢發(fā)給各人。
眾人接了錢,氣焰反而更囂張起來,一個婆子笑道:“二小姐,這就對了,孫氏走了,孫家被抄了,我們呢也回不去了,這錢府還是得我們這些人操心不是。”
湘南笑道:“你這意思,是這月錢發(fā)得晚了,是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