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除了這點心慌之外，倒還是坦蕩的。

這個地方大概是之前的某位官員居住的地方，只不過和恒國公府那里不一樣，這里并無人打掃，所處的位置又偏僻，頗有幾分草長鶯飛的感覺。

嗯，只有草長。

原本懸掛著的飾物都被取走了，牌匾也不例外，就像是被洗劫過一般，里面怎么樣也大概能猜測出來了。

如果此時何苑往旁邊走七八步，就能看到外墻的草叢之中，有一塊已經掉了漆、只能依稀辨認出字跡的牌匾。

上面只有兩個字：

何府。

略微撥開擋住去路的斷枝，然后一個躍身跨過了門檻。不出意外，還是濺起了一片灰塵。何苑右手捂住了口鼻，卻還是被嗆了一下。

“咳咳。”

拿著劍的左手被迫抬起來，揮了揮，試圖驅散一部分塵土。

不過很明顯沒什么用處。

繼續往前走，里面安靜到一定程度，感覺有些奇怪。

不是說里面的情況如何，只是從某個方面講，這里安靜的不像是一座荒廢已久的院落。之前他們去恒國公府的時候，還能聽到零星的鳥叫聲，但是在這里，什么都沒有。

門口的灰塵還沒有散盡，何苑往前走，走到大約是正廳的地方。

這里不同于門口回廊的破敗不堪，只是稍顯陳舊，不像是數年沒有被人使用過的樣子。瞧見了里面家具上的灰塵，只是薄薄的一層，并不如從外面顯示的那么破敗。

想來這些東西在不久之前還曾經被人使用。

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講之就顯得更加奇怪了。

之所以今天來這個地方，并不僅僅是因為書籍上這一個地方有著標注，也是蘇稷思臨走之前特意叮囑她的事情，讓她來這邊瞧一瞧，但是并沒有告訴他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因為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兩個人又都有事情要忙碌，所以就沒有同陳懌辭一道，同陳懌辭提了一句，只身前來了這個地方。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從某種意義上講，事情已經開始失控了。

何苑想了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原本，窗戶上的紙張已經有些破碎。透過縫隙能夠看到里面的布局。等到被推開之后，有些風化的紙張都變成了細碎的片狀，殘存的只有邊緣上的部分。

走了兩步，回頭，還能看到在灰塵之上留的留下的腳印。

不過總的來說，比外面的環境要好上許多。里面的家具很少，入眼的是一張半舊木桌。桌子上并沒有什么茶具，卻擺放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石頭，上面同樣覆蓋著著灰塵。

右手邊是床榻，也是差不多的木料，應當是同一時間制作的。床鋪上倒是有被褥，只是上面同樣覆蓋著灰塵。

這里的布局幾乎同何苑等人在云闕居住的地方相差無幾。

就連床榻旁邊的那一張小桌都極其相似。

-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地方是‘陣眼’嗎？”

蘇稷思將視線從那張紙上移開，然后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是?！?

沈文晞應聲。

如果睜開眼睛的時候，所存在的一切都成了假像，曾經擁有過的與錯失過的都是別人思緒中的意象。

會不會同我一樣，放棄？

“重新回歸的夢境總會呈現出你最喜歡的模樣與你最厭惡的模樣，你能夠看到你最想見到的人，卻也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們已經逝去?！?

“就算是當初強行扣留下的記憶，也不足以長時間留存嗎?！?

“是的，就算你是記憶完整的存在，于這里也是不容的?！?

“我記得，我曾經給予她祝福，可是為什么，還是會有這么多事情發生，為什么存在的痕跡不能夠抹去，只留下一片海晏河清？”

“大概是因為，這一切，在其眼中，是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最痛苦的事情吧?！?

“你害怕嗎？永遠消失，不留下一點存在的痕跡?！?

“我怕。若不是因為害怕，怎么會在我們的世界崩潰之后，想要尋求一個新的地方？”

“我也怕，可是，如果因為害怕而讓其他人困在原本不應該經歷的痛苦中，還不如就此不見。”

“韞溪，我相信你?！?

“嗯，我知道你會相信我的，兄長?！?

-

一座高塔就那么憑空出現在面前，目光盡頭是無盡花火，照亮整片天空，像是混沌中的星辰。

何苑驚訝與眼前的場景，環顧，卻再也見不到原先屋子的陳設。

就連腳下的地面，似乎也成了琉璃材質，模糊而冰冷。

手指接觸地方有阻礙的力量，似乎能劃出一圈圈波紋，也正是此時，何苑發現，自己左手中的那把劍也不見了。

整個人像是處于水中一般，似乎如果想要漂浮起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略微放松，就像掙脫了什么束縛一樣。

整片空間就像是只有這一些東西，卻觸摸不到這片空間的邊界。此時，她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到這里來的目的，只是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何苑看清楚了眼前的那座高塔，應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下面的一層甚至不平整，像是被強行掰斷，然后放到這里的一樣。

很暗。

她直覺中，里面應當是有很多光亮的，但是此時時暗沉一片。

就連塔頂原本應當墜著明珠的那塊也空了，像是被奪取了最后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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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陳懌辭原本還在屋中校正漏誤，心忽然漏跳一拍。

猛地抬起頭，外面原本明亮的天陰沉了下來。

剛剛站起身，便聽到有什么東西跑進了屋子里。小灰不知從那個角落跑出來，直接沖進屋中，咬住陳懌辭的衣角，往外拽。

只有何苑出事的時候，小灰才會這樣不安。

陳懌辭放下手中的東西，直接走出了房間。

外面的天并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仔細辨認，應當是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整個東城上空籠罩著黑色，而他這邊雖然也暗沉了一些，卻只是灰色。

不知為何，之前在恒國公府的場景一下子浮現在眼前。

那一片血色是如此真實地映照在那雙瞳孔之中，給人一種詭異與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