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時光。

沈文晞從屋子里走出來，看著外面還算明亮的天空，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已經清晰地感覺到那份觸覺，被逐漸剝離。眼底醞釀著不明的迷霧。

蘇稷思站在不遠的轉角處。

在之前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那里，聽到了那段對話。

與其說是對話，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蘇稷思能夠感受到，在沈文晞的對面，一定站著另一個人，說著她聽不見的話。

不過她沒有站出來。

或許是想得入神，一向驚覺的她也沒有察覺，不遠處，也有人看著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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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不熟悉的聲音。

并不是不相信，但是寧愿自己處于夢境之中，面對的一切就都會是幻影，等到消失的時候，就能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了吧。

像是站在高臺之上，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然后破碎。

無數的碎片就那么消失。

何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但是卻知道，那些東西對她非常重要。于是伸出手，想要強行留下一些碎片。

當那些碎片扎入的時候，零星的畫面展現在這里。

大概是因為殘缺，所以大都是一閃而過。盡管非常努力，想要抓到那些東西，大多數卻還是直接消失在了眼前。

“吶，你閉上眼睛，往前走吧。沒關系，我會告訴你要怎么做。”

這是自己的聲音，好像在與某個人說著話一樣，但是這個時候，眼前還是一片黑暗，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再往前一點點，對，就在你的手的旁邊。再往左一點，好了。”

她好像在指引著什么人往前走，尋找什么東西。

眼前從一片漆黑變成了幽暗的光景。能夠看到在自己前面，剛剛到來的人的輪廓，卻辨不清晰面容。

直覺告訴何苑，她認識這個人，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想要說出的話也好像是很久以前就確定下來的，并沒有什么遲疑。

何苑走到在了那個人的面前，身后不遠處還懸浮著那六個卷軸的碎片，以及懸浮著的金色的光點，就像曾經消散在她面前的東西一樣。

自己的聲音再次回響在整片天空中。雖說是質問，卻好像早已清楚了結局，只是走那么一個過場而已。

甚至不知道詢問的究竟是別人，還是自己。

“如果讓你放棄掉你所擁有的一切，接受這些碎片，你會不會后悔？”

“明明能手執易天之劍，你為什么選擇去撿起那些被厄難纏繞的碎片？”

“夢魘之中，你為什么要選擇一次次蘇醒過來，而不是重新選擇美好的夢境？你甚至不記得之前的事情，為什么要一直堅持著去做這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你的記憶里，還殘存著什么重要的東西嗎？明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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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晞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伸出手，在空中一抓。

有什么刺破了手掌心。

蘇稷思忽然轉身，走出轉角的時候，面前也出現了一些光點，卻似乎無法抓住。

原本這里就是朝向東洛的方向，抬頭，剛才還是如往常一般明亮的地方，這個時候卻已經變成了深色，像是被陰云籠罩。

尋覓不見。

不是沒有察覺到那里有人，眼下見到蘇稷思自己走了出來，沈文晞也就笑了笑，卻并沒有招呼她到自己這邊。

和以往不一樣。

蘇稷思看到，沈文晞再次張開手的時候，指縫間流淌而下的，是血跡。

下意識想要說什么，卻發現自己好像失了聲，張開嘴，卻沒有辦法發出一點聲音。

“稷思。”

一個很陌生的聲音浮現在蘇稷思的腦海，就像是銘刻在其中，就算忘記了一切，當聽到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選擇聽從。

這是誰？

還沒等蘇稷思思考，另一道聲音就響起。

迷途之中看到的歸宿。

“兄長。”

這是沈文晞的聲音，不對，有些不一樣。沈文晞的聲音雖然同第二道聲音相似，卻沒有這般沙啞。

蘇稷思看向沈文晞所站的方向，那個人向她笑了笑，像是無數次一樣，好像是要招呼著她到自己身邊來。

這……是她的聲音。

所以，另一個……是她們的主人，文晞姐姐的兄長，沈寂嗎？可是不是在很多年之前，那個人不就消失了？

蘇稷思甚至懷疑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但是卻不能分辨。

但是在一旁的賀顯看到的場景，與蘇稷思眼中的一切完全不同。

沒錯，那個在很遠的地方看著蘇稷思的人，就是賀顯。

雖然在腦海中出現了聲音，但是蘇稷思看到的周圍與平素沒有什么不同，只是自己沒有辦法說出話而已。

但是賀顯看到的，卻是蘇稷思緩緩走到沈文晞的身邊，然后閉上了眼睛，像是很累了。

沈文晞看著蘇稷思，笑了一下。

賀顯驚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動作，繼續看著發生的事情。但是，毫無預兆的，沈文晞抬起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正巧與他的視線對上。

下一秒，他就知道蘇稷思那般表現的原因了。

因為他也處于同樣的情況下。

但是與蘇稷思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睜開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走向沈文晞那邊，想要開口，卻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沈文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將倒在她懷中的蘇稷思交給賀顯，然后轉身，準備離開這里。

“你在這里看著她吧，等到了時候，會自己醒過來的。”

這個時候，就是她徹底消失的時候了。

沈文晞開口，話時對著賀顯說的。

“不用問我為什么，等之后，你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吧。”

“對了，等蘇稷思醒過來的時候，你告訴她一句，我從來都不曾怨恨過什么人，也不會因為將要發生的事情產生什么顧慮，她和何苑，應該是自由的。”

“對了，賀顯，”沈文晞略微停下了腳步，像是考慮了半晌，終于還是囑咐了一句，“我信你，所以，要好好對她。稷思是個好孩子。”

“把云闕留給你們，不是負擔，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憑借這個，變得更自由。”

賀顯心中忽然感覺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