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倔強、占有、在乎都來的過于強烈，容易灼傷別人；曾經山盟海誓，曾經生死相依，曾經為了一個人與全世界為敵，卻經不起內心一絲一毫的質疑，這便是人心，這便是感情！

四月回到了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學習的日子，而陸牽亮卻擁有了更多的朋友，他可以放學去操場打會球再回家，可以肆無忌憚在課上睡覺，可以有一群女生圍著轉，四月忽然覺得，仿佛背離自己，陸牽亮會有更廣闊的天空，好像比跟自己做朋友笑容更多，那為什么還要去打擾他，讓他同自己一樣孤單呢？

她問過自己很多遍，責怪他嗎？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讓自己難堪，曾經說過要守護自己卻因為一點小事離開自己，真的不怨他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想，如果真的要形同陌路，當初何必來招惹自己呢？要道歉嗎？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因為現在的陸牽亮好像更快樂。

“陸牽亮，體育課打一場？”班長搖晃著身體走到陸牽亮身邊，他雖體型不夠優美，卻格外愛運動，活動起來也算靈活。

陸牽亮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同桌的柳影比了個“噓”的手勢，班長心領神會，又轉悠到四月身后對著許言熵說：“言熵，等會一起哈。聽說女子有拔河比賽，要不要湊湊熱鬧？”

“班長，你為什么只叫了他倆，不叫我？”李閃爍啃著泡椒鳳爪，舔了舔拇指和食指。

“你那技術不行，沒我胖卻比我笨拙。”班長一臉嫌棄。

“四月，你給我評評理，我真的比班長還要笨拙？”

四月轉過上半身，露出為難的表情，她一向不關注這些，無法回答。

“她有什么資格回答？”陸牽亮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走，打球去。”

許言熵與李閃爍面面相覷，眼神交流一番后得出一個結論：還是李閃爍的錯。

“嗶，嗶，嗶。”體育老師三聲哨響后，陸牽亮從隊伍里跑出來整隊。

“立正，從高到矮，報數。”

“1，2，3......”江四月最后一個報數，陸牽亮刻意為難：“最后一個同學聲音大點，沒吃飯嗎？”

四月望向他，陽光甚好，四月卻覺得格外刺眼，又大聲報了個數字：“十二。”

陸牽亮走到四月面前，俯視她：“我看同學可能報錯了，人數對不上，這一排重報。”

同學開始煩躁起來：“太陽曬死了，兩個人吵架，為什么要影響我們啊，真自私。”

“我看還是要怪江四月，你看看她那一副裝模作樣的可憐像，連累我們，還妄想得到陸牽亮的同情。”

“他們之前不是關系很好嘛？”幾個女同學嘰嘰喳喳，咬著耳朵說悄悄話，只是這悄悄話全班都能聽見。

“陸牽亮別再鬧了。”柳影雖不喜歡江四月，卻不希望陸牽亮總是要和江四月一起出現在同學的討論里。

“好了，牽亮回隊伍去。八百米跑完，男生自由活動，女生這節課拔河比賽。”體育老師說完，一片哀叫聲。

“跑倒數第一整理今天的器材。”話音剛落，同學都已飛奔而出，四月不擅長體育活動，收拾器材是她每節體育課都要做的事，老師的懲罰簡直是一塵不變，毫無新意。

“李倩倩，等一會拔河比賽，我們教訓下江四月。”

“怎么教訓？”李倩倩曾經被江四月騎自行車撞倒，現在有人抱團出口惡氣，再好不過。

“來，聽我說。”幾個女孩子圍在一起耳語。

“嗶，嗶，嗶。”又是三聲哨聲：“剛剛報雙數的同學一組，單數的同學一組。體育委員來做裁判。”陸牽亮扔下剛到手的籃球，跑到女生隊伍里協助老師。

“陸牽亮非要當什么體育委員，現在好了，我們也去看拔河比賽吧。”李閃爍悻悻的提議。

“預備，開始。”一聲令下，繩子兩邊的女生都不想輸。

幾個回合后始終沒有分出勝負，就在大家精疲力盡時，圍在一起策劃的其中一個女生故意退到江四月身邊，狠狠絆了她一腳，四月瞬間倒地，可是她仍緊緊抓著繩子，被拖在地上，在泥巴鋪墊的操場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柳影好巧不巧跟著隊伍踩了四月一腳，一時間四月手指傳來陣痛，驚叫聲與拔河聲混在一起。

她的臉劃出幾道血印子。陸牽亮視線來來回回在人群中掃了幾遍，發現四月摔倒在地，一聲哨向并沒有控制住同學比賽的熱情，沒有人在意她是否處于危險中。

陸牽亮看見她的臉和手都掛了彩，她小小的一團被困在數不清的腳里，可是她還在硬撐，柳影明明站在她的身邊卻視若無睹，他突然不想跟她生氣了，甚至有些恨自己，為什么要站在她的對立面，為什么讓她一個人？

他像一頭憤怒的豹子沖過去，用背抵擋著同學的撞擊，一把將四月從地上拉起來。幾個湊熱鬧的男生跑了過去。

“怎么樣？傷的重不重？”陸牽亮檢查四月手上，臉上的傷痕，萬分焦灼，“你們是不是瞎？柳影，你是不是瞎，她們不在乎四月，你難道也可以當作沒看見？”

陸牽亮怒火中燒，朝著同學大吼。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四月只是安靜地看著他，時間的秒鐘一下又一下的從心上轉過。

“陸牽亮，你說這話什么意思？難道只可以你傷害江四月，別人哪怕碰她一根汗毛都不行？你也太強勢了些吧？更何況我本來就討厭她。”柳影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將內心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她氣他不懂自己的心意，或許是懂得，只是不在乎，她跑回了教室，遠處的體育老師已經在樹下呼呼大睡，根本沒發現剛剛發生的一切。

一開始策劃的女生站在一旁幸災樂禍。

“陸牽亮，你不要遷怒其他人。我，沒事，即使有事，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四月緩緩吐出的字眼飄進陸牽亮耳朵，使他像泄了氣的皮球，四月轉身離開，這一刻，望著四月的背影，倔強，要強，疏離，孤獨，失去，所有讓他心臟像被銳器刺痛的詞都冒進腦子里。

陸牽亮，最好的陸牽亮，再見了；我把你還給你。

四月背過身，一行熱淚滾燙。

她去井邊打了水，將傷口洗干凈，戴上耳機，聽歡涼送的音樂，熟悉的男聲，過分的安心下來。

“好了，兄弟，以后再找機會道歉，她會原諒你的。”許言熵將右手搭在陸牽亮肩膀卻被他一把甩開。

“我怎么感覺牽亮不對勁？”李閃爍抓了抓頭發，再這樣抓自己的頭發，估計要禿頂了。

“哪里不對勁？”班長一副八卦的嘴臉。

“就是，陸牽亮好像是喜歡江四月。”李閃爍不多思考，脫口而出。

“我靠。”幾個人第一次聽到許言熵說臟話，這仿佛比陸牽亮喜歡江四月還要讓人震驚。

陸牽亮慌了神：我喜歡四月？我不是一直把她當作妹妹嗎？我保護她是因為她可憐，對，就是這樣。可是，為什么她和覓歡涼那小子相處的時候，我會不開心？為什么我要因為她幫覓歡涼說話生氣？為什么我要讓老頭每天去接她下班？難道，我真的是喜歡她？陸牽亮陷在自己的思緒里，肯定和否定的答案一直在腦海里打架，擾的他不得安生，吃飯的時候會思考，睡覺前會思考，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可是他卻不敢承認自己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