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落下山頭,石堡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一年一度的選拔大賽就此拉開了序幕。
高聳的材堆已經(jīng)在堆砌在了空地中央,廚子把宰好了的牛羊肉混著土豆和孜然,一串一串的插在了火堆旁邊,發(fā)出一陣濃郁的香氣。比起還這些未熟的生肉,更吸引人群的卻是從馬車邊上的幾大桶蘋果酒。雖說味道肯定不及肉串那么誘人,但不出所料的話這東西會敞開供應(yīng)。
“麻煩,讓一下,讓我來接一杯。”艾倫舉著一個羊皮袋沖入了人群,這東西不怎么值錢,連看守的人都沒有。
林子用一些野生的胡蘿卜向廚房換取了一點香料和洋蔥,在配上羅本熬夜獵來的小鹿,串成了肉串。像這樣的節(jié)日,是允許開私灶的,甚至一些人還主動交換起了食物。在這個世界,交換食物是一種非常友好,表達善意的社交方式。
直到空地中央的火堆被引燃,交換食物的眾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林子從廚房的小胖子那換回了兩個白長條(面包)。羅本從裁縫大媽那里換到了一條新的布腰帶。艾倫自己就比較尷尬了,瑞拉那個丫頭盡然給了自己一大袋楊梅,而且是特別算的那種,他甚至懷疑那個丫頭是故意在整自己。
“艾倫,你試了試合不合適。”羅本將腰帶遞給了他。艾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根破腰帶不知在哪里掛了一下,已經(jīng)在快破的邊緣了。“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暖流。
林子拿出一顆楊梅問道,“誰換來的梅子呀,這么多。”但他還沒等艾倫回答,就它塞進了嘴里。
“可憐的孩子。”羅本看著林子逐漸變色的臉頰,不禁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不知不覺間,在場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原來火堆后方的長桌上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
其正中當(dāng)然是愛琳的哥哥,盧森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盧森·威爾。他的右手邊依次坐著的是,愛琳、老福地、以及艾瑪女士。他的左手邊依次是,一個胖子、一個帶著半邊面具的侍衛(wèi)、以及烏瑟爾侍衛(wèi)。他們后邊就是侍從們的位置了。
石堡的前方就是下人們的位置了,他們涇渭分明的分成了三堆。其中一堆是石匠,屠夫,馬匠,廚娘等一些的成年人,人數(shù)不多卻是在這里生活了最久的。接著就是像艾倫這樣快要成年的仆役,他們經(jīng)過家族多年的培養(yǎng),過不了多久大多會被分配到家族的前線,成為一顆螺絲釘。
最后一堆就是那十來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他們是盧森家族從各地收養(yǎng)或買來的孤兒,他們小心翼翼的窺探著身邊的一切。
隨著艾瑪女士拖著長長的清單走到火堆面前,夏末節(jié)的晚會就此拉開了序幕。她作為石堡的實際負責(zé)人,都會在這個時候?qū)Π肽甑墓ぷ髯鞒鲆粋€總結(jié)。無非是這個夏天為盧森堡提供多少桶‘猩紅魔力’,新初生了多少匹馬崽,剪了多少卷羊毛之類的廢話。
“誒,石南今天怎么沒坐過來。”艾倫小聲對林子問道,他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昏睡感。
“別管他,我剛才好像叫了他,他沒理我。”林子小聲埋怨道。
艾倫卻不以為意,他將腰間的酒袋遞給了林子,“這東西能止酸,你多喝一口。”林子笑嘻嘻的接過酒袋,他剛才已經(jīng)發(fā)過誓他再也不吃楊梅了,“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
“好了。”艾倫搶過酒袋,偷偷地將愛琳給他的血晶塞了進去,然后微微搖晃。“喝完,我再去倒一袋。”他對身邊的羅本如是說道。
羅本也不廢話,抓起袋底一飲而盡,看著羅本將最后一滴酒水倒進了嘴里,艾倫微微嘆了一口。
隨著艾瑪女士手上的紙條越來越短,天色夜晚黑了下來,月牙彎彎的掛上了樹枝。篝火旁也傳來了陣陣的肉香。
“下面有請盧森·威爾大人上來給大家上來說兩句。”這是她長篇大論的結(jié)尾,臺下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來歡迎這位盧森家的少主。
盧森·威爾已經(jīng)換上那套黑的發(fā)亮的全身甲,腰間別著一把用金線坐縛手的華麗長劍,在火焰的照射下如同戰(zhàn)神一般威武。下面的孩子們都眼冒精光,因為他就是眾人心中那不切實際的夢。
“我盧森家族以榮耀和力量傳承于世,能為這樣的家族效力,你們應(yīng)當(dāng)感到驕傲,感到自豪。當(dāng)然家族也不曾虧待各位,我這次來不僅是為了我小妹的婚事,更是要在這里選出十名優(yōu)秀的年輕人成為家族的侍從。”
他將腰間華麗的長劍抽了出來,狠狠的插在火堆旁邊的青石之上,“從此以后我與他們共同守候盧森家族的榮耀,榮耀長存。”最后幾個字是他吼出來,這也是盧森家族的族語。
“榮耀長存,榮耀長存,榮耀長存……”底下的眾人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熱情,他們不斷重復(fù)這句族語,直到胸腔中的每一滴血液都燃燒了起來,現(xiàn)場陷入了一陣狂歡。
“開始選拔。”
烏瑟爾拿出一個滿是灰塵的木箱,里面是刻著他們名字的石子。他‘隨機’抽取兩塊石頭,就由抽到的人,進行一場公平的決斗。
艾倫向溫多兩兄弟的方向瞟了一眼,三對視線發(fā)生了碰撞。“哼。”他對兩人豎起了中指,他也有點上頭了,要對著干是吧!誰慫了誰孫子。
選拔大賽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拉開了序幕。首先上場的并不是他們,而是在一名木匠學(xué)徒和馬夫小子。
兩人身體高度和強度在他們這群人中應(yīng)該算是比較靠前的,他們拿著各自擅長的木質(zhì)武器站到了場地中央。
這個延續(xù)了千年的決斗傳統(tǒng)規(guī)則非常的簡單,誰先出圈、主動認輸、失去意識(或者死亡)為輸,雙方除了使用自己手中(或者對方手中)武器外,不得再使用其他武器,同時在圈外任何人不得以外力干涉決斗的雙方。
“開始。”隨著烏瑟爾的一聲令下,圈內(nèi)的兩人把木刃揮舞的呼呼作響。這個世界武技的核心就是用最有效的方式讓敵人失去戰(zhàn)斗能力,搶占先手的一方占絕對的優(yōu)勢。一劈,一擋,一撩手之間勝負往往分曉的非常迅速。
這是殺人的伎倆,講究的是快準(zhǔn)狠,講究是對力道的控制,講究的是怎么打亂對方進攻的節(jié)奏,講究的是怎么在兩劍相對的情況下,怎么抓住敵人防守的空擋,然后一擊斃命。
這種木刃是特殊的木材特制作的,不論是堅固還是鋒利程度相當(dāng)?shù)牟诲e,雖然不能和鐵器相比,但鋒利的木刃一樣能輕易刺入皮膚。由于有老福地在外場守護,并沒有配備護甲,如果真在命中要害部位部位,也是會死人的。
對于這樣的死亡少額,是整個家族都是默許了的。按伯爵的話說,怕死的人是沒有資格上戰(zhàn)場的。
馬夫小子仗著自己靈活的腳步幸運搶到了先機,他跳起來一劍向木匠學(xué)徒的面門劈去,已經(jīng)無處可退的木匠學(xué)徒只能斜劍格擋。
“啪。”兩劍交鋒,木匠學(xué)徒的手腕感到一陣酥麻,“啪,啪。”就在他舊力未去,新力未生之時,馬夫小子的木劍拼命的加速將他壓制的無法動彈。不出三、五劍之間,馬夫小子的劍就找到一個防守的空擋,瞄準(zhǔn)了他的腰間。
“我認輸。”木匠學(xué)徒看到已經(jīng)無法防御,拼命的大叫道。木劍還是在他腰間的贅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如果這是戰(zhàn)場上的話,可能他已經(jīng)沒命了。
“哄。”臺下的眾人對馬夫兒子報以熱烈的歡呼之聲,這一刻舉著木劍高聲慶祝的馬夫小子,與坐在地上痛哭的木匠學(xué)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個世界的歷史是由勝利者改寫的。
“下一位。”烏瑟爾又把手伸進了箱子,勝利的馬夫小子坐到了侍從之中,而捂著腰的木匠學(xué)徒已經(jīng)被人抬到老福地那里去接受治療了,每到這時候這個老人,總是最忙的一位。
“羅本和多溫。”當(dāng)烏瑟爾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艾倫直接炸的站了起來。他看著面目通紅羅本將另一個袋子的蘋果酒一飲而盡。“干翻他。”他對羅本如是的說道。
“好。”羅本豪邁的說道。
兩人很快就各就各位了,羅本選擇的是兩把木質(zhì)的短劍,而多溫選擇了一把雙手重木(這雖然沒有精鐵重劍有分量,但是實打?qū)嵉囊灿幸话俣嘟铩#┻@場決斗的歡呼聲顯然比上一把的還要大,連坐在正在的盧森·威爾都忍不住跟著一起叫了幾聲。
多溫原來在石堡中一直處于一哥的位置,在坐的人基本上都受他欺負過。自從佐伊家族回來后,他的位置那是一落千丈,眾人可一直在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你最好早一點喊投降,我怕到時我控制不好一劍把他砸成肉餅了。”他用包裹著繃帶的右手指了指在羅本的腦袋。
“你在放什么屁呢?”被挑釁的羅本毫不留情的反擊到,他感覺自己小腹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急不可待的想要發(fā)泄出來。
多溫目光一凝,這幾個月來受到的所有嘲諷和冷眼,他都準(zhǔn)備在今天釋放出來。他要讓那些對他熱嘲冷諷的看看,我多溫依然是這里最強的人,依然是他們不能仰望的存在。
“開始。”烏瑟爾憋了多溫一眼慢慢的退出空地。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多溫拿著重劍朝羅本沖了過去。“小心一點。”艾倫看著多溫揮舞的悶聲似雷的重木,不由得大聲呼喊到。
多溫一米九的大個揮舞著手中重木就像推土機一樣兇猛,羅本敏捷的像個猴子一樣上串小跳,始終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在他落劍的間隙之間還不忘近身去偷襲。
“呼哧。”多溫連續(xù)揮舞多次后終于迎來一陣力竭,重劍激起漫天灰塵砸在了羅本前方。“你這是在掃地嗎?”羅本雖然嘴上正在嘲諷,但手中的短劍卻沒有慢上一絲。
“哼。”多溫冷哼一聲,放棄了手中的巨劍抓住了,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手腕。“哼。”羅本不禁一笑,另一只短劍瞄準(zhǔn)了他的小腹。卻被另一只出奇而來的手給擋住了。
“咔嚓。”木劍的劍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捏斷了,羅本見勢不妙,一腳踹到了他的大腿,兩人拉開了距離。
多溫手中的繃帶已經(jīng)被割斷了,漏出一雙黑金色的金屬手掌,他的五指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比他右手還有粗很多,指節(jié)的彎曲也不大自然,臃腫的就像一個絨毛手套一樣。
“你死定了。”他將繃帶全都撕碎,憤怒的吼道,金屬手套雖然失去靈活性,但力量和破壞力卻比一般的拳頭強上許多。
“他這是作弊。”林子大聲的呼喊到,卻被旁邊的烏瑟爾呵斥道,“閉嘴,你可以把手砍了,自己也裝一個。”
羅本的雙眼通紅,將剩下那把短劍丟到了腳邊,此時的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里就像火焰一樣燃燒了起來,渾身充滿了力量。
“啪,啪。”兩人赤手空拳的搏斗了起來,多溫的身體強度甚至比一些侍從的身體強度還要高,不管是力量還是耐力亦或是抗打能力都占到上風(fēng)。羅本主要靠著身體靈活,還有身體里的那股神秘力量與他周旋。
一拳兩拳,兩具強壯的身體竭盡全力的扭打在一起,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美感。肉與肉碰撞的聲音,震擊了人們的心靈。
“吼。”羅本借助一個后撤步,拉開了與多溫的距離。他脫下沾滿鮮血的外套,露出一身偏瘦但精壯的肌肉,全身上下泛著青紫,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不得不說,擁有鐵拳的多溫實在太占便宜了。在拳拳到肉的對攻中羅本已經(jīng)快支持不住了。
“來呀。”他憤怒的大聲吼道,雖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羅本的氣勢卻沒有弱上半分。所有的人都被當(dāng)時的慘烈給震驚了,全都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整個世界除了熊熊燃燒的火堆外沒有了任何聲音。
多溫高大的身軀就像戰(zhàn)車一樣向他碾了過來,他蹲下身體撿起了那把短劍,從羅本萬萬沒有想到的胯下滑了過去(致敬魔獸)。
“啊。”他不禁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驚呼,捂著下身半跪了下去。羅本哪會放過如此好的良機,狠狠的給了他后腦勺一腳。
“不。”他的弟弟多斯驚呼道。多溫高大的身體,就好像破碎了的城墻一樣轟然倒塌,然后再也爬不起來了。
“贏了,贏了。”艾倫和林子發(fā)瘋一樣的從了出去,將羅本抱在懷里。
“轟。”在場的所有人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