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城
就在整個摩西城都在歡慶夏末節之時,正在城墻上巡邏的兩個士兵卻在無聊調侃。
“你說說,這些沙丘人是不是有病?。∵@一個月以來連試探都不試探一下的。”一個年輕士兵哀聲抱怨道。沒有戰功就格外的收入,沒有錢就找不到一個溫柔的可人給自己暖床。
“他們拿什么試探,尿嗎?”中年士兵提起褲子,出言諷刺道。他們身下這堵高達三十多米,混合著禁石的城墻,從建好下來就未曾被人攻破過。就算陛下的神術也最多只能在上面開個口子罷了,不一會兒里面三大家族高達十萬余人的部隊就會蜂擁的將口子填滿。
“對了,上次給你找那個妞這么樣?”年輕士兵沒有理會老兵的熱嘲冷諷,因為知道他的嘴就是這么零碎?!澳枪Ψ驂虿粔騼疵汀!?
中年士兵咧嘴一笑,并不打算回答。干燥的夜風把墻頭的旗幟吹的呼呼作響,他不禁向白色戈壁的方向眺望過去,那里除了黑暗和沙子以外,就剩下狂風在呼嘯。而另一邊的摩西城卻截然不同,熊熊的火光直沖天際,士兵們高昂的聲音絡繹不絕。
曾有傳言,在他腳下這堵墻垛之下埋藏著無數沙丘人的怨靈。它們會在夜間哭泣,在你枕邊低語。當然這也僅限于傳言。
“這該死的白沙戈壁,這群該死的沙丘人?!边@巨大的差異感不禁讓他出聲咒罵道。
“走吧。”他突然感覺身后到有些不對勁。回過頭時,卻見年輕士兵正在拼命的捂著自己的脖子,口中直冒血泡。
一絲恐怖的涼意席卷來而,怎么可能?
“敵襲?!彼乱庾R的大聲叫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快就被四周的黑暗所吞噬了。
“術法?”他大驚,伸手想要掏出口袋中的焰花,卻突然被一陣巨疼所鎮。低頭才發現,自己胸甲已經被一根顫抖的箭羽給貫穿了。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就地倒了下去。
幾個穿著灰色長袍的人,迅速的從城墻下面竄了上來,把老士兵的尸體仍到了城墻之下。“快一點,禁石會讓我的術失去效果?!币粋€穿著又臟又舊的黑色長袍的男人大聲的向后面的人催促道。
城墻上的灰袍人數越來越多,粗略的數了一下起碼不少于兩百人,他們身材高大,每個人身上都披著一件灰色的斗篷,手上套著一副金屬的爪子,每個人都籠罩在一副黑色迷霧之中,看來這就是那個黑袍人所說的‘術’了。
“你安心吧!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一個領頭的灰袍人出聲說道,他好像對堵城墻巡邏的侍衛已經了若指掌,甚至還有閑情欣賞一下從這里看下去的風景。
黑袍人完全不吃那一套,有點忌憚的看了他一眼,“別給說這些有的沒的,我的報酬呢?”
“哼?!币粋€花胡子老頭冷哼一聲,將一個布袋丟給了他。黑袍隨即打開一看,布袋中冒著紅光的血精有數十塊之多,其中還有一顆蔚藍色的晶瑩。
他不禁舔了舔干癟的嘴唇,就此宣布道:“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了。”小心翼翼的將布袋放入懷中,“看在我們合作的多年的份上,我再附送你們小禮物吧?!彼粏〉穆曇敉嘎┲渲械男老?。
一只黑色老鼠從他袍子下面跑了出來,“摩西城內的下水道錯綜復雜,它會帶你們找到那邊的出路?!闭f完他像一根黑色的羽毛一樣從墻頭飄了下去。
看著黑袍人一走,花胡子老頭走到領頭人耳邊說了些什么,領頭人隨即搖了搖頭?!拔覀冞@次背負的使命重大,我不喜歡任何變數?!?
他再深深看了一眼腳下雄偉的城墻,這堵‘禁墻’已經阻擋他的族群數百年之久,是時候該讓這些西境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身后風沙咆哮,似有冤魂呻吟。
“走吧?!彼麚]一揮手率先跟上了那只黑色老鼠,身后兩百余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安靜的就像是他的影子。這支名為‘暗沙’的隊伍在西境或許鮮為人知,但在戰神殿的黑色羊皮上,可是大大有名的。
半個沙漏之后,一個身穿白灰色長袍的老者卻突兀的出現在這片城墻之上,他用手抹了抹地上的鮮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艾倫和林子將羅本扶到老福地那里去的時候,正好看在被脫光了褲子已經在打鼾的多溫。很可惜那一刀并沒有割到他的小老弟,而是內側的肌肉,估計他褲子都尿濕了。
一旁的多斯以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們倆人。老福地雖然已經讓他的傷口復合好了,但他們倆人丟失東西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大地之母的教徒有獨特的神術用來愈合傷口,只要不是要害部位或者傷口腐爛或變質)
“你給我等著。”他路過艾倫身邊的時候,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寒意。艾倫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他沒有想到這個人的怨氣有如此之重。
這世界有些人總會把各式各樣的問題怪到別人的頭上,世界不公、社會不平、外人心思歹毒、自己生不逢時。他們從不會去想自己到底出了什么樣的問題,為什么這些人會那么疏遠他兩人,還不是原來他們自己造的孽。
羅本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多想。
很快老福地拖著銀色的長發從后面走了出來,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最忙那位。
他先是給羅本喝了一口裝在酒袋中的白色液體,羅本頓時感覺身體一軟,慢慢的昏睡了下去。再從包里拿出幾張干枯的樹葉,覆蓋到青紫一塊的肌肉之上,緩緩的念起了咒語。
這是艾倫第一次這么近的看老福地施展神術,他似乎感覺老福地的聲音就像穿透了某種壁層,于某種東西產生共鳴。
隨著覆蓋在羅本身上的綠葉失去了顏色,‘術’也最終圓滿的完成了。
他慢慢張開滿是褶皺的眼皮,渾濁的瞳孔卻好的注視著艾倫的方向,“你剛才也感受到了嗎?”
艾倫點了點頭,但又感覺像做夢一樣。
“小子,你或許有成為教徒的潛質?!崩细5睾孟裼行└吲d,“你能感覺到自己血脈嗎?”
艾倫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來,他也沒有感到自己這具身體有什么差異的感覺,他就和上一世一樣,平凡之極。
“如果你愿意留在這里?!崩细5赝蝗秽嵵氐南蛩麊柕?,“或許等你覺醒了血脈之時,我能助你成為大地之神的教徒?!?
艾倫驚然,林子在身后激動的瘋狂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答應下來。
這一刻他仿佛就站命運的的分叉口之上,一邊是他夢寐以求的神秘大門,另一邊確是他是他追尋的自由和羈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刻來的是如此突然。
“抱歉,老福地。我現在還無法做出決定?!卑瑐愃妓髁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做什么事情喜歡三思而后行,現在貿然的決定就是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
“大地之神的教徒就能和您一樣,施展剛才的神術嗎?”
“這可不一定,這一切還得看你覺醒的血脈?!崩细5赝蝗幌肫鹆耸裁矗瑓s又閉口不提。他交代了兩句覺醒血脈的前兆,隨即就下達了逐客令,“你們先出去吧,這里不適合說這些,剛才我說的話你們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兩人應了一聲,向老人鞠了一個躬后便緩緩的退了房間。
走出房門的艾倫簡直矛盾重重,他一方面已經做好準備,和羅本他們一起前往前線。憑借自己的頭腦和見識,絕不會被人海默默地淹沒掉的。
但那煽神秘的大門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不知所措。他真的能放下現在一切,孤獨的呆在這個石堡里嗎?一時間無數的可能性在他腦海中劃過,林子攀在他的肩膀默默的等待著他的選擇,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不管艾倫選擇如何,他都應該支持他。
“艾倫,你還在這磨蹭什么,已經選到你了。”一個聲音打斷了默不知聲的兩人,艾倫聽苦笑的搖了搖頭。自己還都沒選上,血脈也沒有覺醒,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火堆依然還在燃燒,選拔依然還要繼續。他的對手果然是多斯,這廝選已經拿著一把木劍站在廣場正中,對著他說垃圾話呢。
艾倫無視他的熱嘲冷諷,從武器架的最底層抽出一把沾滿灰塵的木槍。既然有些恩怨是嘴上解不開的,那就在只有在手底下解開了。
“看老子怎么抽死你?!卑瑐悡u了搖槍上的灰塵,自信的像他喊道。他雖然年齡和力量并不及多斯,但在見識上多斯拍馬也趕不上他。
底下的眾人看著艾倫手中的長槍都不禁搖了搖頭,在這個劍與血脈的世界之中,可超控性高,進攻靈活,能輕易撕開敵人盔甲的刀與劍一直被眾人偏愛。除了一些金屬礦產稀少的地區喜歡使用長槍外,一般就是給民兵去裝備。
但艾倫是誰啊,擁有兩個世界記憶的人。
有句俗話怎么說的“一寸長,一寸強?!遍L柄武器天生在攻擊距離上就占有非常大的優勢,但劣勢也非常的明顯,就是被鋒利的刀刃削斷。艾倫猙獰一笑,就憑你手中的那把木劍,看你怎么削的斷我的槍身。
這注定是一場非常滑稽的戰斗,連平時冷漠的艾瑪女士都忍俊不禁了起來。
艾倫首先用長槍搶占到了進攻的先機,他橫向揮舞著槍身瞄準的是多斯的身體,讓他不得不用手中的長劍來格擋,讓后趁他格擋的慣性又瞄準他沒有防御的下半身。
“噗,噗。”鋒利的槍頭劃破了他單薄的長褲,在他大腿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艾倫并沒有盡全力去進攻,而在多斯想要拉近距離之時,果斷收力與他拉開著相當的距離。
心思沉重的多斯始終無法像他哥哥那樣豁出性命去進攻,而艾倫此時精準就像機器人一樣,心中沒有半分的憐憫。
于是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又在此時繼續上演了,直到他的大腿,小腿,胳膊,小臂上全部被鮮血染紅,就像是從血池中才撈出來的那樣。旁邊甚至有人都憋過了頭,這簡直是單方便的受虐。
“你還要堅持嗎?”艾倫看著鮮血淋淋的多斯終究有些不忍,這個血再流下去,老福地也救不了他的。自己和他之間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為什么還要如此的執著。
多斯還在晃晃悠悠的繼續格擋,他剛才故意漏出破綻,只為了抓住襲來的槍身,但失去體力的他已經晚了?!斑??!笔种械哪緞K于握不住脫手飛了出去,筋疲力竭的向下倒去。
“我贏了?!彼闹苓€是響起熱烈的歡呼聲,看來觀眾還是寬容了他。艾倫高舉雙手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興奮,勝利的感覺居然如此美妙。他能做到,他正在改變著他的命運。
他看見坐在下面的林子正在對自己做怪臉,烏瑟爾滿面愁容的在低下了頭。還有臺子上的愛琳在張著嘴說什么,但下面聲音太大他沒有聽到。
“碰?!卑瑐惛杏X世界發生了抖動,整個人都懵住了。隨后一陣劇痛從他的后腦勺傳來,他的身體不可抗拒的向前仰去。接下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眼前就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