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個嫌疑人
- 松庭疑案
- 燕一
- 3541字
- 2019-06-26 17:14:13
何文宣走近王朝琴扶住她,這年輕人對女性端地是溫存體貼,頗有名公子之風,見到凡是容貌美麗的女性,都要獻一獻殷勤,他扶住王朝琴,低聲勸解著。王朝琴好象要表現出傷悲一樣,拚命的哭,薛止安也走上前勸解她。
老齊和王山幫小棋小四把鄧家印抬到車子上,蓋上被單。何文宣扶起王朝琴,站起身時好象看見了落莫的鄧秀,他把王朝琴交給薛止安,朝鄧秀走去,公子哥兒就算再怎么濫情,也不會讓心內所愛受冷落。
一行人默默往桂園走,魯恩走近鄧秀道:“鄧小姐,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
何文宣詫異地看著他,道:“先生,你想說什么就說?”
沒想到他旁邊的鄧秀立即道:“是,魯恩先生,我有話要和你說,但你怎么知道?”
魯恩的嘴角微微翹起,道:“小姐,我是一個偵探,如果連這點兒都看不出來,又怎么能做偵探呢?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我希望你說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何文宣剛要抗議,鄧秀就說:“文宣,我要和魯恩先生談談。”
何文宣只好道:“那你小心。”他緊走幾步,趕上了前面小棋拉的車子。
“是為了你父親的事情嗎?你都知道些什么。”
鄧秀眼睛看向前方,似乎是在回想遙遠的過去,道:“我母親故去沒有幾年,她在生前常常頭疼、胸疼、肋間疼,有時她會突然昏倒,中醫說是臟躁病,我和鄧融說帶她去上海看醫生,她不肯去,鄧融找了個西醫來家里,查血壓、心率、脈搏,所有的生命體征都正常,但她有時就是會不省人事,母親去世以后我才知道,母親的病不是身體上的病,乃是心病導致的身體衰弱,母親是遮山四鄉八里有名的大家閨秀,嫁給父親時,才二十歲,父親肯娶她,不過是貪圖她能帶來大筆嫁妝,她的婚姻很不幸,生了鄧融和我后,底下的孩子都小產了,父親對她很冷淡,在人前卻給予她相當的尊敬,不明真相的人們認為她很幸福,一個女人的婚姻若是幸福的話,又怎么會歇斯底里、焦慮抑郁、暴燥易怒,不明所以的哭笑無常?她對我有時好的不得了,有時又很暴躁冷落,都和她的心情有關,父親又藉她身體有病,娶了琴姨,琴姨到我家時才十六歲,母親奈何不了父親,就把怒火發作到琴姨身上,她很折磨她,琴姨說起來是姨娘,其實連下人都不如,父親為了維持家庭和睦的表象,對母親的行為不管不問,但母親還是因為憂傷氣憤得了胸巖,很快就故去了,母親走了以后,琴姨以為苦盡甘來,但是并不是,父親并不和她正式結婚,一直推脫她,讓她滿懷希望又失去希望,我去上海讀書時,父親就說要和琴姨行禮,好幾年過去了,我聽說父親,他看上了鎮上戲班里一個女子,要娶她為妻,這個事對琴姨的打擊很大,她一直巴望能和父親正式成婚,成為桂園的女主人。”
“鄧小姐的意思是王朝琴可能對你父親懷恨在心,殺死了他,然后把他背出園去,埋到了何海的墓里。”
“她肯定聽說了父親要和別人結婚的事。”
“盡管她有殺人的動機,我們并沒有找到她殺人的證據,在沒有證據證實之前,沒有人是罪犯。”
桂園的角門開著,前面的人魚貫從角門走進桂園,從這里比從大門走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老齊拿著鑰匙站在門口,等他們走進去好鎖門。
魯恩停住腳,說道:“鄧小姐,問你一件事?”
“什么?”
“你為什么要阻止薛止安向鄧融勸解你父親,他們父子之間嫌隙很大嗎?”
鄧秀道:“主要鄧融對做生意沒興趣,父親又要他子承父業,今年暑假回來,鬧得很不開心,父親說外人靠不住。”
“所以就沒拒絕何文宣住到家里來,何家祖上和桂園真的有過來往?”
鄧秀臉上顯出一抹嫣紅,她的眼睛晶晶亮,道:“文宣是我在上海認識的,此次我回桂園,他忽然說他祖父受過我祖父的恩惠,我當然認為是他……胡說,但他來了以后,和父親談起,父親說真有這么回事,就讓他住了下來。”
“他家在杭州的店叫‘何記綢緞莊’?”
“是啊,先生怎么問起了他?”
魯恩看著匆匆向這邊走來的何文宣道:“我很好奇,果然是做綢緞生意人家的少爺,儀表堂堂,鄧小姐,鄧融和令尊的嫌隙,并非只是為此吧?”
“怎么?”
“和那個叫清秋的戲班女子有關吧,今天鄧融在敘述在鎮上經過時,刻意隱瞞了和令尊從安先生家出來以后,去清秋戲班的經過,他還因為這個,和令尊起了齟齬,他不想把清秋姑娘牽連到這件事情中,隱瞞了事情經過,等在汽車內的薛止安并不知情,父子兩個,在為清秋姑娘爭風吃醋,鄧融對令尊很不滿,這些鄧小姐都知情,所以才要阻止薛止安。”
鄧秀崇拜地道:“什么都瞞不過先生,薛止安請先生來,真是請對了,殺死父親和何海的兇手一定也瞞不過先生去。”
被年輕貌美的小姐崇拜夸贊,一向謙虛自持的魯恩也心情愉快。他道:“鄧小姐,聽我一句忠告,擦亮眼睛看人,不要讓眼睛看到的,迷失了內心的認知方向,這對你有好處。”
鄧秀怔住。魯恩走進園內,和何文宣擦身而過,園內的桂花香彌漫了過來。
鄧艮冬已把桂園內安排得井井有條,正院正房里鋪好一張床,放鄧家印的尸體,傭人各司其責。小紅陪鄧霽坐在房檐下,看著車子從面前經過,把鄧家印的尸體抬進門。
鄭瑞龍和陳興謝過鄧融的挽留,離開了桂園,他們說好明天還來,現在不止是何海,桂園的主人也死了,埋在何海的墳墓里,要說這兩件兇案沒關系,那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陳興臨走給王朝琴的茶荷也拍了照,并拿走了相機,說要把相片洗出來。
桂園每個人都心情沉重,草草吃了晚飯。鄧艮冬一直站在門旁,等鄧融吃完,道:“少爺,我和你說件事情。”兩人一起走向鄧家印會客的耳房。
薛止安道:“鄧融的考驗來了,諸事不管的大少爺,要擔起維持一個家的責任來。”
魯恩淡淡說:“也許他就盼著這一天。”
“鄧融耽于享樂,他并不愿擔責操心。”
“正是這樣的人才眼高手低,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在擔起家庭重任方面,他不如他妹妹鄧秀,在重新鼓勇生活方面,他不如王太太,一個公子哥兒,他和鄧艮冬會吵起來。”
薛止安狐疑地朝耳房看。未幾,鄧融的高聲就傳了出來,“就這么辦。”他說。
魯恩道:“他們在說喪禮的事,鄧管家根據桂園的經濟提出了中肯的建議,鄧融沒有采納,他有自己的主意,他父親一死,他就是王了。”
“鄧融一點兒都不自大。”
“那是在他父親的威權之下,我看必須鄧秀和王太太聯手,才能遏制住他,鄧艮冬會想到這一點,他是個好管家,如今這樣忠心的管家不多見了。”
“那何海和鄧先生的死,您怎么看?”
“哦!鄧先生死那天,你們吃過晚飯以后就回了東院,鄧融、鄧秀、何文宣、你們四個人在做什么?”
薛止安的眉頭蹙起,極力回憶:“吃過晚飯以后,我和鄧融在園里走了一陣,談桂園的事情,何海的死,一個雇工被人殺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們談治安問題,遮山一向富庶,人們都有事情做,只有窮山惡水才出刁民,桂園這幾十年來一直很平靜,只有一年冬天,鬧了賊,后來一直無事,何海忽然被人殺死,縣警察局束手無措,這時我就和他說起你。”
“你們回去是什么候?”
“大概九點多,在游廊那兒碰見了鄧秀和何文宣,他們兩個在談戀愛,鄧先生先前也同意,最近態度好象有些改變。”
“哦!怎么改變?何文宣還在桂園住著。”
“有一回我在正院,聽見鄧先生和鄧秀說,‘叫他趕緊回杭州去’,這里家在杭州的,只有何文宣一人”。
“什么時候說的這話?”
“我記得是何海死了以后,鄧先生每天都繃著臉,我還奇怪,桂園并不把何海的死當回事,這是怎么了?我剛來桂園的時候,鄧先生還很溫和,沒有成天繃著臉。”
“然后呢,你們四人就回了東院?”
“我們在客室里打牌,小紅來叫大少爺,說紹倫說的,鄧先生讓他去西院,鄧融玩上了癮,不肯去,后來鄧紹倫就來了,鬧了一陣,就走了。”
魯恩道:“鄧紹倫和鄧融的關系不錯啊。”
“他比我們年長幾歲,平時和我們能玩到一起,鎮上館子里吃飯,有時到城里去。”
“牌場散的時候是幾點?”
“十一點二十,我看了下時間。”
“然后呢?”
“我回房間睡覺,第二天早上吃飯時聽說鄧先先不見了,開始大家還不著急,以為他臨時起意到外面去了,等了一天,才慌起來。”
“是誰最先開始找尋找鄧家印?”
“我想是鄧秀吧,鄧融心大,凡事都不著急,鄧秀找不到鄧先生,四處查問,大家才慌起來。”
魯恩嘆了口氣,薛止安不知他這嘆氣所為何來?倒是魯恩主動說了:“鄧家印很失敗,他的失蹤,無人放在心上。”
薛止安道:“有時他也會住在外面,大家就沒在意。”
那邊鄧艮冬滿臉凝霜走出來,他看了魯恩和薛止安一眼,往大門口走去。接著鄧融走了出來,狠狠看著鄧艮冬的背影,道:“這園子不是他說了算。”
魯恩勸解道:“鄧管家忠心耿耿,熟悉桂園事物,他的建議應該不會錯。”
鄧融道:“他說到鎮上安家秦家報喪,必須我親自去,這些都是鎮上頭臉人家,我去也無可厚非,又說必須遵守什么荒唐規矩,這就讓人受不了了。”
魯恩嘴角微微上翹,待鄧融走過去以后,薛止安忍不住問:“你笑什么?”
魯恩看著鄧融的背影,道:“象他述說鎮上經過一樣,他隱瞞了重要部分,鄧艮冬和他說起了桂園的經濟問題,似乎桂園現時的經濟,沒有以前寬裕,花慣了錢的鄧融,對鄧艮冬籌劃的葬禮很生氣,這些事情,他不會和我們說,符合他大少爺一慣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