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惹他生氣》
馬先生在外人眼里是個脾氣不好的急性子,同時也是個比較仗義的人。但是從小到大,他對我們幾個發脾氣,卻是屈指可數。
記憶里,馬先生一共也就吼過我兩次。第一次是因為二姐。小時候我比較瘦,吃飯也不好好吃。那時二姐輟學了,很多次我都將自己吃不完的飯交給二姐讓她幫我解決掉,這種事情不知持續了多久,總之到馬先生發現,就再也沒有過了。
“你在做什么?”他并沒有問,直接吼我。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馬先生有過那樣生氣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鐵青的。頓時眼眶就紅了,又把拉面從二姐的盤子里撈了出來。
“誰教的你把剩飯往哈哲的碗里倒!”
我不敢看他,垂手硬著頭皮把剩下的面條全吃了下去。但是在心里委屈極了,心里想明明就是讓二姐幫我吃,干嘛說的那樣難聽。
他沒有給我任何臺階下,我有些怪他,那次他回家的那幾天我再也沒跟他說話。但自那之后,我學會了兩個字,尊重。以至于后來在課本中讀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后,深深地烙在了心里。
即使是親人,也不可以放肆。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對我發脾氣,是中學填報中考志愿的時候。
正在上晚自習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說是馬先生的電話。他們兩個是“狐朋狗友”,經常聚在一起打牌、賭博。馬先生也經常笑著在我面前說起班主任的囧事,所以,我在心眼里是有些不拿他當長輩的。
我沒接,馬先生在那邊喂了好一陣子,終于掛了電話。我怕班主任又對我“洗腦”。那時候我有些叛逆,你越是不想讓我做什么越是阻止,我雖然不會蠢到當面反抗,但是依舊會有所“反應”。
毫無疑問,他見我不接馬先生的電話,就知道,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報最好的高中“自甘墮落”去五中了。但還是勸了,勸我改志愿。雖然他一個勁地鼓勵我說去了好學校未來如何如何,但是他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滿。就像研究生考試,誰又能保證,你一定會考進某個重點高校。我趁機給他找了個臺階下以結束這場除了影響我復習外毫無意義談話就走了。
就算當鳳尾,也不做雞頭。我不喜歡這句話,就像我不喜歡活在人海里,看不見自己。也許這一點,有一部分是隨了馬先生。
因為這件事,馬先生氣急了,還專門來學校挖苦了我一頓。話說的很重,但是在中考的時候,還是乖乖送我,縣城距離家里有點遠,他那樣愛睡懶覺的一個人,送我的時候早上起的比我還早,就像是自己考試一樣。中考成績下來的時候,我以六百零四分的成績上了五中。比馬先生期盼的那所學校分數線高出了二十多分,他一邊說著“其實在哪里上學,還不是都考得自己。”一邊嘴里嘟囔,“說了讓你當初填二中......”
《開齋》
那時是齋月,傍晚的時候,圍著清真寺住著的人家都會端一些比較好的飯菜或者水果給寺里送過去給做禮拜的人吃,把這種禮儀叫做開齋。我們家送開齋飯的是弟弟,其實原本他一個就行,小時候,他一直都很膽小。別說傍晚,就連白天讓他一個人去那邊,都使喚不出家門。
也不知什么緣故,那天我和弟弟一時興起快傍晚的時候突然就想去水壩玩,那年水壩沒水,兩岸環山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的土地讓我們越來越好奇,越好奇越往水壩的盡頭走,走著走著就忘記了要送開齋飯的事情。
回家后,馬先生已經送過去了,母親說他非常生氣。其實馬先生這個人不太受宗教的束縛,是個思想很自由的人,齋月很少封齋,禮拜也是能省則省,他那天是想偷懶不去的,但是我和弟弟一“失蹤”,他又不得不去,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他有多氣。
我們怕極了,那時就想到底是藏被子底下裝睡好呢還是藏桌子底下消失好呢?還讓母親幫我們出主意。母親后來將我們頗為自豪的想法竟然說給了馬先生,就在我們看著馬先生氣笑然后考慮著是不是要秋后算賬的時候,他竟將這件事翻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