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個字母赫然入目
- 給兇手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 東窗疏雨
- 4855字
- 2020-04-12 23:11:36
高硯棠在床上坐了十多分鐘,把昨晚發(fā)生的事回憶了一遍,伸手捂住了臉。
她可真棒。
宿醉后的頭昏腦漲很不好受,她起床泡了個澡,下樓時剛到七點。
高銳和張呈邈晨跑回來,段韶端著牛奶從廚房出來。
高銳帶著滿身汗水勾住段韶的肩,朝她笑道。
“小五住這兒真好,每天都能吃到段公子親手做的早餐。”
段韶轉(zhuǎn)身給了他一手肘,冷聲道,“去洗澡吃飯,今天有會。”
高銳嘶一聲,揉著胸口,不滿地嘀咕,“下手也忒狠。”
張呈邈懶得理會這戲精,自己拿了換洗衣物進(jìn)了浴室。
高硯棠去廚房幫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段韶和高銳之間的關(guān)系,好像有點……曖昧?她是受高守維和溫邇的影響?
“在想什么?”
段韶關(guān)了火,也沒回頭,突兀地問。
“唔。”高硯棠低聲說,“阿韶,你跟高銳…………”
她欲言又止,段韶卻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轉(zhuǎn)身看她,眼底不禁露出絲絲驚訝。
“你怎么會這么想?”
“果然是我想多了。”高硯棠擺擺手,“當(dāng)我沒問。”
段韶凝眸看她片刻,“你最近不太對勁。”
他跟高銳一直都是這么相處的,跟別人也是一樣,高硯棠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怎么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西郊別墅住的幾人都是從小跟高硯棠一起長大的,彼此熟知。
段韶在飯桌上便想著把昨晚的事說清楚,免得她多想。
“知道昨晚誰給你打的電話嗎?”
“不是你?”
高硯棠一愣,她記得昨晚有一通電話被聞昶接了,后來段韶過來接她,她就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是他打的,難道不是?
她放下勺子,踩著貓耳拖鞋跑到樓上房間。
已接來電最頂端,一個字母赫然入目,她心跳都停滯了一秒。
高硯棠再下樓時看不出什么異常,高銳不敢問,張呈邈是不打算問。段韶只微微擰了眉,沒多言。
他送高硯棠去新聞社,車停在月湖堤邊,她解了安全帶,面色沉靜。
“你是怎么認(rèn)識他的?”
段韶莫名松了口氣,斟酌開口:“六年前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他還能記得。”
高硯棠秀眉緊擰,不解地看向他,“六年前?一面之緣?那他為什么讓你來接我?”
段韶也愣了,跟她視線對上,她問的不是……聞昶?
高硯棠反應(yīng)極快,眼底驚駭之色一閃而過,段韶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他見過聞昶,他還認(rèn)識L,而顯然在段韶的認(rèn)知里,聞昶的事情更加重要,否則他不會率先解釋。
六年前,這個時間讓她不愿多想都不行。
聞昶跟當(dāng)初的事情有什么關(guān)系?段韶為什么會見過他?她當(dāng)時被匆匆送離京城,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江城,有多少秘密?
高守維的任職,HL的總部所在,廖暉的臥底探查,哪來這么多巧合?
她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涼到后腦,手不自覺捏成拳,喉間微動,咽了咽口水。
“算了,這件事我不想追究,你也別說了。”
高硯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趙家諼坐在她對面,敲了敲電腦。
“小棠,你怎么了?”
“沒事。”高硯棠拋開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之前那件事,查的怎么樣了?”
“不太好,我感覺阻力很大。”趙家諼把一個U盤塞給她,“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我跟煜陽也不知道從哪兒入手。”
U盤里是一些資料,還有關(guān)于黑獄的傳言,高硯棠看得很認(rèn)真。
這條線最初是她提出要跟的,趙家諼和林煜陽知道后與她不謀而合,三個人就一起調(diào)查。
媒體界有“入黑獄”的說法,帶人的老記者和編輯都不敢讓人去查黑獄,因為下場很慘。
一般會觸紅線的都是新人,想一舉成名,卻不知道自己沒命去享受功成名就。
高硯棠最初也不想犯,可之前華文高中的事情里,明顯有第三方介入,她是借了高守維的便利才能摸到一點頭緒。
她料到這件事沒那么容易,不過這么久都毫無進(jìn)展,也確實令人心驚。
江城還有什么勢力存在?
她靜默不語,見林煜陽不在位子上,擰著眉問,“他出去了?”
“嗯,北立交的新聞,去現(xiàn)場了。”
“你們注意安全。”高硯棠托著下巴,“我感覺會出事。”
“怕死做不了記者。”
趙家諼說,“我最喜歡你身上那股狠勁。”
“小棠!有人找。”傅酒酒在外面喊她,“是個帥哥哦!”
高硯棠壓下心思,起身出去。
李驥穿著黑色夾克,靠在新聞社門口的柱子上,見她出來,有些拘謹(jǐn)?shù)胤畔铝耸帧?
“聞隊讓我來找你……聊聊。”
高硯棠帶著李驥去了新聞社對面的咖啡廳,一人點了杯黑咖。
她是沒料到聞昶會讓隊員來找她,那天問起她學(xué)心理學(xué)的事,原來是這個用意嗎?
她不自覺擰著眉,想著或許該給陸局建議,請個專業(yè)的心理專家?
李驥向來沉默寡言,她不開口,他就不會主動說,高硯棠嘆了口氣,被迫營業(yè)。
“我不是專門做心理研究的,也不會心理醫(yī)生那一套,就隨便聊聊吧。”
“嗯。”
“你感覺自己不對勁之后,有做什么來緩解嗎?”
李驥遲疑道:“......喝酒。”
“有效果嗎?”
“我不清楚,但是喝醉了就不會胡思亂想,能睡得好一點。”
“你嘗試過傾訴嗎?”高硯棠對他的性格有一些了解,說。
“與人交流是一種很好的發(fā)泄方式,跟熟悉的人效果更好。你們做警察,以前在警校應(yīng)該有專門的心理抗壓測試,我相信你問題不大,為什么不試試和隊友談?wù)勀兀俊?
李驥捏著手指,沒看她。
高硯棠放緩了聲音,“我能感覺到,你們隊里的氛圍很好,我很喜歡。他們肯定會愿意幫你。”
“是,其實我,我能感覺到。”李驥說,“許偲跟我聊過,他們都很關(guān)心我。”
“這是必然的,你們是一個團(tuán)隊,一個整體,就應(yīng)該共進(jìn)退。”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讓李驥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眉目稍稍舒展,朝她短促地笑了下,“多謝。”
高硯棠抿了口咖啡,微微勾著唇角。
“我也沒做什么,主要你沒事就好。保護(hù)普通群眾,還要靠你們?nèi)嗣窬彀 !?
“嗯。”
李驥起身,面色嚴(yán)肅的站在桌邊,朝她敬了一個軍禮。
高硯棠也趕忙站起來,看著他走遠(yuǎn)了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匆匆追上去,“驥哥!”
“我這樣叫沒關(guān)系吧?我是想問,聞隊一般下班之后,是直接回家嗎?”
“啊?”李驥驚奇地看她一眼,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說了個地址,“他會去這個拳擊社。嗯,警局五點下班。”
“唔,謝謝。”
高硯棠下班有點晚,已經(jīng)接近五點半,她收拾好東西,跟趙家諼道了別就跑了。
趙家諼在后面慢吞吞地整理資料,“這么著急干嘛?”
傅酒酒從外面冒出一個頭,笑得不懷好意,“我懷疑小棠要談戀愛了。”
“???”
拳擊社在西大街附近,離警局不太遠(yuǎn),一進(jìn)去就能聽見各種嘈雜的聲音,尤其是拳頭打在沙袋上的砰砰聲。
高硯棠沿著走廊穿過昏暗的大廳,面前豁然明亮。
拳擊社里的空間很大,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擂臺,此時正有人在上面訓(xùn)練。
周圍還有一些其他健身器材,應(yīng)該是熱身用的,沙袋最多。
她突兀的出現(xiàn)在門口,吸引了許多好奇的視線不停打量,這里也不是沒有女人,不過看她這幅樣子,就不像是會拳擊的人。
負(fù)責(zé)人今天好像不在,有人蠢蠢欲動地上前搭訕,剛走到擂臺附近,就被大力握住了手腕。
聞昶面若寒霜地睨那人一眼,“別靠近她。”
高硯棠也看見了聞昶,抬手朝他招了招。
“你怎么會來?”
“驥哥跟我說的。”高硯棠眨眨眼,“聞隊不會忘記我昨晚說的話了吧?”
他必然不會忘記,可她不是喝多了嗎?酒后胡言亂語誰能信?
高硯棠收斂了玩笑的心思,認(rèn)真開口,“我沒有酒后斷片兒的問題,而且我昨晚沒喝多。我是很認(rèn)真的想請你教我。”
聞昶臉上看不出愿意還是不愿意,高硯棠頓了頓,繼續(xù)說。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你在打拳擊,大不了找個教練學(xué)唄。我看他就不錯。”
她手指向剛才準(zhǔn)備過來的那個男人,挑著眉看他,“熱情,有力量。”
“他打不過我。”
聞昶冷聲說著,抓回她的手臂,眼底還露出一絲不自在。
高硯棠瞬間就笑了。
聞昶帶她去休息室,為她制定了詳細(xì)的訓(xùn)練計劃,她身體素質(zhì)還不錯,在國外的時候也有晨跑的習(xí)慣,力量有余,技巧不足。
當(dāng)然,他有自己的私心。
段韶的出現(xiàn)讓他不安,對于高硯棠身份的猜測毫無頭緒,他不想讓任何事脫離自己的掌控,本來想著案子結(jié)束與她再無交集,可她自己送上門了,那不如就擺在身邊。按照段韶對她的維護(hù),說不定還會來找他。
“你以前那幾下,誰教的?”
“沒人教,我大哥他們都練過,咳,我偷偷……學(xué)的。”
聞昶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再次叮囑,“別再跟任何人動手。”
“學(xué)成之前,不會的。”
高硯棠拒絕了他提出要送她回去的建議,打車去了HL總部。段韶不說,不是還有其他人么?
至少現(xiàn)在第一步進(jìn)展不錯,能留在聞昶身邊,學(xué)拳擊、調(diào)查身份,一舉兩得。
高硯棠是第一次來HL,作為國內(nèi)金融投資當(dāng)之無愧的領(lǐng)頭羊,段韶他們用了七年時間創(chuàng)造了屬于自己的商業(yè)帝國。
想起當(dāng)初公司注冊成立時,剛成年的高銳還說這是在給她攢嫁妝,轉(zhuǎn)眼這就成為了他們最大的底氣。
HL的選址也很有意思,就在月湖堤另一邊,沙湖大道102號,正好是她的生日。
高硯棠盯著大廈LOGO看了一會兒,給高銳打電話。
她坐在一層大廳的休息區(qū)等人,進(jìn)來的都是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精英人士,她一身休閑裝,顯得格格不入。
高銳很快從專梯下來,連助理都沒帶,一股腦兒坐到她身邊的沙發(fā)上,毫無形象地半躺著,引得前臺幾位小姐姐頻頻側(cè)目。
“你注意形象,高副總。”
高硯棠調(diào)侃道。
她很少見高銳穿正裝,打量幾眼,覺得新鮮。
“我就這樣,他們都知道。”
高銳看向前臺,朝那邊拋了個媚眼,惹得幾人垂著頭不敢再亂看。
他冷哼一聲,她們看的哪里是他,她們是好奇高硯棠的身份。
“今天怎么想著要過來?不叫段公子?”
“找你你還不愿意了?”
“哪能啊!”
高銳樂了。
可惜他還是太年輕,不知道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高硯棠的套路。
他招呼著接待人送茶上來,兩個人就這么在休息區(qū)坐著,聽見高硯棠的問題后,一口好茶立刻噴了。
“臥槽!”
高銳顧不得狼狽,震驚地看著她平靜地說出“聞昶是不是跟六年前的事有關(guān)系”這句話,被京城那邊視為禁|忌的話題,就這么被她全無負(fù)擔(dān)的說了出來。
身邊人來人往,他嚇得坐直了腰。
高銳環(huán)視一周,猛地起身抓住她的手,拉著往電梯走,一直把她送進(jìn)自己辦公室才松了口氣。
高硯棠若無其事地在辦公桌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回答。
高銳像只暴躁的雄獅,在辦公室來回踱步,順手抓了把頭發(fā)揪著,問她。
“你怎么還在想這事兒?不是,你該不會還在調(diào)查那個案子吧?”
他想到這,幾步?jīng)_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滿臉嚴(yán)肅地說。
“小五,別胡鬧!我們都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爸不讓你調(diào)查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高硯棠點點頭,并不反駁,微抬著眼眸看他。
“我只是聽阿韶提起,覺得奇怪,他跟聞昶竟然認(rèn)識。”
“段公子?”高銳瞪大了眼睛,開口時都有些結(jié)巴。
“他,他跟你說的?”
“是啊,他說了。”
高硯棠朝他微微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平穩(wěn)地說。
高銳被這個消息砸得懵了,段韶應(yīng)該是幾個人里最不可能說漏嘴的,因為當(dāng)年只有他在場。
六年前,那個從京城開始轟動全國的案子,只有極少的人知道,其實并沒有解決。
上面施加壓力,警局草草結(jié)案了事,被害人家屬上訴無門,多少新聞媒體被封殺,封存的檔案列為一級加密,從此塵封在國家檔案室里。
高銳那時在大學(xué),對這件事不太關(guān)注,直到后來牽扯到政局,高家整個戒嚴(yán),他才從高守維口中了解事情經(jīng)過,也知道了,正在高三備考的高硯棠,竟然膽大妄為的摻和進(jìn)去了。
段韶的參與并非無意,那個案子牽扯太廣,一旦沾染很難全身而退,段韶是以己之力把高硯棠換出來了。
他是故意出現(xiàn)在案子相關(guān)人員身邊,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之緣。
高硯棠當(dāng)年被處理的太狠,根本不可能放棄,他們也正是明白這個,才不敢跟她提起,聽見她說到聞昶都要緊張,又怎么可能主動跟她說?
“小五,你別是在詐我吧?”高銳狐疑地盯著她,覺得她那雙跟高硯霖一模一樣的眸子,像極了狐貍。
高硯棠沒想到,在這件事上,連高銳都這么謹(jǐn)慎,不過這也恰好說明,的確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摩挲著轉(zhuǎn)椅扶手,低聲道。
“我只是覺得,委屈阿韶了。”
高銳一愣,站直了腰,心底那點不安逐漸放大,還帶了對她的埋怨。
果然是在詐他。
段韶就算真的把當(dāng)年的事情告訴她了,也不會說自己為了她以身犯險的事。
他們關(guān)心愛護(hù)高硯棠,把她當(dāng)做掌上明珠,像親妹妹一樣照顧,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自然不會拿過去已成定局的事情,假意去博取她的同情或眼淚。
高銳想通了這一點,就再也不肯開口了。
高硯棠哪能料到她隨便說的一句話反而暴露了自己,被高銳壓著送回瓏庭的時候,還不知道哪里做錯了。
高銳把車停在路邊,給段韶瘋狂發(fā)表情包。
高銳:深水炸彈X9
高銳:出來出來出來!小五今天套我話了!!!
高銳: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
段韶:抱歉,我說漏嘴了,她知道我見過聞昶了
段韶:你保持沉默就好,有機會我會跟她聊聊
高銳沒回復(fù)了,他翻出高硯霖的微信,想了想,還是沒把這事兒說出去。
還沒到最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