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山道上的廟
- 刀域春秋
- 山海余歌
- 3245字
- 2020-05-10 22:59:14
第七章野山道上的廟
西陵地區主要以山地為主,只有少數地區才是適合人們居住的平原或不算太陡的山區,而在西陵村東面,也就是太陽每天初升的地方,有一座西陵地區最高的山峰,因為處在荒蕪之地,本土從未念過書的居民都叫它野山道。
朝陽首先打破了黑暗的世界,在很早的時候,東邊的野山道就已經浮現了一片魚肚白,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在崎嶇的山道上,顯得無比渺小。
陳相錦不明白為何今天陳浩然要拉著自己來爬這座恐怖的野山道。野山道恐怖之處并不是說山中有什么兇猛異常的野獸,而在于野山道山體陡峭,整體又是由礫石組成,每一塊落腳石隨時都有碎裂,然后滾落山崖的可能,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實在是比那些兇猛的野獸還要危險數倍。
倒是走在前方的陳浩然動作則是要矯健簡單許多,每一腳都穩穩的將石頭踩碎,踩出一個深坑,就像是傳聞里墨河國的鐵蹄,直接碾了過去。于是便有了奇妙的一幕,陳浩然在前方腳下生風,走在野山道的崎嶇山道上如履平地,而陳相錦則笨拙的踩著他的腳印,不敢怠慢,緊跟其后。
“如果說你要教我戳穿鋼板的一陽指,為什么還要帶我來這種鬼地方,要知道,這里可是近乎十年沒人敢上,一個不小心就會摔落懸崖。”
陳浩然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前方,他沒有回頭,只是惱火的說道:“我說過很多遍,那不叫一陽指,用手指夠戳穿鋼板的方法有很多,不止是一陽指,這是其一,其二,如果只是因為這種易碎的山體,那么人類有一萬種可以登上山頂的方式,不至于數十年無人敢登這座山。”
陳相錦疑惑問道:“那我們來做什么?登著玩兒?”
“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走在前方的陳浩然忽然停了下來,緊跟在身后的陳相錦險些是撞了上去,惹的他即便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罵了出來,而他話未來得及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的震撼,而他更加震撼便在于像這樣的奇觀竟然就坐落在離家不遠的野山道。
這是一座建立在礫石山上的一座古廟,更準確的來說,這座古廟通體都是由大理石建造而成,每一塊大理石少說數米來高,起碼重達千斤,而像這樣完全由沉重的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古廟竟然會建造在一座極其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的礫石山上?而令陳相錦最為疑惑的便在于,建造這座古廟的人是如何把這樣的龐然大物弄山頂的?
如果說這座古廟就是陳浩然帶陳相錦上山的理由,那陳相錦即便是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出原因,于是他不再去看威武的古廟,而是疑惑看向陳浩然,陳浩然一臉嚴肅看著古廟的正門,說道:“別急,還有更令你驚訝的東西要出現。”
順著他的目光,陳相錦也望向了那處黑暗的古廟大門,大門只是個門框,石制的大門不知為何已經變的破敗不堪了,于是露出廟里面的黑暗,但即便現在處于正午的世間,廟里卻是依然一片黑暗。
陳相錦揉了揉眼睛,隱隱約約看見那處黑暗里有兩道亮光……
咔嚓……咔嚓咔嚓……
那道亮光忽然動了動,傳來沙礫碎裂的聲音,緊接著,廟門里忽然走出一道巨大的身影,正午的陽光十分明亮,然而那雙眼睛卻在這樣明亮的太陽下閃爍著綠油油的光,一頭渾身黝黑,身上鬃毛粗的像刀一樣的一頭豬,緩緩的從古廟里走了出來。
像匕首似的黃色獠牙在陽光下暗淡無光,象腿似的的豬蹄每一腳踩都會留下深深的烙印,就仿佛走在雪地上,無比沉重。
陳相錦不自覺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更加疑惑的看向了陳浩然,依然不明白他帶自己過來的原因,送死嗎這是?”
陳浩然平靜看著那頭從古廟里緩緩走出來的黑豬,說道:“這就是為什么居民數十年來不敢登山的原因了,因為它早在數十年前,就霸占了這座山。”
數十年前,西陵地區東部的野山道上忽然死了人,西陵大村上上下下數十戶居民組成一隊狩獵隊上山尋人,怎料半路殺出來的并不是山賊土匪,而是一頭堪比猛虎的野豬。而更加奇妙的在于這頭野豬身上的鬃毛堪比鐵甲,刀槍不入,那一隊狩獵隊竟是生生無一人回來。而有傳聞說,這頭野豬乃是天上天蓬轉世,躲在這世間偷偷修行。
而隔了數十年有余,黝黑的野豬依然健壯,不見衰老,甚至背上的鬃毛長拖在地上,整個看上去就像個怪物。
“所以,你是帶我來獵殺它的?”
陳相錦不可置信的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浩然說道:“在這之前,你有相信人的手指可以穿透鋼板嗎?”
“可你還沒有把一陽指傳給我。”
“我說了,那不是一陽指,算了,隨你怎么叫。它就是你練功的第一步。”
陳浩然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出來,遞給陳相錦說道:“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你殺了它,要么它吃了你。”
正午的太陽很熱,然而陳相錦卻生出了冷汗。這里是山頂,方圓不過十畝地,如若回頭,必然會腳下一滑衰落陡崖。自己只有一把匕首,而那邊野豬則有著如鐵甲一般的鬃毛,如刀般的獠牙和千斤力道的豬蹄,以及渾身如牛的力氣,這怎么看,都是一場必敗的局。
山林寧靜時,猛獸才會睡的安逸,可當周圍出現了體型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圍內的生物時,它就會變得的警惕,而當那個生物有可能威脅到自己時,它就會變得暴躁。
很顯然,當一老一少兩個人來到山頂時,便已經打攪了野豬的美夢;而當陳浩然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交給陳相錦時,它便開始變的非常憤怒。于是炫耀似的甩了甩獠牙,兩只巨大的豬蹄狠狠踏碎腳下的礫石,毫不猶豫的朝著體型較小的陳相錦沖了過來。
陳相錦很害怕,臉色有些發白,但依然冷靜。年少時在山林里鍛煉出來的那股野勁依然存在,就在野豬巨大的獠牙即將到來的時候,陳相錦右腳忽然向前踏出,踩著還算平地的礫石整個人跳了起來,然后踩著野豬長長的鼻子跳到了半空,一下跳了過去。
像這樣敏捷的本領自然得益于年少時在山林不斷翻越的鍛煉,然而顯然這樣源于先天反應的本領只能起到微薄的保命效果。而在極短的時間里,野豬便前蹄狠狠插進礫石里,在陡崖邊上穩穩停了下來,歷經數十年的磨練,野豬更像是人們傳聞里的已經成了精。
它憤怒的盯著落在廟門口的陳相錦,口中低聲咆哮著,像是警告,又像是嘲笑。陳相錦很快調整了戰斗姿勢,準備迎接著野豬的下一次進攻。
人與野獸的最大區別便在于人善于隱忍與等待,而野獸只會張牙舞爪的毫不猶豫的沖過來。
事實證明,陳相錦很準確的抓住了這一個優勢,野豬第二次舞著獠牙狠狠沖過來。而陳相錦沒有躲,而是雙手握著匕首,雙眼冒著血絲,狠狠瞪著迎面而來的黑色怪物。
可以肯定,以陳相錦的力氣憑借著一把短短的匕首根本無法刺穿這只怪物的毛皮。他在想,如果可以,如果有足夠大的力量,或許能夠穿透野豬的腦子,直接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而野豬沒有思考的能力,它只會毫不猶豫的沖擊,陳相錦想到了某種可能,于是他站在原地,雙手握著匕首等待野豬沖過來。這是一種搏命的方式,但更像是在找死。
然而……就在那頭黝黑猛獸兩把如刀般獠牙迎上了薄弱的少年,下一刻就要刺穿少年的胸膛時,就在螳臂擋車的一幕即將發生之時,一直處在戰斗之外的陳浩然動了!
一動,驚天動地!
先前一刻還處在戰場數十米開外的陳浩然在一瞬間就帶到了那頭巨物身側,仿佛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狠狠撞在了重達半噸的黑豬身上。
渾身被鬃毛蓋住的巨大野豬像是一顆輕快的皮球被狠狠撞出好遠,最后深深陷入一座不高的礫石山丘上,石屑亂飛,這才停了下來。
半噸重的巨物在陳浩然面前竟然像是一個皮球一樣被踢飛!這需要多么驚人的力量,這還是人嗎?陳相錦一臉震驚的注視著陳浩然緩慢卷起袖子的動作,忽然想起昨夜身前這個男人就憑著一指生生戳穿了三層的鋼板,似乎非人這個詞對他來說實在不過分。
“臭小子,給老子看好了!”
陳相錦的目光追隨著已經化成一道虛影的陳浩然在野山道的山頂上劃過,向著那頭被撞飛很遠的巨物而去。
黑色巨豬在礫石堆里翻了個身,附著在身上數十年的鬃毛很好的保護著它的身體,于是那一撞對它的傷害并不大,但卻深深的激怒了這只可怕的野獸。于是它在翻身起的那一刻,兩只巨大的豬蹄狠狠踏進了礫石板,要去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蛋敢這般對待自己,然而它剛剛睜開兩只綠幽幽的眼睛,那個撞飛自己的混蛋就已經來到了它的身前,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獠牙上,仿佛只是砸斷了兩只蠟燭似的砸斷了那兩道如刀般的獠牙,又狠狠的砸在它的眉心處。
只在那一剎那,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野豬巨大的身軀深深陷進了地表,似乎失去了再一次爬起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