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樂顛顛地從地下出來，輕晃手腕。

“白玉，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白色腦袋伸出，正兒八經道：“不知道。”

“我是妖嗎？”想來妖才最了解妖。

“不是人，也算不上妖。”何況她有另一副“面孔”。

“不會是神吧？”

“你可真天真，充其量就是人造妖，妖人或人妖。”白玉毫不客氣地打擊，得意地轉動著大眼珠。又不等對方多說，收了腦袋閉去感官視聽。

“啊西，難道就不能是半妖或半獸人。”杜默掏出手機假模假式地用力敲打鐲子。她哪里會動真格，否則對方不痛不癢，手機卻會不碎不行。只要化成白鐲，與硬石一般。她放下手機往兜里揣，此間提示音叮咚個不停。

原是一號店群里炸開了鍋，熱鬧非凡。

宋明：今晚你們言姐請大家吃火鍋，七點前全員都要到場。地點：老火鍋二樓…

容瑞：言姐威武，言姐威武。（后面起碼跟了十幾個好海喲的表情包。）

陽玥：好。

趙小飛：今晚一定到。

容瑞：德彪呢？怎么不說話，德彪！

宋明：小杜今晚要來哈@杜默。

容瑞：杜德彪，出來。（配送了個出來挨揍的動圖）

杜默先發了“找死”的圖給容瑞，又馬上@宋明：我來啦，馬上就來。

被服務員帶進包廂時，杜默一眼就注意到坐在郭言旁的藍毛陳讓。

“宋哥，言姐。”

“小杜快來，就差你一人了。”宋明指揮杜默坐在陽玥一旁。

“現在我就隆重介紹我身邊的這位美女，她就是你們的嫂子，以后叫言姐就行。”

以容瑞帶頭起哄，大家一口一個言姐，叫得歡樂。宋明笑得眼睛都快成瞇成縫了，郭言也笑，不過含蓄很多。

“大家動起來吧。”

宋明發了話，眾人也就開始動筷。熱辣的火鍋配上以蒜蓉香菜及辛辣為主的蘸料，吃得一眾臉上都冒出層薄汗。過程中容瑞插科打諢，又激得杜默和他拌嘴，除開毫不掩飾不可耐煩的陳讓，其他人就算不是笑聲不斷，也是嘴角含笑。

幾杯啤酒下肚，宋明起身咧嘴笑道：“近些日子我們要籌備婚禮，接下來可能要麻煩大家了，我先敬一杯。”他舉起酒杯，除藍毛其他人都端著杯子站起。眾人碰了一杯，并沒說什么場面話，容瑞也不耍寶。

飯畢已近八點半，陳讓只和郭言打了招呼就開眼離去。

“你表妹真是除了你誰都不待見。”

郭言笑笑：“并沒有。”

宋明也不辯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轉身問杜默上次任務還發生了什么？

“嗯，就是…”杜默簡要概括整件事，不過并沒講藍無所說。她要的是結果，而不是含糊不清的猜測。若是事實，真相遲早有天會出現，若不是，她為何還要操那勞什子的心思去想。藍無的事，她真不好奇，最好與她無關。

“德彪，膽肥兒啊！還敢跟老黑跑去地下。”

某人才回懟了句：沒你肥，宋明就盯著她，語氣認真：“小杜，與任務有關的事要第一時間和一號店交接。記住，一號店是個團體，不要輕易私自活動。”他宋明讓人接任務，保障其人身安全是大前提。

“知道了。”

“記住了，其他人也一樣。”

“嗯。”

四人神情并不敷衍，或點頭應答。宋明才又道:“行，大家都早點回家。”

于是一行人分道揚鑣，各自適機開眼。

“走啊。”宋明飛在空中催促還未開眼的郭言。

“你背我。”

“你來啊。”

“走路背回去。”

“你真能折騰人。”不服氣歸不服氣，宋明還是“乖乖”收了眼半蹲在郭言面前。

“這就算。”郭言雙手圈住宋明脖子。

宋明哼一聲，起身慢慢走起來。

說散時，陽玥很“積極”，招呼一打就迅速離去。回到家則是直接飛進衛生間，將火鍋氣息全部洗掉才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推門出去。

他把毛巾搭在頭上，劃開手機點進對話框。

宋明:抽時間去夏寧抓“火鳥”，順道查查符紙主人。帶上陳讓，我已經打過招呼。

陽玥：？

宋明：陳讓挺厲害的。到時候翻云扇也借給你。

陽玥：？

宋明：不算任務，地下單獨找我的。你看這不我最近要籌劃婚禮的事……

陽玥：好。

宋明：謝了，兄弟。

陽玥將手機扔在沙發里，抓起毛巾擦拭頭發。

說是抽空，實質是擠時間。宋明果真忙于婚禮籌備，人已去外地拍婚紗照，來回起碼要一周時間。容瑞也跟過去，與宋明輪流拍攝，自然撂下不少事由陽玥接手。他今日結束為景區拍攝宣傳片，開車回青源的路中，有些后悔那晚答應得太快。

驅車兩個多小時回到青源，天已黑透。他草草解決晚飯后，將航拍器材背進榕樹店，又拷貝視頻，看了下進度條才開眼離去。

陳讓雙手環胸，見陽玥從瀑布里飛出，不咸不淡道：“走吧。”

“好。”陽玥的視線落在陳讓手中的聚魂蕭上。

“宋明知道。”

聚魂蕭能與虛無之眼人共鳴，讓其短時開眼虛化。不過得依仗吹簫人，并不是誰都可以。一號店也沒人能做到。陽玥想到此，明白過來：“嗯。”

“這幾日我已先去查看。符紙驅魂是真，但看不出特殊性。制符人沒有虛無之眼，也沒發現什么端倪。”

“宋哥讓你先去的？”

陳讓一副酷酷的口吻說：“不是，節省時間而已。”是想節省時間，所以才會讓宋明把聚魂蕭“借給”她。對方竟派專人送來，還是那個女生。一副公事公辦的正經模樣詳細說了事情過程，又帶她去大爺住處。怎么看都像是在忍著氣，真挺滑稽。此后她遠遠跟著大爺，并未看到所謂“火鳥”。等大爺從瓦罐香燭店離去，她就飛進店中。符紙沒問題，黃紙、紅筆是普通文具，制符人在聚魂蕭下也沒“開眼”。幾日內反復試過幾次，結果依舊。

“有沒有想過是妖？”陳讓忽然想到此。

“妖在人間可沒那么大本事。”

大爺今日還是一人在家，他側躺在床上，眼下的烏青與眉中的紅線幾乎沒什么痕跡了。

兩人在隔陽臺一定距離停下，幾只煙狀的小黑人從陽玥左眼鉆出。它們勾肩搭背，左晃右擺，格外“活潑”地飛進陽臺。堪堪穿過玻璃，一竄火星從被子里飛出，忽而化作一只渾身浴火的“鳥”，撲騰著翅膀飛入客廳把幾只小黑人全部啄散。

“火鳥”飛在窗前，眼里的憤怒似要噴涌而出，對著兩人厲聲叫喚。

“該你了。”陽玥道。

陳讓微愣，但還是奏起聚魂蕭，藍煙瞬即飄出。

陽玥偏過頭：“我是叫它。”他指著頭頂，小火團從頭發里飄出，順勢落在他手上。

“同為一個屬性，又有迷迭香相助，大機率不會為難你。”陽玥揮手將小火團甩過去。

火鳥”從見到火團那刻便就“閉嘴”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等小火磨磨唧唧飛進客廳，它咻地趴在火團前，身上的火消減大半，還歪著頭，眨巴著眼睛。受到驚嚇的小火團把自己縮小了點，不敢動也不能跑。

“是真火？”

“嗯。”陽玥從黑色長衣口袋里拿出把折扇，將扇面打開擲出。折扇平平無奇，扇面皆是空白。

“火鳥”無暇顧及其他，只用頭蹭著小火團，毫不掩飾其“喜愛”。折扇靠近，火團立馬跳到扇面上。“火鳥”向前又將頭湊過去，霎時藍光大作，“火鳥”連同真火被吸入扇里，潔白的扇面上出現黑色的火與鳥的簡筆畫。

折扇自行合上，飛回陽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