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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ICU象菜市場

十一床的病人安靜下來,老禾也能休息一會兒了,一迭聲的謝謝陳天賜。

不過好景不長,沒過半個小時,十一床的監護儀上血壓、心率、血氧、呼吸同時報警,接著一號床也開始報警。

楊醫生來了以后,認真檢查了一下,在護士站跟吉蜜斯發牢騷:“怎么一到我的班就遇到這事,上個班死了一個,這個班這兩個又有點懸,先用多巴胺維持血壓吧,我去下醫囑。”

吉蜜斯說他:“楊哥你快找個地方燒燒香吧。”

過了一個多小時,楊醫生再次過來,搖搖頭,對吉密斯說:“通知家屬吧。”

吉蜜斯叫過黑張和老禾,告訴他們通知家屬。ICU里護工和家屬都會互相留電話,通知起來比護士翻病歷方便。

黑張和老禾到ICU門口和家屬說明情況后,回來告訴醫生和吉蜜斯,家屬表示:放棄治療。

吉蜜斯:“讓家屬換衣服進來吧。”

時間不長,ICU里進來兩伙穿著隔離服的人,一伙去了一床,一伙去了十一床,都是男人居多。他們都是來見病人最后一面的,由于事先得到護士的提醒不能影響其它病人,這兩伙人都壓著聲音,能聽到低低的啜泣聲。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兩伙人中又分出兩伙分別去了二床和十二床,拿出紅布塞到病人枕頭下,還從一個碗里捏出香灰之類的東西往病人嘴里抹,抹的時候口中念念有詞。

陳天賜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這是進來給病人叫魂的。家屬不敢求醫生和護士,只能求護工幫忙開一下門,讓家屬偷偷進來給病人叫叫魂。還說“我家老人就信這個,不管人能不能救過來,讓兒女們盡一下孝心。”

但醫院是絕對不允許這么做的,先不說他們給病人嘴里抹的東西有沒有毒,起不起作用,因為家屬的情緒不穩定,進來后不可預測的因素太多了。以前就發生過家屬進來發現躺在鄰床上的人正是開車撞了自己親人的人,上去就是一拳。還有站不穩一屁股坐病人身上的。最常見的就是壓扁氧氣管和輸液管的,反正沒好事。

最重要的是家屬也不會白讓護工冒險開門,都會塞上三二百的紅包。所以一經發現護工沒經醫生護士同意擅自往ICU里放人,馬上辭退。

吉蜜斯沒制止這些人,只是用手機把看到的情況都錄了下來。

陳天賜心里明白,一定是黑張和老禾收了家屬的錢,并指點他們換上隔離服混在另兩伙家屬人群中進來的。

不到十分鐘,兩伙人相繼離開。

快到早四點的時候,十一床的病人連著大便三次,把老禾忙得夠嗆。以陳天賜的護理經驗,這個病人馬上就要走了。他以前護理過的病人中,都是排空肚子里的東西才走,具體是什么道理陳天賜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危重的病人連續大便,那就離走不遠了。

四點,十一床的病人走了。

老禾幫著家屬忙前忙后的給逝者穿衣服,等太平間的車來了,老禾跟家屬要兩千塊錢穿衣服錢。家屬是幾個沒社會經驗的年輕人,不知道給死人穿衣服還會付錢。本來病人死了心里就不痛快,一聽老禾張口就要兩千,還說優惠了五百,氣就不打一處來。說我們住院時就把錢全交給醫院了,你從押金里扣就行了跟我們要什么錢。

老禾說我們不是醫院的人,是康康陪護公司的,跟醫院兩碼事。

家屬說我管你幾碼事呢,你不是醫院的人在這里干什么?不是醫院的人你跟我們要什么錢?我們又沒請你幫忙,反正我們交錢只認醫院一家,其它的錢不給。

雙方開始還壓著聲音,后來聲越來越大,最后在ICU里就吵了起來,吉蜜斯上前勸一面卻勸不住另一面,怎么也壓不住,急得不知道辦好。陳天賜過去拉住老禾,回頭向十六床指了一下,壓低聲音說:“你再吵就會有人送你去吃牢飯了。”

老禾這才想這里躺著一個祖宗級的病人,不敢出聲了。

陳天賜又走到十一床前,恭恭敬敬給逝者鞠了三個躬,說:“對不起,打擾您了。”

他這么一來家屬也不說話了,有的還哭了起來,陳天賜忙讓太平間的守護人推走逝者,家屬隨后也跟了出去。

ICU恢復往常的安靜。

剛才手足無措的吉蜜斯見陳天賜這么快就平息了爭吵,感激得恨不能抱住陳天賜親上兩口表達心意。跑回自己的休息室拿出一個彌猴桃剝去皮,悄悄地遞給陳天賜:“給,熬了快一夜了,補補維生素。”

陳天賜也沒客氣,接過來幾口吃了下去,說聲“謝謝。”

吉蜜斯搖著自己的手機說:“是我應該說謝謝你,我非把我拍到的事給護士長看不可。”

五點,一床的病人追著十一床的病人而去。

黑張吸取老禾的失敗經驗,先和家屬說好給死人穿衣服是要付錢的。康富市各醫院的慣例是穿一套衣服五百,壽衣一般都五套,打八折給兩千就行了。

守在醫院的人不是家屬,是公司派來幫忙的年輕人,辦事特痛快。“不用你打折,兩千五一分不少給你。”

等把逝者推出ICU黑張要錢時,對方跟她要發票,而且發票必須是中心醫院的。

康富市所有醫院都沒穿壽衣收費這一項,黑張上哪里弄中心醫院的發票去,只能說自己沒有發票。對方說沒有發票我不能給你錢,我這是給公司辦事,我剛上班沒幾天就派我到這兒幫著跑跑腿,死的人跟我非親非故連面都沒見過,沒發票你讓我怎么報賬,總不能讓我掏錢倒貼公司吧?

不管黑張怎么解釋對方就是不見發票不給錢,還說哪怕你兩三天內后拿來發票我也認也給錢,關鍵是黑張弄不出醫院的發票來。

因為是在ICU外面,兩人無所顧忌,結果又吵了起來,這次沒用陳天賜出面,醫院的保安上來把人全弄走了。

黑張因為有二號床的病人要護理,沒幾分鐘保安又把她送了回來。

陳天賜懶得去聽外面的爭吵,幫著吉蜜斯撤下逝者用過的床上用品,拉上隔離簾,用紫外線消毒燈消毒。

到了五點半,所有護工開始到護士站給護士報出入量。

“三床,牛奶一百毫升、水五百毫升,饅頭半個,小便總量五百五十毫升。沒有大便。”

“四床,營養液三百、水六百,小便一千二,大便一次。”

“五床………………”

“六床………………”

到了陳天賜這兒,他有意逗吉蜜斯斯:“十六床食水沒有攝入,第一次倒尿一斤半,第二次是四兩,總共一斤九兩。”

吉蜜斯又氣又恨看著陳天賜:“真惡心人,好好說話。”

“是,十六床小便總量九百五十毫升,其它沒有。”

吉密斯笑笑“還有心開玩笑,我看你還是不累。”

“怎么不累,現在就想睡覺。”

“下了班好好睡吧,對了。你下班等我一下。”

陳天賜應一聲,接著給秦老爺子洗臉擦身,做口腔護理,整理床單位,別的護工也做著同樣的工作,忙完就六點多了。

保潔員開始進入ICU做地面衛生,清理醫療垃圾。

一夜沒睡的護工們沒精打彩地坐在床前,只等著到了七點后交班。

平時都是八點上班的安辛在六點半的時候也進了ICU,先到十六床看看,跟陳天賜了解秦老爺子夜間的情況,知道秦老爺子一夜無事,心里寬松不少。

張樹文兩眼布滿血絲打著哈欠從休息室來到ICU看到安辛,把她拉到護士長辦公室,面無表情地說要向護士長“反映情況”,情況的內容是夜里的兩場爭吵,含義是你這ICU比菜市場還亂。

安辛大吃一驚,忙把主班護士吉密斯叫過去了解情況。

這一晚,沒睡著覺的不止ICU里的醫護人員,

秦克儉、張樹文、神經外科徐主任,安辛都沒睡好,即使睡一會兒心也象在空中漂著。

楊醫生和吉蜜斯雖然都在秦副市長面前表態不會說出去,但是他們敢向自己的頂頭上司隱瞞這么大的事嗎?一旦秦老爺子出了事怎么辦?他們擔不起。

徐主任和安辛接到電話先是嚇得不輕。后來聽說秦副市長和家人都回去了,知道即使自己過去也起不什么作用,索性讓醫生和護士加強觀察,有變化隨時匯報。

接著都在想是不是有人暗中動手腳。打電話反復確認酒精的來源及用酒精擦身的過程,直到聽說秦老爺子沒有任何異常時才放下心。這時他們才想起多虧了陳天賜機警心細及時發現了隱患,雖然當時處理的有點粗暴生硬,但換了自己也不敢說會比陳天賜處理更好。

這么一想,安辛更為自己做出的安排陳天賜護理秦老爺子決定感到慶幸,避免了一場重大的護理事故。否則,秦老爺子有意外的話自己的護士長位置保不住不說,工作也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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