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烏圖
- 玉爐吟
- 蒲仙
- 3020字
- 2019-05-19 20:00:00
來人見事敗露,慌不擇路,轉身就向門外逃去。
不想門外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白縱至的親衛,正漸漸逼近。
他見躲不過,便纏斗起來,聆羽迅速加入這場混戰。
此人武功高強,卻不抵對方人多勢眾,三五回合便敗下陣來。
聆羽生擒此人到白縱至跟前,一把扯下黑紗面罩,一張陌生的臉。
“主子是誰?”白縱至慢條斯理地問。
那人穿著粗氣,一句不回。
聆羽察覺不對,一看他蓄力,便驚呼一聲不好,一手刀砍在他后頸上,阻止了他咬舌自盡。
正值此際,白涿風從門外走進來,一把將一黑衣人丟在地上,那人嘴角滲血,看來是已經自殺成功了。
百昭身體一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卻倒在了白縱至堅實的胸膛上。
“待明日再審吧,看嚴點。”白縱至道。
“看來已經有人耐不住性子了。”白涿風俯視著眼前景象,冷冷地道。
——
是夜,百昭心里還是平穩不下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白縱至一把將她撈過去,摟得緊緊的。她貼在他的胸膛,能聽見他平穩的心跳,覺得安心許多,便很快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百昭迷迷糊糊間聽見聆羽進來報,昨夜那人死了,早上看時已經沒了氣息。
她心里一驚,便突然爬了起來。
白縱至盯著聆羽,他羞愧難當。
“是屬下辦事不力。”
“罷了。”
——
今日一早,又是一碗兔肉糜,百昭卻沒什么胃口了。
到底是何人要置他們于死地。昨日情形看來,雖然白縱至他們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不過還沒有到羌胡,就已經危險重重,不知此行,是否兇多吉少……
車馬很快又上路了,早晨天氣很涼,秋霜已經打在了枯草葉子上,放眼望去,白茫茫,霧渺渺,如同仙境游一遭。
百昭看著外面景色,覺得心曠神怡,但是只一小會兒,鼻子就凍得發紅。
白縱至依舊用袍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鎖在懷中不動。
從前倒是會很不自在,如今百昭竟也習慣了。
昨夜心悸加苦寒,她實在是沒有睡好,靠著白縱至的胸膛,她昏然欲睡。
白縱至輕輕抽出一只手,撫摸著流淌在他懷里的長發,溫柔三千絲,絲絲生暗香。
他的目光有一刻的柔和,卻在瞥見她衣襟里錦囊的系帶的瞬間凝固了。
是大婚當晚他看見的那個。
結發同心。
白縱至心里不清楚是怎樣的感覺,悵然若失,空洞無比。
他不由自主地著手想拉出錦囊,這細微的動靜卻似乎驚動了百昭。
他一把抓在手里,百昭瞬間清醒。
“你干什么!”
她好似心慌得很,立刻就要伸手去搶。
白縱至一手舉著錦囊,睥睨著她。
“什么寶貝這么重要,隨身放在心口處?”他挑了挑眉。
“和你無關!”百昭急了,沒有好氣,卻未發現自己雙頰緋紅,神情驚慌。
白縱至冷哼一聲,利落地解開,捻出那束結發的時候,百昭安靜了下來。
二人僵持了許久。
白縱至放在指尖反復打量,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是誰的?”他聲音涼涼的,比這白霜還冷,逼問著她。
百昭沒有回答的意思,別過臉去。
“讓我猜猜,是城陽侯世子,慶國公叔……”他頓了一下。
“還是容國那老變態啊?”
百昭羞得無地自容,怒目瞪著他。
前兩個也就罷了,雖然看不上,容國那老變態他也能想的出來!
此人是容國國君,現今大約有三十余歲,卻仍皮膚白凈細嫩,貌若少年郎。
幾年前,他受父皇邀約,到翁國赴宴,洽談政事。
不料見了當時僅有十歲的她,便一心向父皇求娶,要她日后做容國王后。
父皇心里思忖著,她年歲尚小,又要嫁往異國,便未應承下來。
但那人卻很執著,特意在翁國逗留了很長時間,每日想盡辦法逗她開心。
“昭兒若是愿意做我容國王后的話,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他微笑著,手里拿著稀奇的小玩意兒。
百昭并不懂這些,天真地問:“那你們容國有什么好玩的啊?”
他溫柔地笑了,“你若肯讓我抱一下的話,我就告訴你。”
百昭懵懵懂懂,他便輕輕將雙臂環住她,在她的小臉上啄了一小口。
她心里突然感覺到了害怕,便扔下手中的東西,拼命逃跑了。
剛跑過一座假山,便撞見了白縱至。
她氣喘吁吁,一把抓住白縱至的衣袖。
“你以后跟著我,尤其是在那個容人在的時候。”她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讓白縱至一時摸不著頭腦。
他那天少有得見她眼中有恐懼之色,看的出來是十分慌亂了。
百昭喘息未定,卻見那容人從身后款款而來,心里一驚就躲在了白縱至身后。
白縱至看著眼前景象,從容對那人行禮。
“在下拜見容王。”
那人身長比他多出半米多,身形高大,衣著藍衫,眼底若深海一般,不知喜慍,千丈青絲盡披肩上,藍玉珍寶戴滿手。
容王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你小子今天是要英雄救美了?嗯?”
白縱至面不改色,“容王說笑了,你我二人皆非翁人,但身在翁宮,還是守著這里的規矩好,免得惹麻煩上身。”
白縱至絲毫沒有退讓,著實讓容王大吃一驚。
他愣了許久,便哈哈大笑幾聲,轉身去了。
白縱至回頭看看她,她仍舊心悸不已,喘息不定。
在那之后的一段時間,百昭竟然沒有找任何他的麻煩。
時今又提起這檔子事,百昭心里別扭得很,再怎么說,她也斷然不會對那心思丑惡的老東西有什么情分可言。
百昭仍舊要去搶錦囊,沒想到白縱至慢條斯理地將結發放回去,然后順手丟出了車窗。
“你瘋了啊?!”百昭像只小野貓一樣,好像馬上要咬他一口。
“聆羽!去給我撿回來!”她對著車外吼道。
聆羽剛應了一聲,就要跳下去。
“不許去!”白縱至惡狠狠道。
聆羽一時間有些凌亂,不知所措。他們二人打情罵俏,自己不知道該怎么做這差事……
百昭死死瞪著白縱至,過了一會兒,眼中泛起了淚花,但神情仍舊是倔強。
白縱至心虛起來,別過眼睛。
“你既是我的人,便不要再想著他人,否則……”
他風輕云淡地,卻不再說后話。
——
百昭一路上不肯再理他,臨近傍晚的時候,終于到了白羌部族大營。
白羌大君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精神矍鑠,英氣十足。
他身著白底的騎射服,身上配著皮質甲和腰帶,一條粗長的辮子墜在身后,耳上兩枚獸骨環。
他帶領一干人在大君營外恭候著白縱至和白涿風。
“瀛國兩位貴公子大駕光臨,吾等有失遠迎。”
他豪爽大笑,讓人感覺很是親切。
“大君親自接待,我二兄弟榮幸之至。”白涿風恭謙有禮。
他二人與大君禮讓一番,便要入帳內一敘。
大君這時突然發現了百昭,神色驚詫,饒有興趣地捋了捋胡子。
“不知這位仙姝……”
白涿風道:“這位便是翁國來我國姻親的百昭公女了。”
“原來這就是五公子的那位絕色佳人啊,果真是非同凡響。”
百昭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見過大君。”
“好啊,都是貴客,快請進。”大君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待進了大帳,百昭環視四周,見帳內裝飾獸骨及毛氈,粗獷大氣,正中一張桌子,左右各陳設另幾張,以顯主次。
白縱至等人徐徐入座,每桌都擺著瓜果奶茶和酒碗之屬。
“幾位到來,實在蓬蓽生輝啊。”大君笑呵呵地說道,“貴客駕臨,來,我們盡興而歸。”
說罷拍了拍手,幾個身著布氈的羌人便抬上了一個鐵架,上面架著一只剝了皮的羊,幾人熟練生活添柴,不停翻轉著。
“大君盛情相待,實乃我瀛國之幸。”白縱至拱了拱手。
“誒~五公子客氣了,我白羌歸順瀛國多年,頗受恩惠,向來是忠心耿耿的,斷不會像那赤胡,做盡不敬之事。”大君捋捋胡須道。
白縱至同白涿風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正是,我兄弟正是為此事而來,赤胡猖獗,此行需得大君支持。”白涿風笑道。
“那是自然,老夫必定鼎立相助。”
正說話間,一個靈動的倩影閃進了帳中,還帶著清脆窸窣的聲響和銅鈴般的笑聲。
“阿爹,我回來啦!”
定睛細看,是個水靈英氣的妙齡姑娘,雙眼彎彎像新月,臉邊兩個酒窩,墨黑的長發在背后梳起一條粗辮子,用紅繩曲曲折折地扎著。
她身著一身白騎射服,手腳腕和項上都帶著碎銀片和紅瑪瑙的裝飾,腰旁配著皮革做的短刀袋,腳上踏著黑靴,額上抹著一條皮質的護額,眉心一點朱砂。
她手中提著一只花色斑斕的野雞,突然闖進來,立馬就發現了白縱至三人。
“烏圖,還不快見過瀛國公子。”大君嗔道。
烏圖女君,原來就是她。